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些年他無力挽回和保護她，心中不禁翻涌著無法言喻的感覺。
“原來如此！呵呵呵……原來如此！老爺，你騙的我好苦！”
此時，夏書眉突然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她一張臉上全是淚，語氣絕望至極。
風徵鴻聽見這聲音，無意識的後退兩步，震驚的看著夏書眉。
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眼中空洞的令他發毛。
他不曉得她要做什麼，卻曉得，她的表情是絕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這表情令他惶恐，令他不安。
若說這些年，他對她當初沒有感情，然而，十幾年的相處，她對他的付出，他也是看在眼裡的。
“老爺，臣妾只想問您一句，這麼些年，您究竟將臣妾放在什麼樣的一個位置？當初娶我，只不過是爲了我的丫鬟？你可知，您這樣說，臣妾心裡是什麼滋味嗎？我堂堂夏侯爺的千金，還比不過一個丫頭？”
夏書眉的臉上全是淚，表情固執而又決絕，她死死的看著風徵鴻的眼睛，彷彿想從裡面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風徵鴻卻只是看著她，雖然臉上寫滿了歉疚和悲憫，卻絲毫沒有該有的情感。
夏書眉苦笑一聲，聲音變的哽咽：“你可知，當年，爲了能夠嫁給你，我不惜同父母決裂，同您生活了這麼些年，到頭來，不過換來您一句，當初你不過是爲了我的丫鬟！好！很好！算我夏書眉瞎了眼！這一生居然看錯了人，哈哈哈哈……”
夏書眉說完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撕心裂肺。
“書眉，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對你也有感情，我知道這些年你對我的好，可是，你不該……不該那樣對夕顏，不該那樣對我的那些未出生的孩子！若不是因爲那些，我同你也走不到今日。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剛剛雲兒已經答應，若我說出對你的感情，便會放過你。”
“不用了！”
夏書眉用力的說，打斷風徵鴻的話，苦笑一聲道：“我這一生，前半生是爲自己而活，後半生是爲了老爺還有月兒而活！可如今……我才發現，這不過是一個笑話！我愛了一生的男人，居然從未愛過我！哈哈哈哈哈哈……母親……母親，女兒今日終於知道錯了！母親，女兒悔不當初，不該不聽您的勸，非要嫁給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母親，您聽見了嗎？他說他愛的人從來不是我，他愛的是杜夕顏，那個樣樣都不如女兒的杜夕顏！他說他當初那樣對她都是爲了保護她？哈哈哈哈……多麼可笑！女兒到如今方纔明白，我不過是一個丑角，在他面前一直都無所遁形！母親，女兒好悔呀！女兒這就去給您磕頭，去向您懺悔！”
夏書眉說完，忽而看向風徵鴻，剛剛還悲傷萬分的臉上居然露出一抹詭異的慘笑來，他冷冷的，一字一頓的道：“風徵鴻，你會後悔的！”
一句話剛說完，她便一頭撞向廳中的柱子。
只聽得：“砰”的一聲，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夏書眉已經躺倒在血泊裡。
“書眉！”
風徵鴻大叫一聲，急步跑了過去，抱起她軟綿綿的身體，叫道：“你爲何要如此做？爲何要如此呀！”
“老爺，原來……你……也……也會爲了我流淚？”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見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
“書眉……你沒死！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風徵鴻楞了一下，接著便笑著將夏書眉更進的摟緊懷裡，眼角的淚卻再一次涌了出來。臉上卻是一副失而復得的欣喜表情。
“老爺，你……這……果真是……爲我流淚嗎？”
“……”
夏書眉努力的伸出手，想要去替風徵鴻擦掉臉上的淚，但手伸到一半，卻突然垂了下去。
她笑笑，說道：“我以爲……你當真……當真是對……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的感情！”
喘息了幾下，夏書眉這才又說：“可惜……我……我不能……陪你……了！”
最後一個字說完，她的頭便一歪。風徵鴻懷中一沉，他急忙叫道：“書眉，夫人！夫人！”
然而，夏書眉卻再也不能夠回答他了。
風纖雲冷眼看著這一切，見此情景，冷冷轉身，打算離去。
身後，風徵鴻的聲音疲憊的傳來：“雲兒，你的目地已經達到了，放過其它人吧。算爹求你了！”
風纖雲愣住，這樣的語氣還是那個叱詫風雲，運籌帷幄的將軍所說的話嗎？爲何聽起來如此不習慣？
然而，她卻緩緩轉身，看著他道：“其實，父親，您剛剛說的，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在您的心中，權利，地位纔是最重要的，您根本未曾愛過我娘，您這麼說，不過是想讓我對你多一份憐憫，想讓我收手，對嗎？”
風徵鴻錯愕，他是有這樣的想法，可他對夕顏也確實有感情，風纖雲這樣說令他很受傷。
他眼中瞳孔驟然一縮，傳遞給風纖雲的是一份極度危險的信號。
“別這樣看著我，父親大人，這不過是死過幾次之後的人的領悟。你若愛我娘，怎捨得讓她受別人欺凌？你若愛她，又豈會眼睜睜看著她被夏書眉害死？你若愛她，又怎會捨得她同您的女兒三番四次的被夏書眉暗算，既然您知道一切，您卻還要包庇她？這就是您所謂的愛嗎？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風纖雲說完，轉過身，大踏步走了。
風徵鴻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彷彿被人定住了一般。
“風將軍，節哀順變！”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是呂大人的。他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到如今這一副模樣，除了安慰風徵鴻幾句，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嗯，謝過呂大人了。”
風徵鴻說完，彎腰將夏書眉抱著向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外，差一點兒碰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擡頭一看，居然是夏書睿。
“她……”
夏書睿處理完受上的事情便急匆匆趕來想要看看案子審理的如何了，卻沒有才到看到的居然是這樣的一幕，他一楞，指著風徵鴻懷裡的人問。
“她，死了！”
“你風纖雲？”
夏書睿咬牙問。
風徵鴻看了看夏書眉的臉，黯然道：“全都是我，是我做的孽！是我！”
說著，她抱著夏書眉緩步走了。
夏書睿的瞳孔微縮，兩手緊緊的攥起，指甲深陷在肉裡，咬著牙站在門口呆立片
刻，轉身大踏步的走了。
剛剛他才得知，夏書睿在牢中自殺，聽聞這個消息，他除了深深的震驚以外，便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大哥，多麼要強剛硬的漢子，怎麼會在選擇自殺？何況，他走之前，明明還讓自己想辦法救他的，這不過才半天時間，如何就死了？
他急匆匆的趕到大理寺堂上，卻正好又看到自己的妹妹慘死在風徵鴻的懷裡。
一天之中，家中之人一連死了三個，他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的。
夏書睿回到家中，即刻伏案疾書，過了片刻寫好之後，遞給門衛的侍衛，命令他連夜啓程。那侍衛接過書信，快速離去，夏書睿看著夜空，恨聲說道：“風纖雲，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狠戾的話在夜空中帶起一絲涼意，已經回到冬梅居的風纖雲無端的打了噴嚏。
“小姐！你不會著涼了吧？燕兒給你去熬薑湯！”
燕兒聽見，急忙說道。
“不用了，燕兒你去休息吧！”
風纖雲急忙阻止：“哪裡是著涼了，不過是鼻子癢癢罷了！”
“可是……”
燕兒還想說什麼，風纖雲卻道：“別可是了，從我回來到如今，你就一直一驚一乍的，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我飯也吃過了，水也喝過了，也休息過了，就連牀都鋪好了，你還不夠嗎？”
風纖雲笑道。
自從她今日回到冬梅居，這丫頭就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高興的手舞足蹈，不斷的給她又是做飯又是打水，又是鋪牀的，還說，她以爲她死了，再也不回來了，說到傷心處還哭了起來，自己費了好大勁兒纔將她哄的乖了，如今卻依舊緊張兮兮的。
風纖雲自然曉得她關心自己，在風府，或許只有她纔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因此，對她也格外的照顧。
見她如此，心中也很是感動。
索性又道：“既然你不放心，晚上就同我睡吧。”
“真的？太好了，小姐，您可是不曉得，燕兒想你都快要想死了，今日夜晚，您可要好好跟燕兒講講這些天沒在府上都去了哪裡？都遇到了什麼人，什麼事，有沒有……有沒有受苦？一定要都跟燕兒說！”
燕兒說著說著又傷感了起來，想起那日老爺在冬梅居里所說的話，她的鼻子不禁又是一酸。
“好了，都跟你說，都跟你說！”
風纖雲搖頭，接著道：“我那日被夏書眉暗算，差一點兒就掉下懸崖裡去了，多虧了軒轅……哦，對了，燕兒，其實諸葛公子的真實身份並不是諸葛墨雲，而是軒轅墨。也就是羌國太子。那一日，便是他救了我。”
風纖雲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看向燕兒，她曉得燕兒這丫頭一直都惦記著諸葛公子，因此覺得有必要對她說說這些。
果然，燕兒聽了這消息，頓時將手捂著嘴道：“諸葛公子果然是羌國太子？怪不得奴婢總是覺得他們倆有些相像，當初小姐還說不可能，沒想到果然是他。小姐，諸葛……不，軒轅太子好帥，好威風呀！”
燕兒說到這裡，又是一臉挑花，迷醉的神情令風纖雲失笑。
“你呀！得知他是太子，還想不想嫁給他呀？”
風纖雲故意調侃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