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的,終究是忘不掉。即使已經決定,是放棄了。
王昭手裡拿著一張去A市的車票。他終於決定去見東子一面。不過這樣的見面,只是他一個人的見面,不關乎東子。
A市的火車站,依舊熙熙攘攘。和半年前來時的幾乎沒什麼變化。王昭還清楚地記得,他離開A市的情景。
那天在火車站,他就那樣遠遠地望著東子。他知道,自己和東子的緣分真的已經盡了。
在他給東子發那條短信之後,青梅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青梅狠狠地罵他:“王昭,你這個懦夫,你要是還喜歡東子就把東子重新搶回去!真看不懂你們這些保守的男的,這要她心裡有你就可以了,爲什麼總是在乎那些多餘的東西!”
“我不在乎!你不懂!”王昭起來。
“那你爲什麼要放棄她?你爲什麼要離開她?”
“是她,是她不再愛我了,她變了。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在乎前途困難的阻擋。真的,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她的心!如果她不再愛我了,如果是她不想見我了,哪怕我有一萬個理由,我也什麼做不到!”
“你爲什麼覺得她不愛你?你不嘗試怎麼會知道?像你這樣,買了張火車票就逃跑了,你連問她的勇氣都沒有!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王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我去問她。”
十點四十,王昭坐在候車廳。候車廳裡各色各樣的人都有,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張車票,上面標註這從一個地點到另一個地點。王昭忽然覺得很迷茫,他不知道要去哪裡。
偌大的候車廳。
他把手掌心裡揉皺了的火車票攤開,整齊地撕成四瓣,也沒有顧及身邊的人吃驚的眼光。他起身,把車票丟到垃圾桶裡。
他已經決定,要留下來,不管東子是否同意,他都不想放棄。那樣的愛情,對他來說,太過重要,他不想後悔一輩子。
在他走進廁所準備丟掉車票的時候,他忽然看到東子從進站口衝了進來,他忽然覺得很開心,東子終究是來了。他等待著東子打來的電話。他等著東子說一句挽留他的話,他就會說他不走了。
不知等了多久,那通電話終是沒有打來。他看到東子躡手躡腳地走上了樓梯,又躲在另一邊的女廁門口,慌慌張張地向候車廳張望。
那一刻,王昭才明白,東子終是不願見他。
火車笛聲響起的時候,他看到東子衝向站臺,看到東子的白裙子被風吹的凌亂,像一朵素雅又落寞的白花。
他站在檢票口,只是看著東子的背影。像是一個雕像似的,不向前挪動一步。
忽然,有無根的水從天上落下。應該是上帝也爲他們落淚了吧,他想。他的眼睛被風吹的酸了,好像真的什麼都看不見了,他也不著急努力睜開,他知道,這可能是短暫性的失明吧,眼前一片雪白,像是在雪地裡走了許久後得了的暴盲。
有暖暖的**,從他的眼睛裡流出來,那樣溫軟的淚,劃過臉頰。左邊的心臟很痛,他自嘲著,該不會是要死了吧。
無根水打在他的臉上,匯成一條條水流緩緩流下。
他是在是受不了了,猛地衝向廁所,躲在廁所的一格里,把自己鎖在裡面。
他緩緩蹲下身子,任憑自己的不甘與不捨逼迫著眼淚流出。
那天下午,他買了去B市的火車票。
雨依舊不停地下,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
他的座位是靠著窗子的。
寒冷的水汽在窗戶的玻璃上結成一層朦朧的水霧。
他伸出手指,幾乎是下意識的,在霧幕是寫下一個“東”字。
透過被指尖劃開霧幕的玻璃,外面的世界是那麼清晰,又是那麼地模糊。
真的,很想念,很想念東子啊,王昭告訴自己。
記憶真的不放過人啊,他忽然想起以前,他和東子一起去市區遊玩,因爲人生地不熟,到晚上纔回到火車站,他因爲著急,一路小跑,沒想到咳嗽犯了。坐汽車回去的時候,他戴著口罩,忍著不讓自己咳嗽,不讓東子擔心。
那天晚上,也是雨夜,他們兩個坐在一起,東子靠窗坐著,她用手指在窗戶上寫字。
汽車司機爲了省電,把汽車上的燈都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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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萬家燈火點起,照在東子寫的字上。雖然只是微弱的燈光,但看起來是那樣溫暖。王昭當時在想,他和東子以後也會成爲這萬家燈火中的一盞吧。
那天晚上,東子的話很多,王昭因爲戴著口罩,只是沉默著。東子邊說邊在窗戶上寫著,什麼“一生一世”,什麼“大笨蛋”。字與字疊著,看到不太清楚,只是有個字,他認出來了,是“昭”。這個字的下面還有一個心形。
他恍惚著,覺得東子還在納悶幼稚地畫字,還在喋喋不休地在他念叨,以前多麼辛苦啊,但是她在他身邊他從來沒有覺得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