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風纖枝,看似面若桃花,巧笑嫣然。手裡的帕子卻已經被她擰成了麻花。
她忍的很辛苦,很辛苦!她不似她母親這般嫉妒,卻比她母親恨的更濃,從來沒人曉得過她的心思,自三年前她見過太子尉之後,她心中就已經第太史尉芳心暗許。然,有風纖月在前面擋著,她非但不能表露心思,還必須忍受著這種蝕骨的相思之痛,今日好不容易纔有了令她在太子面前表現的機會,可,眼前這一幕卻又將她的美夢擊碎,她如何能不恨?
如此,這一干人等各懷鬼胎的,眼巴巴的看著延伸到冬梅居的那條路,暗自猜測著將是一個打扮的如何華麗的人兒自那路的盡頭走向他們眼前。
然而,彷彿等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終於見一個人從拐角處走了過來。待看清楚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后,終於頓時驚的全都瞪大了眼睛。
腦中全都同時閃出一句話:“風纖雲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吧?”
風纖雲就是在這樣的一羣驚呆的目光下緩緩的走了過來。
走到風徵鴻的面前,她盈盈一拜,口中說道:“見過父親大人,見過母親大人,大姐,二姐,三姐……”
風徵鴻見她如此打扮,心中不由也有些疑惑,她若是存心勾引太子,如何打扮成如此模樣,莫非自己想錯了?
想到這裡,他心內稍稍舒服了些,淡淡說道:“上車去吧,太子的馬車等著呢。”
“是。”
風纖雲答應一聲,接著又對衆人說道:“那纖雲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便走向那輛黑色的馬車,對站在馬車旁的季陽點了點頭。
季陽也微微抱拳,說道:“四小姐請!”
再擡起頭來的那一瞬間,他不由的又打量了一下風纖雲,這個女子他不是第一次見,每一次見都感覺她和別人不同。
她長的並不美,充其量只能說是清秀,但那一雙眼睛卻極爲靈動,而他的行事作風卻同常人不同,總是顯得那樣的淡定,令人不明白她的心頭所想。
可是,也正是那份淡定和從容,令她看起來與衆不同,令人總是想要一探究竟。
剛剛在來的途中,他還不明白,太子爲何會對如此普通的女子如此重視,如今他卻是明白了。
衆人只道她的打扮過於簡單,卻未曾發覺她其實最適合的便是這樣的裝扮,如一朵聖潔的百合花一般,令人移不開眼睛。
人貴在有在自知之明,做爲一個女人尤其要如此。可許多女人卻並不明白。
她們以爲打扮的越是繁瑣,便越是好看,確實,有的人適合,有的人卻不適合,縱然有人明白這個道理,卻不肯因爲那些身爲之物而減低身份。說到底,還是虛榮心作祟。
而風纖雲卻明白自己適合什麼,並且堅持自己的風格,這樣的人,令人欣賞。
季陽看著風纖雲上了馬車,這才一抱拳,跟在馬車身後向宮中而去。
風纖雲不是第一次來皇宮,因此並不陌生,馬車在駛過一段段熟悉的道路之後,終於停在了皇宮之外,再經由小太監的帶領,風纖雲好不容易纔走到御花園裡。
在皇帝宴請賓客的地方,風纖雲才發現,這裡原來是一處極美的去處。此時,整片整片
的牡丹整齊的排列在園子裡,競相開放,大的有如人頭那般大,小的也有拳頭那麼大,且各色的花朵都有,簡直是美不勝收,都說牡丹是花中之王,果然不假,這樣富貴的花朵,又是這樣開的如此熱烈,如此高貴,簡直令人目不暇接。風纖雲簡直看的挪不開眼睛了。
由於來的早,園中此時都只有一些忙碌的太監和宮女,並無幾個客人,風纖雲一個人隨意的轉了轉,竟也不覺得無聊。
園子裡早就搭建了很多彩棚。且裝飾的極爲美麗,每一個綵棚上都已經掛著許多的燈籠,此時雖然還是清晨,卻將夜晚宴會所用的東西都準備充分了,看來,皇帝準備的節目應該很是豐盛。
綵棚一間和一間距離不遠不近,左邊是招待男賓的,右邊則是招待女賓的。坐北朝南的地方還另外搭了兩個涼棚,擺設和別的涼棚皆不一樣,用黃色紗幔爲簾。一應用具,皆比別的涼棚裡考究一些。風纖雲想,這兩個涼棚應該是爲皇帝和太后娘娘搭建的吧。
正中間隔開一個開闊地,必然是爲了讓大家欣賞歌舞的場所。
而這個場地的四周,均是各色牡丹,可謂人在花中,花映人紅,這樣的格局和構造,定人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這裡只是讓賓客們觀賞牡丹的所在。而宴請賓客的地方在牡丹園之外的一處開闊地,哪裡早已經搭建了一個戲臺。以供衆人賞樂。
對應戲臺的一面也搭建著一個臺子,不過,這個臺子,是讓皇帝和一衆嬪妃還有太后看戲的地方。
臺子的四周分佈著一些圓桌,圓桌和圓桌之間也擺放著許多的牡丹盆景,這一處是給衆位臣子家眷們看戲的地方。
風纖雲獨自一人將這兩個地方都轉了一遭,不由的咂舌,看來皇帝家的御花園大的驚人,只這兩個地方她走了一圈都累的夠嗆,要是把這個園子走完,不得個大半天是不行的。
園子裡漸漸的熱鬧了起來,賓客們逐漸的都到齊了。
只見一片喧囂之聲,時不時傳來一陣輕笑。
衆多的女眷都穿的花枝招展,給這牡丹園中更增添了幾分亮麗的顏色,而鼻中除了牡丹的香氣以外,也多了許多脂粉味兒來。
風纖雲有些納悶,既然太史尉將她早早的接了來,只見卻不現身,卻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
莫非,他接自己來,只是爲了感謝她那日將那攻打夏國的計策給他?
風纖雲想到這裡,點了點頭,或許是了,脣角勾起一抹笑意來,看來,這個太史尉還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然而,下一刻,一個聲音便傳了過來。
“風四小姐。”
來人語言簡單幹練,語氣嚴肅,聲音低沉,一聽便是太史尉的聲音。
風纖雲轉身,呵呵假笑兩聲,俯身一拜,說道:“民女見過太子殿下。多謝殿下接我來參加牡丹宴。”
“我猜你未必想來這裡。不過,本王卻有些話要對四小姐說,因此只得用此藉口了。”
太史尉卻沉聲說道。
“哦?太子有什麼話儘管吩咐。”
風纖雲疑惑說道。
“本王心中有些疑惑,想讓風四小姐當面解釋清楚。”
太史尉開門見山的問
。
“呵。”
聽了此話,風纖雲不由嗤笑一聲,太史尉不愧是太史尉,這不輕易相信人的本性依然如故。她早就曉得他心中必有疑慮,果不其然。
風纖雲笑笑,說道:“太子是想問沒,那日爲何會將攻打夏國的計謀給你,而不是別人,或者乾脆說我自己吧?那太子覺得我有什麼目地?”
她說到這裡,一雙大眼看向太史尉,嘴角卻噙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這……”
太史尉遲疑了,從風纖雲將那個計謀告訴他之後,她就一直猜測,風纖雲上有目地的,而這目地,無非就上攀龍附鳳。想要攀上他這棵高枝兒。可如今看到風纖雲的表情之後,他突然覺得他的猜測上錯誤的。
可是,既然她並未有次想法,爲何不自己將這計謀獻給父皇呢?
哼,想必,她如今的表現,也不過上掩人耳目的作爲吧。
太史尉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不由這心裡嗤笑一聲,覺得風纖雲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於是,他冷冷說道:“一千兩黃金,算做報答。從此,這件事就算完了。”
說完,他甩袖欲走,風纖雲卻輕笑出聲:“太子不愧是太子,出手如此闊綽。既然如此,那纖雲就卻之不恭了。”
她不想解釋,也懶得解釋,對於太史尉這樣的人,有時候越說的多,他的疑心之會更重。因此,將有些複雜的事情簡單化,是最好的方法。
她將那計謀給太史尉,不過是想要保護自己而已。而他也是最好的人選。僅此而已。
就如同上一次,她爲了保護風家和自己,必須同樑王聯手來對付太子一樣,不含任何感情成份,可是,這些個皇子卻並不如此想,想必是他們過於尊貴的身份和權利令他們以爲,這世間所有的女子都想要得到他們的垂青。
或許,也的確是這樣,可是,她風纖雲不是,恐怕要令他們失望了。
風纖雲說完這句話之後,果不其然,太史尉的腳步一頓,轉過身來,深邃的如鷹眸般的眼睛定定的看了風纖雲片刻,彷彿想要將風纖雲看出兩個洞來一般。
半晌,他才移開目光,脣角卻帶了一絲鄙夷的笑意,冷冷說道:“四小姐如此說,還倒真是令本王詫異。既然如此,成交!明日本王便將那一千兩黃金送到府上。”
說完,太史尉便又要離開,只聽風纖雲卻在這時叫道:“慢著!”
這兩個字出口,太史尉的脣角頓時勾起,心道,看來,這女人果然是胃口不小,後悔了!然而,伴隨著這個想法的升起,他心中居然隱隱升起一股莫名的興奮與期待來。
然而,下一刻,從風纖雲嘴裡說出的話卻頓時又如同一盆冷水,將他那升騰起的興奮澆的灰飛煙滅。
風纖雲說的是:“那纖雲在此謝過太子殿下了,不過,您若要送金子來,最好是晚上,太子殿下您也是知道的,纖雲身份低微,您若突然送了那麼多金子來,難免他人胡思亂想。纖雲一介民女,倒是無礙,可太子您身份尊貴,莫要因爲這件事影響了您的聲譽纔好。”
太史尉臭著一張臉聽完了風纖雲的話,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狠狠的一甩袖子,從喉嚨裡蹦出一句話來:“那便如此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