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旨宣讀的那一刻。
奚舟眼中的小孫兒,金光裹身,鏈接國運!
直至此時,小孫兒才成爲真正的國君,肩負起了大漢之國運。
“報——”
百官還未自震驚之中脫離,便聽得一聲長喝於殿外傳來,由遠及近。
殿門口,未經通傳,便闖入一名如血葫蘆般的著甲兵士。
殿外值守無人攔截,證明此人乃身攜急報軍情的前線將士!
那兵士撲倒在地,隨之爬起,單膝跪地,抱拳稟道:
“烏桓於午夜時分,夜襲受降、白狼二城!
“至今早寅初,受降城已失!”
“白狼城岌岌可危!”
朝堂衆臣聞聽此等快馬急報,當下就已是慌了陣腳。
一時間,朝堂之上頓時便是羣鴉競噪。
有甚者,更是滿臉驚恐焦躁不已,恨不得馬上離開這朝會大殿。
奚政此刻心中也是慌如亂麻,不知如何是好。
早在昨夜斬烏桓來使他便明瞭,烏桓大軍扣關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未曾料想當夜便就有行動。
一夜,破受降城,白狼更是面臨傾倒。
如今大漢已成撮爾小國,按照此等破城速度。
一天之間。
大漢就要滅國!
“聖祖,這可如何是好啊!”
奚政焦急萬分。
胸口更似有大山壓迫,難以呼吸。
奚舟蹲坐於郭勝肩膀之上,剛欲開口安撫他這小孫兒。
王座之下,甄興闊步上前,朗聲而道。
“大王,受降城破,白狼傾倒已是定數。”
“此時若不決定,難道要讓大漢十萬人口殉葬嗎?”
“大王還未及冠,這種危急時分未曾有過經歷。”
“若是大王做不出這個決定……”
“那麼臣便懇請大王,請太后攝政,大將軍輔之。”
甄興躬身,臉上表情微妙。
果不其然。
自甄興說話開始,大殿上的聒噪之音便是戛然而止。
到甄興躬身請求,大殿之上便是整整齊齊的附議之聲。
霎時間,朝堂之上跪倒一片。
除甄興之外,只那麼幾人躊躇站立。
這幾人皆是手無實權,不屬太后與大將軍任何一方陣營。
此時他們皆是搖頭嘆息。
猶如鶴立雞羣。
見此一幕,奚政心中已有怒火中燒,卻又是不知所措。
只好在心中求助聖祖奚舟。
“聖祖,這,這可如何是好。”
奚舟仍是蹲坐姿態,可臉上已然是綴滿了陣陣寒意。
當初大漢爲何能霸唱天下,有他大哥奚楫驍勇善戰,勵精圖治之功。
但更多的是,當年的大漢朝堂。
站著的是一羣謀臣猛將。
於國,不食周粟,憂盛危明。
於君,肝腦塗地,主憂臣辱。
上下皆是一心,主聖臣良。
這樣的大漢,外敵怎敢侵擾!
再看如今大漢。
朝堂之上,手握實權者。
皆是奸同鬼蜮,行若狐鼠之輩。
此等妄臣,如何能抗負得起大漢振興。
再看自己這小孫兒。
雖有聖帝明王之志,但那是安國之象。
此等正是大夏即將傾覆的危難時機。
不可孚尹明達,唯有梟亂天下。
唯有此,大漢纔有振興之日。
面對小孫兒那急躁呼喚,奚舟只是不輕不淡地說道。
“你作何想?”
“王旨即出,怎能,怎能收回。”
“可眼下……”
奚政心中似是打起來退堂鼓。
哪怕聖祖傍身,他依舊沒有信心退敵。
事實也的確如此。
奚舟搖頭。
果然還是年級太小,還需磨鍊。
“如今你是大漢的王,是降還是如何,都由你決定。”
“若降,老祖與你緣分於此而已。”
“若退,看似機會可循,實則與降無異。”
“若戰,老祖陪你。”
轟!
奚政心中似有悶雷炸響,當下便就有了決定。
他怒目而視,稚氣未退的臉龐之上,綴滿了不該有的老成之意。
“爾等,是在要求孤?”
“還是說,孤不配當你們的王?”
奚舟微微點頭,對奚政的應對頗爲滿意。
反倒是那甄興,眉頭一皺,卻也不敢造次。
“臣,不敢。”
“哼!”
奚政冷哼,隨後看向那鶴立雞羣的幾位臣子,問道。
“爾等幾人,有何看法。”
幾人被奚政突兀一叫,皆是渾身一震。
隨後在一陣眼神交流之後,一位年長文臣站了出來。
年長文臣跪倒在地,恭敬說道。
“大王,臣等以爲,如今烏桓勢強,大漢力弱。”
“若不然暫將都城南遷避禍,保留漢室千秋基業。”
“大王可求燕王庇護,暗自發展。”
“待到國力盛強之時,收復失地。”
“大王以爲如何?”
奚政不置可否,揮了揮手,隨後便陷入沉思。
此等倒不得不不算是一個法子。
“聖祖,以爲如何?”
在奚政的心中。
降是不會降,那樣國將不國,家將不家。
自己必然是漢室的罪人。
可就剩退與戰兩條可選。
自己如今只是完成奪權,還未完全掌權。
這戰又如何能戰?
奚政看向薛,呂二將。
此二人雖驍勇,卻也敵不過千萬刀槍。
到時白白損失此等將領。
可若是退……
“唉!”
奚政沉重一嘆。
若是再有兩日光景,有著薛,呂二將,怎能沒有一戰之力?
只可惜這烏桓蠻子本就沒有講和的心思。
早就陳兵邊境。
這狼子野心的烏桓蠻子!
啪!
想到這裡,奚政不禁重重拍案。
心中怒火更甚三分。
“聖祖,您覺得可否南……”
“不可!堅決不可!”
奚舟直接打斷奚政問話,徑直跳上了後者的肩頭。
“若是南遷了,大漢將不復存在!”
“你可真是糊塗啊!”
“老祖先前便就說過,退與降無異。”
“如今大漢本就只佔著彈丸之地。”
“領地城池雙手可數。”
“若是再往南遷,歸於燕王麾下。”
“大漢國土只剩一城,‘漢’之一字,也只是城名。”
“若是南遷,你的命是保住了。”
“可你是否顧及到,大漢,還有十萬餘無辜百姓。”
“在國境之上,還有那拼死護國的萬餘名將士。”
“若是南遷,國運也將不復存在,談何復國?”
“就憑這在場不到百餘的廢人?”
奚舟一頓呵斥,但奚政心中依存些許退意。
“可聖祖,若戰,必將滿國渴血。”
“若退,還可保百姓性命。”
奚舟聞言,頓時大怒。
“不肖子孫!”
“你覺得烏桓會讓我漢室百姓安生?”
“百姓性命固然重要,可那也要看他們是如何活著!”
“若是茍延殘喘,那便大可不必!”
“寧可國內萬餘將士盡滅,也不可棄國而去!”
“必傾國之力!搏國泰民安!”
“我大漢!寸土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