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空寺洞，志願軍司令部僞裝起來的掩蔽棚中，志願軍高級將領們正在總結經驗教訓。

當講到180師時，只聽得彭德懷在咆哮：“韋傑，你站出來！”

60軍軍長韋傑站了起來，低著頭。軍人的那種剛毅氣質，似乎因爲180師的失利在韋軍長身上消失了。其實，此時，韋傑的心情是極爲複雜的。在第5次戰役第一階段戰鬥中，全兵團突擊的正面寬僅15公里，我60軍的正面寬只有7公里，如此密集的兵力，在如此狹小的正面突破，那還有速度可言，因此第一階段戰鬥中，我60軍基本沒有遇到大的戰鬥。當時我韋傑就想，接下來的戰鬥，我們要好好打，讓部隊嚐嚐跟美軍打勝仗的感覺。但是，第二階段的戰役部署一到，我韋傑的心就涼了一半，60軍部隊居然被“瓜分”了，181師配屬給12軍打穿插，179師配屬給15軍，180師擔任兵團預備隊。唉，我60軍其實是個空架子，我韋傑是個“光棍”軍長。到了後期，部隊要撤出了，說3個師全部歸建60軍了，但歸建至少要一二天的路程，更沒有想到的是，美軍這時大舉反擊了，結果180師失利了，你彭總讓我站起來，我韋傑有苦和誰訴說去啊！當然，180師的失利，對我這個參加百色起義的老兵來說，實在是羞愧萬分的。

韋傑的頭，一直低著，一聲不吭，想著心事。

彭德懷仍在咆哮如雷：“你那個180師，是可以突圍的，爲什麼說你們被包圍了？你們並沒有被包圍，敵人就是從前面過去了，晚上還是我們的天下嘛！後面也沒有敵人，中間也沒有敵人，就是過去了嘛，晚上可以過來的嘛，哪有這樣把密碼燒掉、把電臺砸掉的？”

彭德懷說的也是事實，180師確實值得深刻檢討。就是60軍的181師，當時，他們同樣面臨著180師那樣的處境。而師領導靈活指揮，避免了180師那樣的結局。那時，181師和原協同作戰單位的指揮關係解除後，按照60軍的命令要向西北機動，靠近179師組織防禦。

王誠漢師長分析了形勢，覺得首先要把命令傳達下去，把全師的兵力部署在有利地區，不利敵人分割，避免包圍。爲了不讓命令失真，王誠漢師長立即上電臺，親自與各團團長通電話。他在報話機上對團長們說：“鑑於當面敵人坦克機械化部隊到處亂竄，團領導要分頭掌握各營行動，各單位要以華川爲目標，避開大路，沿山間小路敵人空隙撤出，若被敵人分割，要大膽獨立地行動，尋找迂迴路線到達指定地區。”王誠漢還用半明半暗的語言對團長們說：“立即帶上所有東西，一件不丟，迅速到指定地點待命。”作爲團長們當然明白師長所說的“一件不丟”的意思，心領神會地率領全團行動，避免了180師那樣子的被動。

彭德懷繼續吼道：“那個180師師長叫什麼？回來沒有？”

韋傑低聲回答：“他叫鄭其貴，副師長段龍章和參謀長王振邦都回來了。”

彭德懷怒道：“他還有臉回來，這樣的人！該當軍法從事！聽說3兵團和你們60軍還給他發去了表彰電，表彰他什麼？表彰他全師覆沒嗎？”

韋傑緩緩地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