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當消息傳到剛鐸的時候，葉韜等人都難以置信：“大南關四天易手？”消息傳來的時候，談曉培剛剛纔艱難地決定離開剛鐸回丹陽去，但這時候，少不得又得和葉韜計議一番再說。

“幾年沒打了，看起來西凌的戰(zhàn)力是有不少長進啊。西凌方面，尤其是這些西凌兵部搞起來的部隊，還是很厲害啊。”談曉培嘆了口氣，說道。

戴雲(yún)倒是滿不在乎地說：“總得有點長進嘛。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是空地一體，兵種專業(yè)而齊備，他們再不搞出點花樣來，將來難道直接投降麼？”

戴雲(yún)的這種論調(diào)，在雲(yún)州軍中可是很有市場的。雲(yún)州諸軍，連帶著奔狼原上的部族軍隊和現(xiàn)在的北方草原上正在組建的正規(guī)軍，從建軍第一天開始就被灌輸一個觀念：絕不輕視任何敵人。但是，當這種基本觀念和雲(yún)州諸軍先進的配備、嚴苛的訓練和貫穿始終的思想教育結合起來而形成的強大戰(zhàn)力相融合，逐漸演變成爲一種獨特的觀點：希望能有個好對手。而對於別人對雲(yún)州諸軍的模仿，他們更是想方設法，拉開更大的差距。戴雲(yún)的話說得有些大了，兵種劃分專業(yè)而齊備，這的確，但空地一體卻還早著呢。內(nèi)燃機剛剛有了原型機，距離能夠做到塞進飛機還有很長距離，現(xiàn)在，哪怕是葉氏工坊研究院裡專司飛行器研究的高人們，充其量也就是玩玩滑翔機而已。而沒有無線電，光靠複雜的燈光和旗語，要做到空地一體，也實在不太可能。

“薛敬則的方法，太討巧了。雖然攻佔了大南關，但消滅的敵人並不多，己方的消耗卻很重。西凌方面自然會有大軍隨後推進，但樑旭道也好，霍達也好，可都不是那種能讓人佔了便宜就走的人啊。而且，至少現(xiàn)在來看，春南方面的兵力也好，還有物資準備也好，都相對充裕。而且，不是說那兩條斜道是命門嗎？好像距離春南這一側(cè)比較近來著。能攻上城牆，恐怕後面西凌就有樂子看了。”談曉培微笑著說。隨即，他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春南的飛艇隊什麼時候能投入攻擊？”

葉韜愣住了，他想像了一下之後，皺著眉頭說：“陛下，從空中把火油彈扔進那麼個小口？這未免也太難了點吧。”

談曉培笑著說：“也就是舍不捨得花錢的問題。”

他這麼一說，連坐在一邊捧著本書看的談瑋馨都明白意思了：“父王，你是說，直接將火油倒下去？”

“以春南那些簡短訓練的飛行員，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方法麼？”談曉培坦然道，“先前突破城關，或許是薛敬則佔了速攻、輪換攻擊的便宜，可是，後來那麼快就佔據(jù)整個關口？這就太扯淡了。薛敬則的確是個很有組織能力的將領，但是，他的對手可是樑旭道。樑旭道這傢伙可不是軟柿子啊，在士氣、兵力都佔劣勢的情況下，撤走是正常的，畢竟沒了城牆，逐層逐個房間的街巷糾纏，這太吃虧了，但是，要說他們沒留後手，那就太不正常了。憑什麼把樑旭道弄到大南關去？兩派勢力糾纏固然是一方面，但樑旭道這傢伙，最擅長的就是短兵相接的糾纏作戰(zhàn)，這傢伙當年可是刀盾兵出身呢。”

談曉培的預料果然沒錯。樑旭道的確是沒能第一時間守住大南關，但他給薛敬則留下的禮物卻讓薛敬則不得不也退出了大南關。樑旭道的手段，可比談曉培想得更加狠辣。他想著一邊的城門被拆掉了，那另一邊也拆掉把，直接就把面向春南這一邊的大門拆了下來。他的確是沒有和薛敬則在關口裡糾纏，卻直接派死士點燃了城牆下的庫房。雖說當初修建這些庫房的時候，多少考慮到了要防火，要分類存放的各種需要，庫房分成了許多隔間互相之間也都是石樑隔斷，但一共十二個庫房，被點著了三間，已經(jīng)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件了。尤其是其中兩間都是存放火油彈的，蔓延開來的大火很快波及到了周圍的庫房。雖然薛敬則第一時間騰出衆(zhòng)多兵力去滅火，但火勢還是很快席捲了整個關口，將城牆變成了不折不扣的石板燒。而在城門被轟破的兩個時辰之後，樑旭道已經(jīng)在關下的輔助建築羣裡組織起了防線，推出了弩炮，一樣用石彈猛轟大南關。他們現(xiàn)在面對的可是大南關相對比較弱的一側(cè)，在當年春南奪下大南關後，雖然整體都進行了修繕，但這一側(cè)還是有些問題，不是簡單地用磚石能夠修好的，而樑旭道對這些地方瞭如指掌。薛敬則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又退出了大南關。他很是有些惱羞成怒，因爲他明白，這麼一來，雙方必然是要在這裡形成拉鋸戰(zhàn)了。就看誰膽子大一點，捨得犧牲，搶先進入大南關，而另一邊也不會給他們留出多少時間。最有可能的，就是雙方不得不在這裡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反覆爭奪了，幾年前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讓大南關血流漂杵的戰(zhàn)鬥，又要出現(xiàn)了。

但這些事情和東平可就沒什麼關係了。在剛鐸又等了一天之後，談曉培終於接到了讓他大鬆了一口氣的消息，來自聶銳的報告。關於西凌要攻擊大南關的消息，聶銳左思右想之後，還是提前發(fā)給了春南方面。消息抵達餘杭的時候，是西凌發(fā)動攻擊前八天，算得上是極爲充裕的了。沒想到的是，春南朝廷里居然爭論了兩天東平的這個消息是不是可能，才勉勉強強委委屈屈地發(fā)了個通告給霍達和樑旭道，抄送了東平方面的情報，加上了要他們加緊戒備以防不測的“提醒”。但等到六百里快腳趕到樑旭道和霍達那邊的時候，攻擊剛剛開始。這個時間表，讓東平方面再滿意不過了，再怎麼樣也沒辦法賴到自己頭上來。在剛鐸遊歷的江硯得到消息自然是飛快地整理行裝南下。而在這個時候，春南的飛艇隊已經(jīng)跌跌撞撞地抵達了金州，在居賢王常洪泉的地頭上略作修整。說起來也沒辦法，現(xiàn)在整個春南西線，居然只有常洪泉的地頭有完整的繫泊場所，而常洪泉，實際上也是東平開放飛艇銷售之後，第一個購置飛艇的私人用戶。常洪泉的飛行員，都是東平方面派來的，素質(zhì)比起春南那些只經(jīng)過短期訓練的傢伙好多了。

在飛艇隊做好整備，在距離大南關四十里的地方準備好了繫泊場的時候，大南關內(nèi)部的戰(zhàn)鬥已經(jīng)進行了六天了。而這個時候，飛艇隊能夠起的作用已經(jīng)非常有限了。這個時候，霍達和樑旭道合計了一下，兩個對於這種技術兵器都沒什麼瞭解的人，居然做出了極爲大膽的決定：他們命令飛艇隊分組出擊，襲擾西凌的後勤隊，如果返程的時候還有彈藥，那麼允許他們自由攻擊。

春南方面如何決斷，如何使用飛艇隊，那可就不是東平方面管得著的事情了。甚至於那些伴隨那些飛行員一起來到大南關前的東平教官們，也只是在這些飛行員，還有霍達，樑旭道等人詢問意見的時候，才說一些原則性的內(nèi)容，絕不說具體的方略。他們最多也就是事後瞭解一下每次出擊的成果，順便幫助進行飛艇的整備和維修。這些教官的低調(diào)和不參與的態(tài)度，在樑旭道和霍達心裡，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但大南關另一頭的薛敬則就沒那麼好脾氣了。童炳文已經(jīng)來到了前線，但具體的作戰(zhàn)指揮還是薛敬則在實施，錘鍊薛敬則的態(tài)度，可算是非常明顯。可是，薛敬則畢竟對於步兵戰(zhàn)術，尤其是對於這種狹小空間裡的爭奪一點經(jīng)驗也沒有，他以前，也算得上是騎將出身，但是，西凌方面畢竟準備更衝鋒一點，不管是軍士素質(zhì)還是後勤都很好，在大南關沒有能很快打開局面的時候，兩支精心挑選的隊伍默默出發(fā)了。據(jù)說是幾個山裡採藥的老人知道一條能夠翻過山脊的小路，還有，則是一條標註在古地圖上，已經(jīng)許許多多年沒有人提起的小路……童炳文和薛敬則都有些無可奈何，不得不開始冒險了。

一段時間裡，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大南關上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度過了剛鐸落成和接待談曉培的忙碌時間的葉韜，卻讓人看不懂地在剛鐸休閒了起來。不僅是他，他的妻子們也紛紛交待了手裡的工作，回到了他們在剛鐸的新的府邸。這是這些年來，葉家人最齊全的一次，也是大家能相聚的時間最長的一次。如果說，在這種濃厚的家庭氛圍裡，有誰會覺得不滿，那可能就是葉問玄和葉問機了，本來家裡大人經(jīng)常都不在，尤其是葉問機，他的老媽戴雲(yún)可是滿世界跑，雖說他們都很自覺，不至於拖延課業(yè)，但畢竟沒有人督促，沒什麼壓力，有時候還是很彈性的。可是，現(xiàn)在卻一下子不一樣了，家裡大人一下子到齊，偷懶都不行了。而他們還聽說，老爸葉韜居然準備親自給他們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