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裡，若染平靜地坐到了牀上，淡淡地看著仍一臉邪笑的華宇昊，趙子嶸嘻哈著臉，夾在他們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他們互視著神情各異，也不出聲，便又開口：“今兒不談銀子，就聽聽四妹是否接受方纔的建議。”
“我不接受。”若染挑眉，仍凝視著華宇昊的臉，眼神夾了絲不屑。
華宇昊微擡了下巴，迎接著若染淡漠的目光，輕笑：“真不知好歹！”
“切，我沒讓你過來！”若染撇嘴。
華宇昊擡起手中的扇子，朝趙子嶸頭上甩了一記，不悅道：“瞧瞧，你還說她會領情，這不，她就是一個沒心沒肺，沒良心的，你就讓她在這兒等死吧，我懶得管了。”
趙子嶸糾了臉，雙手抱拳朝若染拱了拱，求道：“四妹，你就依了三皇子，先出去要緊。”
“我不，他這是趁人之危，我瞧不起這種人。”若染頭一轉，懶得看他。
華宇昊閃閃眼，抿直了嘴，似乎還挺委屈，轉身他欲走，趙子嶸拉了他衣袖，討好地迎上笑臉道：“殿下，你也瞧見了，這會子她身上有傷，衣袍也破了，你再讓她賠你衣袍，銀子的……還真有點心……”他頓住，看到華宇昊慢慢睜大的眼睛，黝黑的眼底有暗潮在涌，他忙閉上嘴，縮著脖子往牀上靠。
華宇昊一把拎起他的衣襟，嘴角上揚道：“二爺，你是想說我心狠吧？”
“是……是殿下你自個說的。”趙子嶸呲著牙，小心地去掰他的手指，低聲道，“放手，這衣袍可貴了。”
華宇昊鬆了手，再次看向淡然若素的若染，甩開扇子朝她扇了扇風，一縷髮絲拂過她的鼻尖，引來若染一記噴嚏，瞧她揉著鼻子，眼睛清亮澄透又似乎蒙了一層水霧，髮絲凌亂，衣袍破損，沒有清洗過的臉零星點綴著血跡，嘴邊似乎還沾著幾點油漬，要是坐在街頭上，就像個一小乞丐，一時沒忍住，他“噗哧”一聲再次笑起來。
“行了，四小姐，欠錢之事日後再說。”他鬆口了。
“幸災樂禍！”若染橫了他一眼，眼底卻劃過一絲得意，擡起雙手把散亂掉的頭髮攏在一起，撿起牀上的絲帶紮了個馬尾巴，然後跳下牀，把昨晚甜妹從窗口塞進來的那件紅色斗篷披到肩上，遮了後背，拉起趙子嶸的手道，“二哥，我
餓了。”
“好好，我帶你去吃飯。”趙子嶸朝身後的華宇昊擠擠眼，那眼神裡滲透了喜悅與開心。
看來，四妹她是同意他們的建議了！
趙子嶸牽著若染的手出來，守門婆子忙驚慌地攔住，苦拉著老臉道：“二爺，二爺，夫人有令，今兒不能讓四小姐出去，也……也不能用飯。”
“滾滾滾！”趙子嶸不耐地一揮手，指了指身後的三皇子，瞪了眼道，“真是不長眼的奴才，你沒瞧見是誰讓四小姐出來的？”
守門婆子瑟縮著望了一眼華宇昊，見他鳳眸半挑，威嚴不凡，忙垂下頭退了下去。
趙之燕與苗淑芬坐在廳堂裡喝茶吃水果糕點，一丫頭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眼睛晃到了一臉冷傲的趙之燕時，她腳下一滑，差點裁了跟頭，苗淑芬見是前兒跑去叫自個過來的那小丫頭，遂溫和地問道：“別慌，有事直說。”
“稟大奶奶……大小姐，四小姐她……她被二爺帶走了。”小丫頭因爲一路奔跑，氣息不穩，說話結結巴巴，眼瞧著趙之燕聽了之後，倏地一下站起來，她又忙縮了脖子往後退。
今兒大夫人出門前，囑咐幾個守園的丫頭必須禁止外人和二爺進入春風園，可她們哪裡擋得住？這下可好，四小姐被帶出了小黑屋，若大夫人追究起來，保不齊要挨一頓打，還得吐出早飯嚥下的餃子。
“我去看看。”趙之燕沉下臉，提著裙子就往外疾走，苗淑芬也連忙放下茶杯，帶著丫環們跟上。
走到一門處，若染被她們追上，瞧著花花綠綠的一羣女子匆匆過來，華宇昊勾起半邊嘴角，打開扇子，轉過身欣賞起花花草草來。
“二哥，二哥！”
趙之燕喊叫著直接奔過來，瞧三皇子背過身，她微微一滯，後拉住了趙子嶸，把他與若染的手分開，白了若染一眼不夠，還伸手推了她一把，讓她離自己遠點，然後才噘起嘴對趙子嶸說道，“娘今日離府時吩咐過，不準任何人帶走她。”
“三皇子也不行？”趙子嶸也聰明得很，一搬就搬出華宇昊。
趙之燕再次望了望華宇昊的背影，微揚脣角，笑意淺淺道：“三殿下知書達禮，胸襟寬廣，品德高尚，克己愛民，大氣儒雅，寬厚待人……他自然會尊重孃的意思，二哥，只要你不摻
和，殿下他就不會跟著你胡鬧了。”她的小紅脣一張一翕，把個華宇昊吹上了天，說話時眼睛不時地瞟向垂首賞花的華宇昊，眼角含情，嘴角噙笑，語氣裡飄著得意，愣是把趙若染聽得兩眼眨了眨，回頭望了一眼背對著自個的華宇昊，嘴一個沒抿緊，“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趙之燕當即臉紅，眼睛一晃，瞧旁邊的下人都低下頭竊笑，她氣得一跺腳，喝道：“都給我閉嘴！”
若染忍了笑聲，退後一步，歪過頭看華宇昊的臉，見他似笑非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斜睨她，她用手肘捅捅他的手臂，低聲道：“哎，殿下，你真的有這麼好嗎？”
華宇昊勾脣，仍是一副痞相：“你說呢？”
“沒發覺出來。”
“說什麼呢？”趙之燕跨過來，一把扯過若染，瞪了她一眼後，叫著後面的丫環婆子，“把她送回小黑屋。”
“慢！”若染手一擡，斂了笑，凝眸注視著趙之燕的手，粉嫩的脣微張，一字一頓道，“大小姐，請放手！”
趙之燕手指收緊，咬牙未放，生怕一鬆手她就會飛走了似的，張嘴又想叫喊下人，若染忽而手一反轉鉗住了她的手腕，又在她呼痛之際，輕輕一推，把她推進了剛轉過身來的華宇昊懷裡。
聞到三皇子身上的檀香味，趙之燕衝盈到胸口的怒火驀地像潑了一盆冷水，身子立馬柔軟若柳，翦眸一扇，露出了嬌羞之色，趁勢拉住華宇昊的胸襟，嬌聲道：“殿下，你瞧她，整一個野蠻人。”
“那你還跟她鬧？”華宇昊沒給她停留的機會，兩手一推，趙之燕又落到了趙子嶸懷裡。
她的身子如中了軟骨散那般的柔弱無骨，趙子嶸正看著若染，一時反應慢，趙之燕靠著他的胸就要跌倒下去，驚慌中她拉住了趙子嶸的腰間寬帶，一臉羞紅，嗔道：“二哥，你做甚？”
趙子嶸回神，忙不迭地扶她起來，拍拍她的肩勸哄著：“燕兒，好妹妹，你別鬧了，二哥還有事呢。”說著，他把趙之燕推向了苗淑芬，憨憨一笑，“大嫂，你看著點。”
“二弟，你如此……讓我如何向娘交代？”苗淑芬望了一眼華宇昊，神情糾結，閃爍的眸光交織著矛盾與無奈。
“就說三皇子我把人帶走了。”華宇昊收了扇，淺淺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