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顏捏緊了袖中的匕首,小心的掀開桌布朝外看了眼,又待過了些時候,聽著那一聲似重物翻轉之音再次響起時,她立刻藏好。
過了片刻,腳步聲漸漸消失之際,她才悄然從桌底出來,視線掃了眼周圍,最後定格在了那最裡側的一堵牆上。
走過去,她從袖子中拿出匕首,手柄處在牆上輕輕敲了敲,發現裡頭確是空的,隨即將匕首收起,趴在牆上開始找機關。
當觸及一塊奇怪的凹槽之時,雲錦顏頓時雙眼一亮,將凹槽暗了下去。
就在這時,牆壁翻了過去,一下子把她的身體也帶了進去!
“誰呀,尼姑奶奶又回來了嗎?”一聲稚嫩童音響起,當看清這來人是誰,小身子頓時從牀上一蹦而起,朝著她便撲了過去!
“麻麻!”
剛從牆壁翻轉過來的雲錦顏,還有些身形不穩,便瞅見一道小身影飛快的撲了過來,不由會心的笑了笑,一把將他抱在了懷中。
“景善,對不起,是麻麻不好,都是麻麻的錯,不該將你一個人留在房間中的,對不起,對不起……”她緊緊抱著景善,口吻滿是自責和歉疚。
景善兩隻小手也緊緊的回抱著她,搖搖頭說著,“麻麻,也是景善的錯,景善如果不出走的話,也不會被帶到這裡讓麻麻擔心了!”
雲錦顏推開他,揉了揉這軟乎乎的臉蛋,擦了擦小臉上的淚水,“好了,男子漢不哭,現在麻麻就帶你出去?!?
景善搖了搖頭,說著,“麻麻,我們走不出去的,那個尼姑奶奶很厲害,我每次逃,還沒走出去就被她給抓住了?!?
她揉了揉他的腦袋,微笑說著:“景善,要相信你娘我,不管怎樣,也絕對要將你帶出去!”
景善望著她臉上的自信光芒,一瞬間在他小小的心上,麻麻變得偉大無比,絕對要比廟裡的佛像還要莊嚴一百倍!
說罷,雲錦顏拉起他的小手,站起身來按動了機關,牆壁再一次啓動翻轉了過來。
景善怕是怎麼也想不到,麻麻竟然會直接帶著他堂而皇之的出去,居然壓根就沒打算躲著人出去。
出了這間屋子,雲錦顏拉著他的小手大步走在院子中,路過的尼姑們一瞧她覺得不對勁,頓時指著她問道:“阿彌陀佛!請問施主是?”
卻見她徑自拉著景善大步朝皇安寺後門走去,視她們爲無物。
“施主?施主?來人哪,將這位擅闖皇安寺的施主攔住了!”這尼姑見她居然無視她們,而帶著孩子離開,頓時對著院子中的護衛示意他們阻攔!
雲錦顏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朝著皇安寺的後門走去,掃了眼身後朝她積聚而來的護衛,她只是輕輕回頭看了眼,而後默然從懷中掏出樣東西朝他們扔了過去。
“拜見太子妃……!”這護衛以爲是什麼暗器扔過來了,接過後定神兒一看,頓時愣住,紛紛跪下大喊道!
雲錦顏不理會他們,
依舊目標明確的穿堂過廊,朝著後門走去。
“慢著?!?
就在路過一處院子,眼瞧著就看見那後門之時,道聲音忽然響起,直朝著她與景善說著:“你要走可以,留下他?!?
聽到熟悉的聲音,景善先是轉過了小腦袋看向了這穿灰色衣服的尼姑,清脆的喊了聲:“尼姑奶奶?爲什麼,不讓我和麻麻離開呀!”
雲錦顏聽景善如此喊,先是看了眼景善,而後看向了那院子屋檐下站著的女人,當觸及那女人有幾分熟悉的臉,卻是完全陌生的聲音時,她頓然皺起了秀眉。
這尼姑,爲什麼……會看起來如此眼熟?
她自然聽出來這尼姑奶奶就是慧安師太,只是,這慧安師太……
“師太,是否在那裡見過?”雲錦顏皺眉問著。
慧安師太似乎也愣住了,訝異的神色絲毫不亞於她,卻是短暫的驚訝過後,她擡手撫了撫自己的臉,輕輕咳了聲,“施主,世間亂相,相似之處相似之人本就衆多。阿彌陀佛,施主還請留下孩子,一人獨走吧?!?
雲錦顏掃了眼那邊兒跪倒在地的護衛,淡淡笑之說著:“慧安師太,難道沒有聽到他們怎麼喊我麼?師太覺得,有能力阻攔我帶走他嗎?”
慧安師太緩緩從屋檐下走了過來,先是對著她恭敬一行禮,而後起身,雙手合十說著,“慧安見過太子妃。難得您來一趟皇安寺,卻未好好遠迎,實在是慧安的錯,還望太子妃恕罪?!?
“恕罪不必,不阻攔我走就行?!彼苟灾f著,望著慧安師太的雙眸愈發的奇怪,尤其當觸及那掩蓋在灰色袖袍下隱隱顫抖的手,腦海中忽而閃過一絲光亮,隨即明眸微暗。
原來……是她。
“太子妃可曾想過,他留在皇安寺,或許是最好的保護。倘若他出去這裡,會引來多少人覬覦?太子妃……又可曾想過,出去後,如何面對‘他’?”慧安師太步子微朝前走了一步,聲音聽起來依舊平穩的說著。
雲錦顏聽著這話中的弦外之音,心中一緊,慧安的意思,是寧天瀾故意不告知她,就是爲了保護景善才藏在這裡。如果,就這樣把景善帶出去,日後又該如何面對他?
“夫與妻,本就該坦誠以待。如今他欺我瞞我,又何嘗想過日後如何面對於我?師太,今日這人,我無論如何也要帶走。”她徐徐說著,聲音堅定不移,轉而緊緊的拉住景善不再遲疑,朝著那後門處大步而去。
今日出去,她就沒打算硬闖,一來帶著景善不方便橫衝直撞,再者,這裡都是些尼姑打起來也不方便。
本來她火燒雲寒寺已經罪孽深重,不想再讓這星瀾的皇安寺也染著這不平靜。
畢竟,這裡將會是她日後守護的家園。
“太子妃請留步——”
正當雲錦顏打開了後門,拉著景善出去之時,身後忽然響起李青的聲音。
誰料這道聲音並沒有讓她猶豫半分,反
倒是更快的朝著前面走去,直到李青飛身至她面前,纔不得不停住。
“既然景善少爺找到了,就請您跟李青回宮去吧?!崩钋鄦蜗ス蛟诘厣?,阻擋了前面她的去路。
雲錦顏將景善擋在了身後,望著跪地的他,眉毛輕佻,“起來李青,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們跪我?;厝ジ嬖V他,我現在不想回去,若是逼我,他應該知道後果。”
李青聞言,依舊不起身俯首說著。
“太子妃可還是在爲了那晚的誤會而介懷?若如此,還請太子妃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那晚李青在場,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樣……”
“李青。我不想聽解釋,也壓根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我信他。在這點上……我,未曾懷疑過。”雲錦顏眼眸輕眨,視線望著遠處的樹梢說著。
那晚,屋裡的味道不對,顯然有人想要迷惑他的心智,當時月疏的雖然沒穿外衣,裡衣是件很輕薄的紗衣,雖然充滿誘惑卻也破綻百出。倘若真的做過什麼,那件紗衣不會平展的不見一絲皺褶。
再者,月疏苦苦追尋了寧天瀾那麼多年都未曾得手,又怎麼會現在突然對她動心?
寧天瀾不是個善良的人,也同樣不是個容易受感動之人,月疏就算爲他付出再多,在他眼中也未必真的記掛於心。
“太子妃,您若真的相信主子最好。只是,若不是因爲此,您爲何不肯回宮離去?”李青疑惑的望著她,言下之意,既然不懷疑主子,爲何不回去?前幾日兩人不是還好好的麼。
卻聽雲錦顏募得視線折回,冷聲說著:“這點上我信他,卻不代表其他方面我也信他。我問你,既然景善已經找到了,爲何不告知於我?他這是不信我呢,還是懷疑我?既然他不曾給我信任,又何談讓我信任他?”
這點上,她很早就想開誠佈公的和他談談,但是每當一面對他,每當一看見他的容顏,她總是狠不起心來和他嚴肅認真的談。
這次也好,接著這樣的機會,正好能好好彼此冷靜一下,也重新審視下彼此的關係。
從認識寧天瀾開始,他就未曾對她坦誠,事到如今,依舊是。
既然如此,她又何苦要事事對他坦誠?
“太子妃……”
李青有些無力的喊著,望著已經拉著景善繞過他離開的雲錦顏,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主子,恕李青無能,攔不住太子妃……
看來,您和太子妃的問題不是一日兩日積攢而成的,太子妃心中的心結,還是需要您親自去解。
雲錦顏離開後,司空月疏從後門裡的一處小廟後走了出來,正朝這裡凝望著。
待看著那一大一小離開的身影越走越遠,她臉上閃過絲異樣之色,隨即轉身離去,朝著正在等候她的馬車走去。
“小姐,回府嗎?”馬車外的侍女對著已經上了馬車的司空月疏,輕聲詢問著。
卻見聽裡傳出了一聲,“先不回,去宮裡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