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所謂的解毒之方?”寧天瀾輕哼了聲,衣袍揮過,翩然落座於一旁的椅子上,俊顏依舊沉的不見絲毫晴朗之意。
單慕之將醫書合上,也坐在身後的椅上,雙手環胸的望向他,“自然還有一種法子,就是不解,由她自生自滅。”頓了頓,又說著:“不過,這兩種辦法,結果都對你有害而無一利。”
寧天瀾雙眸微斂,拇指上的扳指輕輕轉動著,那扳指上的一縷紅,猶如鮮豔的血絲勾畫的一隻眼,眸光犀利,再深看,竟帶絲嗜血的猙獰。
聽著單慕之,緩緩分析道。
“你若不救,朝堂上下難免說你冷血無情,也定會因此而惹上司空家。司空丞相乃是星瀾的左膀右臂,雖然行事作風頗受人爭議,卻計謀政策都足以獨攬一面。倘若他知曉此事,知曉殿下你明可救,而不救其妹,還會一心輔佐嗎?”
“可若救……也不是不可以,你回去問問你的太子妃,只要肚量稍微大那麼一點點,或許此事也就圓滿結束了。咦……不對……。”他分析著,忽而一頓,若有所悟的看了看寧天瀾,笑了笑又說著。
“如果我猜測的不錯,你怕是這一次寵幸,都很可能開花結果。倘若搶在你的太子妃前頭,怕是她這一次的稍稍放開肚量,怕是很快就會被人踹下太子妃的位子。”
單慕之笑著,卻一副輕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最後,不忘再感嘆一聲,“高,高啊,實在是高。寧兄啊,怎麼喜歡你的女人,個個都這般不簡單?這計謀之深,真是讓單慕之慚愧佩服啊!”
單慕之原本就久經政局風雲,這等事,以他的七竅玲瓏心,一猜就透。
聽他這般奚落諷刺,寧天瀾臉色越發陰霾,如此棘手之事,尤其是男女情事又關涉朝堂政局,倒真是第一次遇到。
單慕之突然打了個響指,指著他,小聲笑道:“還有一個法子。你想法子瞞住太子妃,然後再在司空姑娘那裡下功夫,只要沒有孩子,一切還是可以做到萬無一失的。”
本以爲他這般出謀劃策,這男人總該感激幾分,誰料。
寧天瀾忽而擡眸,寒光閃過,冷冷刮過他,薄脣輕啓,字字冰涼執著。
“我承諾過她,這輩子不惹桃花,唯她一人。你若是再說讓我背棄承諾的話,就乾脆閉嘴。”
單慕之聳聳肩,一副刮目相看的眼神望著他,“沒想到,你這個陰謀家,從頭到腳腹黑的男人,居然也有一點可取之處。能告訴你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至於如何選擇,你自己想法子吧。”
這件事兒,如誰也不負,誰也不欠,根本沒有兩全的法子。
就算他是寧天瀾,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
再看寧天瀾,默然站了起身來,原本準備離開之時,卻忽而回頭,望了眼單慕之身後的放藥草的高高木架,深邃的眸倏然一亮,隨即轉身離去。
單慕之微
愣了下,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他顯然是有了什麼法子,不過到底是什麼,便猜不透了。
只要安下心來,好好看,或許又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只是,寧天瀾,最好真如你所說,切勿負她。不然,不光是我,可有的是人找你算賬!
寧天瀾前腳剛走,一道藍袍裹著頭的男子便進了來,敲了敲這正在想什麼事情的單慕之前面的桌子,“單大夫,他來過了?只有他一人嗎?”
單慕之回過神來,朝著湛藍眸子滿是焦急詢問的藍瞳望去,聳聳肩說著:“你是瞎子嗎?”
藍瞳搖頭,他當然不是瞎子。
“那不就結了?既然你不瞎,看到的一人就是一人,難道這世上還有隱身法不成?你來問我不是白問嗎!”單慕之甚是無聊的望了他眼說著。
這些時日,都是單慕之悉心照顧,才把藍瞳從鬼門關救了出來,本來準備等他好了,直接趕出去的。誰知的,他整就一個木頭,捉弄起來,倒蠻好玩的,於是,他單大神醫難得發一次善心,留下了他。
“其實以你的功夫,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去看看她,又何苦在這裡單相思?”見藍瞳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單慕之還覺不夠,又酸了他一句。
藍瞳輕輕搖頭,那純藍如空的藍袍也跟著霍霍揮動,眸子中淡淡憂傷,“她不來看我,想必是有事。我怎能主動上門打擾?再說,她現在是星瀾的太子妃,我去,若是被人看到,不是給她徒增麻煩?”
這話,倒讓單慕之順便附和了句,“麻煩倒是不假,她的確有麻煩了。”
“什麼?!”藍瞳一聽,立刻揪住他的衣服,緊聲問著,藍眸中滿是焦急詢問。
單慕之頓時感覺喉嚨一窒,空氣稀薄,好不易拉開了他的手,順著胸口說著,“你著什麼急?是她的麻煩也是寧天瀾的,且看他們這次如何度過了。”
藍瞳一聽他還是不肯細講雲錦顏到底遇到何等麻煩,再次不受控制的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單慕之見此,一副怕了他的表情,不得不對他從實道來!
這裡有兩個男人在爲雲錦顏擔憂著,郡主府裡亦有一衆鐵鳳騎,個個咬牙切齒。
“老大這次回來,怎麼也不說來看看我們啊?就算出嫁當了她太子妃,也不能忘記我們啊,好歹一起出生入死過。到現在也不露面!”月梅在一旁無聊的叫囂著,涼亭中,鳳玉也坐在一旁,咬著根枯草,不知想著什麼。
涼亭外,一對長的一模一樣的姐妹,分別靠著左右,同時沉默。不過一會兒,活潑的若靈便禁不住開口,“你們說,會不會是出什麼事兒了?昨個,是王后的壽辰,按理說,應該是熱鬧非凡才是。怎麼今個一早,好像又傳出來什麼風言風語了。”
鳳玉將口中的草呸的聲吐了出來,“這老百姓啊,就是喜歡茶餘飯後議論這些有的沒的,不然他們閒著幹嘛?你們若是有那份閒心還不如去練練騎術,信他們作甚?
”
若靈走了過來,坐在他對面說著:“這話可不能怎麼說啊,你看看郡主,這一路走來,何時順暢過?到那裡不是起起伏伏,坎坎坷坷的?所以,我覺得,郡主這次一定又遇到什麼事兒了,所以纔沒有來看我們的。”
月梅瞅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拍了拍石桌,說著:“若靈若雪你們兩個不是可以進宮的嗎?既然老大不出來,你們兩個就進去看看唄!”
若靈一聽這話,立刻站起了身來,朝著在涼亭外站著的若雪說著:“姐,你覺得呢?我們是不是該進宮去看看,倘若郡主真有什麼事兒,我們也能幫幫忙也說不定啊?”
向來沉默寡言的若雪,終於開口說著,“雲老爺纔剛剛來星瀾落腳不久,正是關鍵之時,倘若郡主出了一絲差錯,很可能再次牽連雲家,使他們居無定所。所以越是到這個時候,我們也是穩住手腳,千萬不能再給郡主添一絲絲麻煩。”
“鳳玉,你們在西副營也注意些,儘量別惹是非。我們和郡主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懂嗎?”
坐在那裡的鳳玉點了點頭,不可否認的說著:“說的沒錯,我會讓她們安分些的。不過,你若只是去宮裡探探消息,應該沒問題吧?”
若雪微沉思了片刻,說著:“嗯。我跟若靈進去看看,如果有事會來通知大家的。”
而蘭城的皇宮之中,顯得安靜而掩藏洶涌。
乾興宮裡,羅王后原本想出宮走走,卻意外看到了殿外擱著的一盆花草,雖然並未嬌豔綻放,卻是新芽已出,一點淺青色的嬌嫩,讓人看著變得希望忽生,心情也好了許多。
“這花,什麼時候放在這裡的,本後怎麼不知道?”由侍女扶著,羅王后彎下腰,捏住了那細嫩的花枝,細細打量著,想看出究竟是什麼花品。
“回王后。是今早殿下來的時候帶來的。說是太子妃外出特地尋回來的,本來想要送給王后,卻又沒機會。殿下便自作主張來見您的時候,順便帶來了。”宮女在一旁俯首回著。
羅王后聽著,輕嘆了聲,鬆開了捏著花枝的手,沒想到,太子妃雖然行事作風不得她的喜,卻也是個有心人。
“走,隨本後去看看,司空姑娘的身子如何了。”她說完,宮女立刻應之,在前面引路,朝著攬月閣而去。
星辰宮。
雲錦顏自打起牀,便百無聊賴的坐在窗前,望著窗外來來回回的宮人,心頭浮現一個可愛稚嫩的笑臉,心中的思念更甚。
景善,你可還好?
一別多日,雖然嘴上不說,但嘛嘛卻發現一天比一天想你。
逍遙山莊可住的習慣?那個閻羅王爺爺,可有日日逼你勤加練功?你的毒,可已經驅散的差不多了?
正當她思念景善之時,門吱呦聲開了。
雲錦顏下意識的轉身看去,卻在看到那陌生來人時,頓時皺眉問道:“你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