商國使者只是一個小插曲,如此著急離開,恐怕是在當(dāng)晚就和漢國成功簽署了某些協(xié)議。
至於協(xié)議內(nèi)容,恐怕也只有商國使者本人,以及漢王和漢國內(nèi)閣高層知曉。
齊魯使者可不相信,商國使者匆匆而去,又如此神秘,只是明面上那五千匹戰(zhàn)馬貿(mào)易那麼簡單。
畢竟除了那些戰(zhàn)馬,還有一些大箱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這裡邊總不能裝的是鹽鐵糧食之類,畢竟?jié)h國目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
想到此番前來戰(zhàn)馬沒有買到,卻買了一大堆軍械,那些箱子中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暗中在震驚漢國竟有如此之多的軍械之餘,齊魯二使也在猜測漢國隱藏的實力。
因爲(wèi)在虎豹騎出現(xiàn)那一刻,他們發(fā)現(xiàn)這支重騎全副武裝,一看就是剛剛打造出來的嶄新盔甲。
“許是漢國接連大勝,所獲得的繳獲太多,自己用不上罷。”
姜或隱隱覺得事情絕不簡單,但也只能朝這方面去想。
各國都派遣使者前來大漢,最警覺的無非是燕國。
得到消息的燕國,在今日一早便派出了使者,來往漢郡打探消息。
不過漢燕正值交惡,邊境上更是陳兵數(shù)萬對峙,燕國這位使者一進入漢郡,就顯得扭扭捏捏。
以至於天未亮就出發(fā)的使團,一直到正午時纔到達。
此人名叫楊適,說起來還是燕國宰相楊清平的親侄。
此番被派往漢國,無非是一次鍍金行爲(wèi)。
當(dāng)楊適一進入漢國國都,聽聞是燕國使者,一些百姓便圍了上去,都叫嚷著滾出去。
這番動靜,更是引來了剛剛被遷到京城的李家人(遼國)。
李成棟的兒子李光直接帶著李家子弟,將燕國使者直接圍在了朱雀大街上。
並由其領(lǐng)頭,更多的漢國學(xué)士和百姓也參與進來,不讓楊適進入王宮。
楊適雖然對這趟漢國之行有些消極,但也是血氣方剛,否則也不會在兩國關(guān)係緊張的時候接下任務(wù)了。
被一大羣漢人圍著,楊適也不慌張,直接冷聲道:“漢國難道都是一羣刁民不成?”
周邊的漢民瞬間不樂意了,李光趁這機會,沉聲道:“燕王肖明悖離天道,竟在漁陽之會上做出禽獸之事,天下人當(dāng)共誅之!”
一個文學(xué)院的學(xué)士也是嘲諷道:“如此風(fēng)口浪尖,燕國還假惺惺地派你來我大漢,莫不是想要下戰(zhàn)書不成?”
楊適沒有理會學(xué)士的話,而是將目光移向有些熟悉的李光,仔細打量了一番,將之認了出來。
他冷笑一聲,語氣鄙夷:“我道是誰,原來是遼國的亡國奴,怎麼?你們做人懼怕我大燕,如今做了狗傍上漢國,便以爲(wèi)能在我大燕面前狂吠了不成?”
楊光面色一沉:“便是做漢國的狗,也比做那山野禽獸要強,肖明所爲(wèi),我李家之人,及遼地之民,與肖家當(dāng)不共戴天!”
說完,他便走到車駕面前,雙手長開,拍了拍胸脯。
“今日燕狗要想過此路,便先從我李光身上碾過去!”
“對,算上我一個!”
“燕狗要麼滾蛋,在戰(zhàn)場上見真章,要麼就從我們李家人身上碾過去!”
有了李家的帶頭,其他漢國國民也是指指點點。
“漁陽之會後,誰還敢相信燕國人?”
“在這個時候派使者來我大漢,鬼知道是不是想行刺我聖君?”
“不錯,當(dāng)日若非呂將軍神勇過人,恐怕連聖君也著了肖明的道!”
“嘿……聖君有上天眷顧,燕國宵小之輩豈能輕害?”
一文學(xué)士走上前來,加入李家人的隊伍,亦是拍了拍胸脯。
“你等燕人,便只會做那茍且之事?今日不從我等身上軋過去,便是燕人沒種!”
楊適面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他有想過此行漢國並不順利。
一路扭捏,便是在想著如何應(yīng)對漢國的羞辱。
不曾想到,第一關(guān)便如此之難。
遠處,不知有多少漢國官宣在冷冷地看著這邊,等待著他的選擇。
要麼只能知難而退,灰溜溜地回燕國。
要麼,就真的就這麼軋過去!
但若是真的軋過去了,自己這幫人,也就別想活著回去了。
此番前來的任務(wù),無非是打探他國使者的口實。
就在楊適進退兩難之際,一道雄渾的聲音響起。
“這不是楊兄麼?令尊身體可好?”
楊適尋聲望去,卻是一身戎裝,每月回樞密院行履行公事的李珅。
他先是一喜,隨之一愣,最後眉頭緊鎖,冷冽道:“李珅,虧我楊某還把你當(dāng)做楷模,卻不曾想你竟敢叛國。”
李珅聞言,臉色一陣不自然後,惱怒道:“我李珅什麼人,別人不知曉,難道你楊適不知道?”
他慘然一笑:“燕國什麼樣子,你作爲(wèi)楊家子弟比我更清楚,如何能實現(xiàn)我李珅的畢生抱負?”
楊適冷然道:“這難道就是你叛國的理由?”
李珅嘆了口氣:“我這是叛國?投效大漢,如何能說是叛國?更何況,我李珅走到今天這一步,與令尊和令叔脫不開關(guān)係!”
楊適呵斥道:“叛國便是叛國,哪來那麼多理由?”
李珅突然哈哈一笑,指著自己道:“我李珅之理想,以及所行之事,天下皆知,若要叛國,尋求高位,當(dāng)年在齊魯時有的是機會。”
“回到燕大燕,漁陽、燕郡,如今匪患盡除,我李珅問心無愧。”
“爲(wèi)燕國練出數(shù)萬強兵,不論如何,我李珅也無愧於大燕。”
“可是,就在漁陽之會前,令尊和令叔,以及王上找到我,讓我?guī)е娭芯J,立下軍令狀,化爲(wèi)死士,刺殺漢王!”
“若不成,便自行了斷!”
“到現(xiàn)在,我們的家人,還在燕王的掌控之中,以此爲(wèi)威脅!”
“不少兄弟的家人,已經(jīng)遭受迫害!”
話音一落,現(xiàn)場一片譁然。
就連楊適,也是瞠目結(jié)舌,一臉的不可置信。
“燕國的世家門閥,以及肖家,自詡名聲,卻在漁陽之會,做出這麼多禽獸之事?”
“爲(wèi)了害我大漢聖君,這燕國可真是不擇手段,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燕國自詡注重聲明,卻不曾想,從國君到大臣,皆是一幫沐猴而冠之輩!”
李珅的話,讓漁陽之會,燕國那最後的遮羞布也被扯了下來!
其目的,本來就是爲(wèi)了謀殺他國國君!
李光憤然道:“諸位也聽到了,我父親帶回來的話一分不假,我王李顯,便是不堪逼迫,最後才自刎的。”
“而今日李將軍所言看來,就算我王不自刎,那燕王也定然會下死手!”
“這漁陽之會,完全就是燕國針對三國,想要一網(wǎng)打盡的圈套,且蓄謀已久!”
這等事,在數(shù)十年間確實時常發(fā)生。
但近些年來,由於各國穩(wěn)定,已不是死一個國君便能解決的事。
所以,這種事已經(jīng)鮮少發(fā)生。
通常在重大動亂後,趨於穩(wěn)定時,便是崩壞的禮儀秩序開始逐漸重新建立的時候。
而現(xiàn)在,正是天下禮儀秩序重新建立之時,這燕國竟然在這風(fēng)頭,行此等噁心之事!
楊適張了張嘴,有些不信:“我王……我二叔和爺爺,怎會行這等伎倆?”
那句“沐猴而冠”,直接詮釋了燕國上下君臣此次行爲(wèi)。
一個一向以道德爲(wèi)標榜,注重名聲的國家,卻做出這種事來,不是沐猴而冠又是什麼?
李珅也不再多言:“楊兄,我還是勸你回去,燕國外漁陽之會所行之事,天理難容,莫說是漢燕之間,便是遼地之民也無法原諒。”
“這天怒人怨之事,並不是國家利益那麼簡單了,我不知你來漢國有何目的,不過可以想象的事,即便你去了王宮,也沒有人會理你。”
“還是趁早回去,備戰(zhàn)吧。”
此言一出,無不透露了一個消息,漢國已與燕國不死不休,近來必有一戰(zhàn)!
一切外交手段,再也無法改變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