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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情場戰場

屠龍子云的到來,讓李均興奮之餘,甚至禁不住生出了“老天欲助我一臂之力”的感嘆。?

的確如此,倭賊騷擾關係到餘洲的命脈,如果不在其萌芽之時便加以處置,可以說是後患無窮。但和平軍重要將領中,精於水戰者只有姜堂一人,此時身爲財務官的姜堂,李均無論如何也不會許他去第一線冒險。屠龍子云的到來,正好解了李均燃眉之急。?

“屠龍兄,我有一事相求。”李均伸手握住屠龍子云的手,他對於屠龍子云是否會與他合作,心中還是有些擔心。?

“先等一下,這位小姐是……”屠龍子云卻根完全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衝著紀蘇微笑道。?

剛纔介紹時李均有意略過紀蘇,因爲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向屠龍子云介紹好,沒料到屠龍子云的注意力幾乎完全被她吸引。這也難怪,剛健婀娜的腰軀分明證明紀蘇絕不會是個極醜的女子,但頭上卻總套著那可怖的面具,想不引人注意也難。?

“這是戎人的公主,紀蘇公主,在我們這作客的。”還是墨蓉善解人意,爲李均又解了回尷尬。?

“是位公主!”屠龍子云的眼中射出奇芒,畢恭畢敬地向紀蘇行了個武士禮,道:“公主殿下,在下屠龍子云,隨時願爲公主殿下效勞。”?

紀蘇冷冷哼了聲,沒有理會他,但屠龍子云似乎全然未覺察到她的冷淡,又掛出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公主殿下,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一睹公主殿下芳容?”?

在禮教甚嚴的神洲,初次見面就提出這種要求,是相當大膽且無禮的。如果是面對常人女子,屠龍子云決不會採取這種單刀直入的手段,但對方是以豪爽著稱的戎人公主,如果忸忸怩怩,只怕更易遭她反感吧。?

李均頗覺有趣的看著屠龍子云,早在當年四人結隊屠龍之時,他便對墨蓉大獻殷勤,沒想到三四年的時間過去,這人不但沒有改變,反而有些變本加利了。?

“想看我的面貌嗎?”紀蘇語氣緩和,出乎衆人意料。屠龍子云以爲自己的笑容獲取了好感,向李均擠了擠眼,示意自己果然魅惑力無限,嘴中卻沒有停下,道:“如能有此榮幸,實是在下幾輩子修的福氣。”?

“唰”一聲,紀蘇忽然拔出彎刀,刀光如白瀑般直閃向屠龍子云頸項,衆人知道她若是出手那真是往死裡去的,李均不由得大喝了聲:“住手!”?

紀蘇的彎刀應聲停在屠龍子云脖子上,刀鋒已經劃破了皮膚,如果她靈力稍小控制不住刀勁,屠龍子云此刻已經是身首異處了。屠龍子云卻面不改色,哈哈笑道:“若是能一睹公主芳容,在下就是死了也甘心!”?

“你還是老樣子啊……”墨蓉見紀蘇停下了刀,長長出了口氣,拍了拍兀自起伏不定的胸脯,笑道,“真是無藥可救了,你總有一天會因此被殺的。”?

紀蘇哼道:“現在就會被殺!”?

她嘴中這樣說,眼睛卻盯向李均,似乎在徵詢他的意見,又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李均面沉如水,這個戎人女子恣意妄行,已經給他惹下了很多麻煩,剛纔明知是他好友,也差一點一刀剁死,怎麼不令他反感。?

“究竟要如何才能看到公主姐姐的芳容啊?”屠龍子云對於這裡的微妙關係根本沒有興趣,他好象絲毫沒覺得自己命懸於人手。?

“要看我的臉也不難,只要得到他的同意。”紀蘇用下巴向李均一示意,屠龍子云聽了大笑起來。?

“哈哈,原來如此。李均兄弟,你開始不是說有事要我幫忙嗎,我答應你了,只要你讓我一睹這位公主姐姐的芳容。”?

屠龍子云的話讓李均頗爲哭笑不得,若不是屠龍子云仍在紀蘇的刀口之下,李均已經開始喝斥她了,但只時他卻不敢說重話,否則他的那位未來的海軍總帥極有可能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給不給他看你的臉,是你的事情,與我何干?”李均淡淡地說了一句,他自以爲這話比較得體,卻不知道自己這一句話給紀蘇那套在頭盔中的臉上帶來了多複雜的表情。甚至聽得陳影直搖頭,這個一點都不懂女人心的傻子……?

“你此話當真?”紀蘇的口氣也很冷淡,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語音中那微微的顫動,又分明證明她對於李均的答覆極爲重視。?

李均沒有注意到陳影對他在使眼色,他的注意力完會在紀蘇的刀上,正想著如何能從紀蘇手中將刀奪來,但紀蘇執刀的手一直很穩定,她的眼睛也一直注視著自己,而刀下的屠龍子云似乎根本不急,甚至有些樂於在紀蘇的刀鋒之下似的。?

“這個……”李均不得不施緩兵之計了。對付女子,他感到一籌莫展,甚至於比在戰場上鬥智鬥勇還要讓他損耗心機。因此,他不自覺中就又上了自己最拿手的兵法來解決問題。?

“這個……倒不一定是當真,只不過我覺得,天氣這麼熱,你總是套著那頭盔,不難過嗎?”李均無奈之下,只得信口開河,希望能分開紀蘇的注意力。?

“當然熱,你認爲我該將頭盔摘掉嗎?”?

李均的注意力完全在奪刀之上了,甚至沒有覺察到紀蘇話語中隱隱透出的那一絲溫柔之意,他點頭道:“那是自然……雖然說熱的人是你,但讓我們看到,也爲你覺得熱啊。”?

陳影幾乎要擊節叫好起來,真不知這遲鈍至極的將領何時開了竅,竟然懂得如何同女孩子說話起來。雖然還有些笨拙,但恰恰反應他不諳情愛的一面,更易得到女子的歡心與信賴。她當然不知,李均純粹是順著紀蘇的口氣在往下說,正好比是兵法中欲要取之、必先與之之道。若是陸翔在天有靈,發覺自己傳李均的兵法被用在這一方面,無奈之餘必然會感嘆,原來同女子交往與同強敵交鋒是一般道理。?

果然,紀蘇對於李均的回答,雖然不是極爲滿意,但也覺得不錯了,她呆立了片刻,右手收回刀,左手伸手去摘自己的頭盔。?

李均暗自鬆了口氣,早已凝聚在雙手中的靈力也不由散了開來,但脫離了紀蘇火焰般殺氣的屠龍子云卻面色沮喪,道:“不必了,摘不摘都不必了。”?

紀蘇沒有理他,自顧自摘下了頭盔,似乎她也在頭盔中憋悶良久,摘下之後如春花般綻放了一個美麗的笑臉,屠龍子云嘴中說“不必了”,一雙大眼卻直直盯著她,但紀蘇的笑臉只不過象曇花一般稍現即逝,又恢復得冷冰冰的狀態,似乎不願多笑給衆人看。?

屠龍子云從她與李均的對話中感覺到他們的微妙關係,因此纔會沮喪地說“不必了”,但此時又重打了精神,眉開眼笑地對陳影道:“這位姑娘一點也不輸給公主姐姐,相必也是一位公主吧,不知如何稱呼?”?

陳影與宋雲對望一眼,心中覺得好笑,兩人伸手輕輕握在一起,陳影面帶幸福地道:“叫我宋大嫂吧,我是他的妻子。”?

屠龍子云臉上又是一陣大沮,自語道:“爲什麼會這樣……這天下的美女……”然後轉向墨蓉,頗有驚疑的道:“墨姐姐,你不會也嫁人了吧?”?

墨蓉紅上緋紅,啐了聲道:“少胡說了,你這德性什麼時侯能改改?”?

“好了好了!”李均總算找到機會將屠龍子云喚住,“這狂瀾城中已有十萬戶人口,美女如雲,只要你留在這裡,還怕沒有美女嗎?”?

營帳之中的三位女性聽到他們旁若無人的大談美女,一時都覺得尷尬,但看來他們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於是三人相攜而去,留下這批臭男人談些無聊之事,臨走時,陳影還瞪了宋雲一眼,警告他不得亂說亂動,宋雲雖然質樸,但也明白妻子擔心的是什麼,一握拳作發誓狀,陳影這才得意而去。?

出了營帳,三人來到一處湖畔,池塘邊楊柳拂水,蕩起綿綿的漣漪,從海中吹來的微風,略帶些甜腥味,溼漉漉的,讓這酷暑也變涼快了幾分。?

“紀蘇妹妹,其實你摘了頭盔,要好看多了,女爲悅己者容,如果不將美麗展現給你喜歡的人,如何能讓他喜歡你呢?”陳影道。雖然三人關係不錯,但對於這種事情,她也不好直截了當地說,只能旁敲側擊。?

“是這樣的嗎……”紀蘇反覆思忖陳影之言,不覺竟然臉紅了。在明如鏡的湖水中,雖然微如魚鱗的水紋讓三人的倒影有些散亂,但三張粉紅豔麗的臉,卻依舊光彩四射。?

墨蓉似乎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頗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三人的影子。三人中,好的身材最爲矮小,甚至只及陳影與紀蘇的胸部,雖然體形上她也顯得嬌小玲瓏,但看到另二人修長的身材,不由得不讓她有些悵然。?

“若我也是個常人就好了……”墨蓉一生中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希望自己不是個身材矮小的越人。作爲自尊心極強的越人,她向來爲自己而驕傲,但如今,卻不由得暗自嘆息,比之於身爲戎人的紀蘇,自己外貌上與常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雖然越人以嬌小爲美,但想到同李均或雷魂站在一起時,自己更象是一個小妹妹,爽朗如墨蓉,也不禁黯然神傷。?

“我爲何想到要同李均與雷魂站在一起時比較……比較……”將“般配”兩個字硬生生從自己思考中省去,墨蓉悚然而驚,自己對雷魂懷有一份特殊之情倒還罷了,但爲何對於這個一直視若親弟的李均,也會有這種特殊的情感?莫非,莫非自己同屠龍子云一般,也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這個想法幾乎將墨蓉嚇壞了,以至於她未能聽清紀蘇在呼喚她。?

“墨姐姐,墨姐姐……”?

“啊,啊,我在。”臉上如酒醉般飛起了酡紅,墨蓉總算清醒過來,她低聲道:“怎麼了?”?

“墨姐姐,你認識……認識他最久,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紀蘇在提到李均時,略一遲緩,似乎不太願意叫出李均的名字。比之於身爲常人的陳影還有幾分拐彎抹角,她自己倒幾乎直截了當將那個“悅己者”說了出來,但終究還是有些羞澀,令她沒有乾脆地說李均二字。?

“哦……呀,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城上看看,他……他的事情,以後你自己問他吧。”墨蓉雖然豁達開朗,但牽涉到感情之事,天下人都是一般,有些自私,又有些迷茫。她不得不爲自己找上一個藉口,好擺脫這個讓她覺得難以忍受的狀態。?

目送墨蓉遠去,紀蘇與陳影交換了個狐疑的目光,紀蘇的狐疑是覺得墨容神情有異,似乎是病了,而陳影的狐疑則更接近於事實。?

“這個……麻煩大了……”陳影在內心深處呻吟道,“爲何我們一直沒有發覺……不怪李均那個遲鈍的傢伙,即便是我也沒發覺,墨蓉姐姐難道也喜歡他不曾?”?

旋即一個令她又覺得有些有趣的發現浮上心頭:“喜歡上李均的,似乎都不是常人,會不會在以後,又有夷人和羌人姑娘,喜歡上這個年輕的將軍呢,如果是夷人那還好些,如果有個比李均高上兩個頭的羌人姑娘……天哪,那麻煩就更大了!”?

她的胡思亂想,自然不會對別人說,即便是自己的丈夫宋雲。更不敢同李均談起。而此時李均也決未想到,自己在某個人心中成了惹麻煩的根源。他正與宋雲、姜堂、屠龍子云一起,商議如何對付倭賊事宜。?

“倭賊這麼快就找上了狂瀾城,我懷疑其有內奸,否則也不會對於狂瀾城船隻航行的時間航線那麼清楚,定然是城中有人同他們做了這筆買賣。”姜堂在買賣面前變得精細無比,他首先提出了這一點,“要除倭賊,先得除其耳目。”?

“有人會同倭賊勾結?”宋雲對此似乎存有疑問,“這人可真是與虎謀皮了。”?

“我看也是有人同倭賊勾結。”對於姜堂的話,屠龍子云深以爲然,雖然他在美女面前便不能自禁地神魂顛倒,但他的心思也是相當縝密的,而且精於海戰,這一點在蛟龍島屠龍之後,李均便已經瞭解了。?

李均皺緊了眉頭,敵人如果在自己這方派有奸細,甚至這奸細極爲了解狂瀾城的情況,那麼在知己不知彼之下,自己還未出兵先已敗了一半,這一點是兵家大忌。?

“是不是在城中搜查一下?”宋雲的這個提議立刻被姜堂反對,他道:“不可,狂瀾城中每日往來者超過三千人,對這數千人一一盤查,勞民傷財,還導致人心惶惶,決非好買賣。”?

“如果不能在城中搜查,那就不能找到倭賊的細作,就無法在與倭賊作戰中占上先機。”屠龍子云顯然贊成宋雲的提議,他想了想又道:“從我在海闊號所見來看,倭賊人數甚衆,而且極有可能在不斷增加之中,不及早清除不行。”?

“一定要找的話,也不能大張旗鼓,否則細作知道這筆買賣要虧,早就跑了。”姜堂補充道,如果非搜出奸細不可的話,他也希望涉及面要小些,這樣對狂瀾城的經貿影響也會小些。?

“我倒有個顧慮……”李均緊皺的眉頭並沒有伸展開,他忽然一拍劍柄,道:“莫非是這樣!”?

第二節?

李均的臉色相當的不好看,如果他的料想不差的話,那麼勾結倭人者,恐怕是目前爲止他最可怕的對手。?

只有彭遠程有如此心計了。自己迫使四家勢力聯盟,再加上大谷城、雷鳴城三個方向分別騷擾朱家與彭遠程的聯合,目的在於讓彭與朱疲於奔命,最終戰鬥力極度下降,從而不戰勝之。甚至可以利用在這戰鬥過程中慢慢加深的矛盾,誘使彭遠程投降,在失去朱家的支持和大谷城的根據地之後,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如此。?

但彭遠程只怕也另有打算吧,依他到現爲止的表現,決不會看不破自己的戰略意圖,那麼,他仍按照自己的戰略意圖去行事,一定也另有打算,自己推斷他可能會找機會兼併朱家,但恐怕彭遠程並不甘心只在自己佈置好的舞臺上表演,而是要參與到這個表演的設計中來。?

對於彭遠程來說,最好的打算,便是讓李均自顧無暇,沒辦法抽身去幹擾他蠶食鯨吞朱家的計劃。要讓李均自顧無暇,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直接給和平軍的根本狂瀾城惹麻煩了。?

如果這些倭賊,真的是彭遠程惹來的,那麼,彭遠程此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就讓人不得不深懷戒心,一個這樣的人物,是不是真的要將他納入帳下呢??

“既然城中有敵人的奸細,這一點是必定無疑的,那麼我們就要想辦法將他找出來,找不出來的話,我們就得用計讓他爲我們所用。”李均終於開口說話,這讓衆人安下心來。?

“假情報嗎?”屠龍子云眼睛一亮,道,“若是如此,讓敵人的細作爲我們傳遞假消息,倒也不錯。”?

“正是!”李均頷首,但他心中,對於彭遠程的估計,又不由得改了幾分。這個人不僅有一流的戰術技巧,如果設想是真的,那他還有一流的戰略頭腦。?

“這件事,恐怕要你們來解決了,我立刻要回雷鳴城去,如果我料想不差,彭遠程在狂瀾城惹出事端,目的就是要將我從第一線調走,他也會料到我將用計對付倭賊,只道我無法從狂瀾城抽身,定然會乘機奪取朱家的兵權。”李均站了起來,隨著他脣邊那一絲冷冷的笑意,屠龍子云覺得自己似乎又見到了當初那個殺意盈人的少年傭兵了。?

“那這邊的買賣……”姜堂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

“子云兄,這狂瀾城的倭賊,我就要麻煩你了,若論水師,恐怕你是最適合的!”李均這一刻身上迸發的不是殺意,而是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了。屠龍子云嚅囁了幾下嘴脣,似乎想拒絕,但李均身上的霸氣瞬息間又全部消失,他臉上也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來:“別忘了,這狂瀾城中可是美女如雲,若是能爲狂瀾城除去大患,子云兄你馬上就是狂瀾城的英雄了!”?

屠龍子云深深一笑,他的心中忽然浮現起海闊號上那不知名的夷人少女的淚臉,於是伸掌與李均擊了一下,道:“好,我替你除去這些倭賊,不過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這城中的美女不要爲家人流淚。”?

李均並沒有立刻離開,來回奔波,他心中有不少話要與墨蓉說,因此獨自來到建築工地之上,見到正在那兒指揮的墨蓉。?

“商量出什麼了嗎?”墨蓉搶先發問,以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不安。她人在工地之上,心卻有大半仍在思考自己方纔爲何會失態,這時看到李均,更是惴惴不安。?

“沒什麼。”倒不是李均不肯對她說實情,工地上人也太多了些,因此他只是輕輕帶了過去,然後道:“墨姐,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墨蓉心中忽然如小兔般跳了起來,李均普通的一句感謝,對此時分外敏感的她來說,也是飽含深意的。?

“沒有什麼,我很樂意幫你。”她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眼眉兒也輕輕垂了下去,看在地上,兩個人的影子,在陽光下重疊在一起。?

“嗯……墨姐,我又要去雷鳴城了,你要保重,過段時間我還會回來看你的。”一時間,李均忽然覺得原本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因此,他只能告別。?

墨蓉有些失望地“哦”了聲,用腳輕輕蹭了蹭地,李均自然不知她此時心中的複雜、擔憂、渴望與惆悵,見她半晌無語,便道:“那麼,我走了。”?

“再見……”墨蓉輕輕地道,忽然她昂起頭,綻開一個花一般的笑臉,道:“對了,對紀蘇妹妹要好些啊,她可是一個人在你身邊,不準欺負人家!”?

李均根本無法從她此刻的話語中聽出酸楚、苦澀與試探之意,他哈哈笑道:“放心,她不欺負我我便謝天謝地了,哪還有膽子欺負她,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目送李均再次遠去,一顆珠淚不覺從墨蓉眼角滑落,滴入這狂瀾城的大地,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跑來跑去,你不煩嗎?”?

紀蘇終於打破沉默,開始主動向李均說話。從狂瀾城分別時陳影給她的建議言尤在耳:“你不能整天冷冰冰的,對於一個女子,溫柔纔是最好的武器,沒有一個男子願意向比自己強的女子低頭,也沒有一個男子能不屈服於女子的溫柔。”?

但可惜的是,她似乎並不懂得如何來表達自己的溫柔,至少這句話聽在李均的耳朵裡引起的感覺與她表達自己的關心想得到的反應完全相反。如果說李均患有“恐女癥”而不擅與女子交往的話,那麼紀蘇就是患有“狂暴癥”不懂表達自己的溫柔了。?

“沒有人要你跟我,你不願意跑來跑去,就自個兒留在狂瀾城!”李均沒好氣地回答,剛剛離開狂瀾城,他心中對於墨蓉還有些依依不捨。而且他雖然遲鈍,也發覺分別時墨蓉神情有些不對,心中一面在擔心墨蓉,另一方面也爲自己對墨蓉的奇特情感而煩躁不安,此時紀蘇的一句話讓他更爲光火。?

“你……”紀蘇黛眉一豎,側臉瞪著李均,眼中射出憤怒的火花,自己好心問一聲,卻被他如此輕賤,這個男子,究竟是不是冷血??

“不要動不動就對他發火,有時侯男人是故意惹你生氣,在你沒有把握一發火就有效之前,千萬要控制住自己,他越想讓你生氣,你就越要開心,因爲這證明他在注意你。”?

陳影密傳的心法在她耳中迴響起來,她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深深吸了口氣,衝正全神戒備,以防她突襲的李均嫣然一笑。?

李均幾乎嚇得從馬上摔了下來。在紀蘇瞪視他之時,他心中閃過成百上千個她有可能進行攻擊的方式,唯獨就沒有想起,她會一笑了之。甚至在他印象中,紀蘇脾氣火暴,但不會笑。而今她不但笑了,還是在兩人之間正鬧著矛盾的時侯綻放出如此燦爛的笑容。?

“她……這是怎麼了?怪怪的……”李均不由得暗想,旋即又不得不承認,摘下那猙獰的頭盔之後,紀蘇的模樣確實要好看得多,而她剛纔那嫣然一笑,更是嬌媚動人。?

此後伴隨兩人的,就是長時間的沉默了。李均神不守舍的樣子極爲明顯,他不明白自己爲何滿腦子裡都是墨蓉與紀蘇兩張笑臉,這讓他有些沮喪。而紀蘇對自己一笑的結果也相當滿意,心中開始回味陳影教她的對付男人的心法,盤算如何使用下一招了。?

李均走後不久,姜堂就公開宣佈,在狂瀾城中召募水手與戰士,組成和平軍的第一支水師,以對付正在侵擾狂瀾城的倭賊。海闊號從倭賊的屠刀之下脫身而來,給和平軍帶來了倭賊的確切消息,也給狂瀾城的百姓帶來了惶惶不安。雖然李均快速回來又立刻離去,對他已經極具信心的百姓猜想他已有了萬全之計,但如果再有一支強大的水師,那麼狂瀾城的百姓就將更爲安心了。?

賈同等大商人也深知驅逐倭賊的重要。這大半年來狂瀾城的海外貿易,已經給他們帶來了滾滾的財富,因此海運的通暢與否對他們至關重要。在得知姜堂召募水師之後,立刻將手中控制的大船借給和平軍,以備海戰之用。因此,短短數日,以原來商船上的夷人水手爲主,常人戰士爲輔的一支兩千人的水軍便已經建立起來。在這非常時刻,他們作爲狂瀾城的水軍戰士,當倭賊被驅逐之後,他們又可以重操舊業。而且,由於大多數是精於航海與弓箭的夷人,所以在訓練上省下了許多力,甚至可以立刻就投入戰鬥中去。?

水師都督當然是屠龍子云,屠龍氏的名字在常人中雖然會被嘲笑,但常年生活在海上的夷人卻深知能入深海向巨龍挑戰的屠龍氏的厲害,更何況這任命是李均親自決定的,因此也都服從於他。?

水師建立的第三日,屠龍子云便在碼頭上誓師,將去近海尋找倭賊決一死戰。這個決定讓狂瀾城中的有識之士憂心忡忡,一則水師未經訓練,投入作戰尚可,但真正要在海上與倭賊主力爭一長短,只怕兇多吉少;二則如此興師動衆,倭賊如果聞風遠遁,那他們不過是勞而無功。?

緊接著屠龍子云又下了一個讓狂瀾城百姓無法接受的指示:“爲保海上決戰的萬無一失,鎮守狂瀾城的六千銀虎軍與和平軍聯軍,也必需隨船作戰。”?

“這買賣萬萬不可!”他的決定顯然沒有事先告之姜堂,甚至顧不得在大庭廣衆之下,姜堂便打斷了他的話,起身反對道:“狂瀾城中不可沒有鎮守之兵,如果屠龍都督沒有水上必勝的把握,大可以暫緩出兵。”?

屠龍子云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上上下下打量著姜堂,冷冷哼了聲道:“李統領走時是如何交待的?”?

在他凌厲的目光之下,姜堂又想起了蛟龍島上他說過的要“吃”他的戲言,此刻屠龍子云的目光便好象要吃人一般。姜堂無奈地道:“李統領雖然說軍事聽你……但這筆買賣風險實在太大……”?

“不必再說!如果不能一戰全殲倭賊,如何能顯我水師都督的威風,又如何能讓爾等對我這水師都督心服口服?”屠龍子云厲聲打斷了他,“我水師初建,倭賊還未得到消息,此時冒充商船出海,倭賊必然不防。如果再拖下去,倭賊的細作得知狂瀾城有了水師而遠走高飛,還讓我去哪兒找他們!”?

說到這兒,他似乎自覺失言,惡狠狠瞪了姜堂一眼,然後便不再理會姜堂,自顧自地去同各族美女談笑風聲去了。?

次日一早,本已經掛上和平軍紫色龍旗的大船,又掛回了商隊的旗幟。化妝成水手的水師士兵們一車一車的從和平軍營帳中推來貨物,緊接著在碼頭將一大袋一大袋的貨物小心運上船。?

碼頭搬運工們看著這一切,眼中浮出驚疑不定的神情,昨日屠龍子云這新來的水師都督與在狂瀾城中人緣頗佳的姜堂的爭執,早就傳入衆人之耳,對於屠龍子云傾巢而出的好大喜功表現,狂瀾城中軍民無不憂心如焚。今日看起來屠龍子云要將自己的信口開河付諸於行動了。?

“爲何不讓我們幫他們搬這貨物?”一箇中年搬運員低低問著同伴。?

“不知道,那個屠龍子云,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麼鬼。如果他真的將狂瀾城的士兵全調去,倭賊乘虛而來該如何是好?”被問的年紀比較大,吸了口菸袋後長長嘆了聲,又道:“可惜李統領好不容易創起的基業……”?

“我看不會,如果他真的要調狂瀾城守軍出征,絕對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的,昨天他說話不過是迷惑人的罷了。”?

年紀較大的搬運工搖頭道:“但願如此啊。可是看到他們從和平軍營中搬運這麼多貨物,我心中無論如何都覺得不安……”?

中年水手也苦笑道:“不知搬的是什麼東西……和平軍中哪有這麼多貨物?”?

年紀較長的搬運工看看四周無人注意,湊上前道:“袋子裡恐怕是人……是和平軍士兵,故意用裝貨物袋子裝走,以防有倭賊耳目。”?

“你如何知道!”中年水手吃了一驚,道:“如果是這樣,那個屠龍都督倒並不完全是信口開河之輩。”?

“我是猜的,不過要證實也不難,去和平軍營寨轉轉看看士兵是否少了就知道了。”年紀較長的搬運工再深深吸了口煙,吐出迷茫的煙團,不再言語。?

裝成商船的和平軍水師剛剛出海,數十個士兵便將通往碼頭的路封了起來,溫言道:“屠龍都督有令,爲防止倭賊奸細將城中虛實外泄,自今日起嚴禁大小船隻出海,違者以軍法處置!只準海船入港不準出港,因此給百姓帶來的損失,由和平軍統一賠償!”?

“這個屠龍都督總算也知道,城中虛實不能泄露出去。”年長的搬運工又哀聲嘆氣道:“李統領用人一直沒有差錯,但願這次用這個屠龍子云也沒有錯。”?

“這恐怕難說。”中年搬運工冷冷一笑,道:“這個屠龍子云,就知道裝腔作勢,我瞧著他向城中美女傻笑氣就不打一處來。你知道不,纔來這狂瀾城幾天,他的姐姐妹妹就有好幾百了……”?

一雙深深的眼睛望著碼頭髮生的一切,片刻後,眼睛的主人匆匆趕向和平軍營地,又匆匆趕回碼頭。當發覺和平軍已經徹底封鎖住碼頭時,眼睛的主人發出輕蔑的笑意。?

“這有什麼用?我有的是辦法。”?

過了一會兒,一隻鴿子撲扇著翅膀騰空而去。?

第三節?

薄霧輕輕在海面上升起,璀璨的羣星緩緩從天幕中消失。海風輕吹,泛白的天際令雄雞發出喚醒世人的長鳴。?

狂瀾城的百姓都開始忙碌起來。數日前屠龍子云離開時留下的陰影仍沒有在他們心頭散去,但日子終究還是要過的,一日之計在於晨,雖然由於屠龍子云的海禁令讓許多百姓閒了下來,不過對於整日爲了生活而奔波忙碌的百姓們來說,這閒只不過是讓他們有空來做一些以前來不及做的事情。?

和平軍來城中菜市場購買的糧食蔬菜明顯得要少多了,看來屠龍子云真的將城中守軍大多數都調走,百姓們更加不安,連說話都要比平時輕聲輕氣得多,似乎生怕自己聲音一大,就會將倭賊喚來。?

早晨實際上上一日中最忙碌的時侯,要安排一天的事情,要洗漱,要清理一夜的垃圾,因此,早晨也是警惕心最輕的時節,畢竟,危險的黑夜已經過去,而白天要安全得多。?

但安全的假象很快就被打破了。當第一線陽光射了出來時,港口燈塔上的瞭望哨驚恐地看到,六七艘中型快船象從海平線下冒出來似的,突然出現在他視線內,船上骷髏旗幟迎風飄展,象是死神的召喚。?

他發出了悲鳴般的聲音,道:“完了,是倭賊!”然後迅速奔向報警用的警鐘,還未等到他接近那裡,一隻有力的手將他揪住。?

“你想做什麼?”手的主人陰森森的問。?

“報警,有倭賊!”瞭望哨拼命想從那人手中掙脫,但顯然他的努力是徒勞的。?

“沒有這個必要,你用不著這麼操心了。”手的主人左手一記重斬,斬向瞭望哨的頸部。?

但他的手被另一隻更有力的手握住了,瞭望哨忽然不再掙扎,而是轉過身來,笑吟吟望著他。?

“我要操心的事情還多著呢,暫時還不想去休息。”瞭望哨道。?

倭酋瞇著細小的眼睛,看著平靜的海港,然後猙獰一笑,道:“今天我們要將這狂瀾城被成一片血海!”?

他身後是一個老人,傭兵將領的打扮,看模樣是常人,他的目光中閃爍著仇恨,道:“正是,我們要讓這狂瀾城變成火山血海,讓李均只能伏在屍體上痛哭!”?

“你就真的這麼恨那個人嗎?”倭酋小眼睛裡閃著狡猾陰森的光芒,斜睨著老傭兵,似乎在看他到底有多少真誠。?

“那是自然的,我死也忘不了我們統領的遺命!”老傭兵將領花白的鬍鬚顫動著,仇恨讓他本應是慈祥的臉上皺紋變得扭曲起來,即使是在白天之下,也讓他象從地獄裡來的復仇魔鬼。?

“你爲什麼不將海盜旗降下?”老傭兵問。?

“知道嗎,什麼能讓人瘋狂?”倭酋舉止倒是異常文雅,似乎在談的不是一件窮兇極惡之事,而是在談品茶在談插花或是在談對奕。?

老傭兵將領不解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讓人瘋狂很簡單,讓他覺得恐懼就可以。你的人傳訊來說狂瀾城中守備空虛,如果百姓看到我們,他們會怎麼想?”?

“害怕……”老傭兵將領道。?

“對,害怕,如果我逼近他們,他們見無法逃跑,就只有頑抗一途,而現在,他們遠遠見了我,害怕和恐懼會讓他們發狂,他們不敢反抗,能做的就是儘快躲起來,躲得越遠越好。這樣,我便可以一一殺之。”倭酋微笑著道,“人性總是如此,貪生怕死,除了我們神之子民的倭人,你們神洲人全是如此。”?

果然,不知是誰發出第一聲尖叫,緊接著整個狂瀾城陷入一片尖叫之聲,驚惶失措的人們茫然亂竄,不知該躲到哪兒去逃避逼近的危險。倭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兇名,足以讓他們喪膽。比之於餘州其他勢力打下狂瀾城來說,這樣的結局要更可怕一些。?

“看來城中卻實沒有多少守軍,否則不會如此慌亂。”倭酋無意中透出了一點口風,他之所以毫無顧忌掛出海盜旗,很大程度上也是試探城中虛實。?

第一束陽光正好此時自海平線上射了過來,射在倭人的彎刀之上,刀紅似血。淒厲的號角聲吹起,倭人們都森然而立,作好了攻擊的準備。?

幾十個和平軍的士兵慌慌張張地從人流之中跑到海邊,遠遠可以看到他們那無序的動作。還隔著老遠,他們就匆忙向船射箭,但箭在距船數十尺之處,就無力地墜入海中。?

“哈哈哈哈哈……”倭酋仰天長笑,倭刀在朝陽下閃著血光,向海港一指:“衝,殺光搶光燒光!”?

他的聲音尖銳刺耳,全體數千倭人全發出怪異的吼聲,數千雙眼睛裡射出的全是殘忍與貪慾的光芒,老傭兵將領看著眼前這影象,嘴角也掛出冷笑。?

但倭酋下一句話讓他嘴角的冷笑消逝得無影無蹤了。“我們倭人要成爲這些劣等人的主宰,要讓這些劣等人都象狗一樣的聽話,神洲該由我們倭人統治!”?

“野心不小……”老傭兵統領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引狼入室了。但此時此刻,大局已經由不得他掌握。倭人們紛紛躍入小船,開始逼向城市。?

那幾十個和平軍士兵眼見來的倭人數目極多,轉身便逃。倭人們見了更是大喜,各式各樣怪吼聲不絕於耳,想必他們是在用倭語罵和平軍膽小如鼠吧。?

老年傭兵也不由得嘆了聲,雖然他恨李均入骨,但也不願倭人如此輕易地在神洲城市中燒殺,他更希望是和平軍作出有效抵抗後潰敗,而不是如此。?

“我這半年來四處奔,投靠了那麼多人,只有在彭城主的指點下,才找到這條替統領復仇之計,無論如何,不能因爲一時心慈手軟而壞了大事!”老傭兵將領耳中又迴響起他的統領,飛虎團齊光撞向李均重戟前讓他報仇的吶喊,這吶喊讓他心中最後一絲最爲神洲人士的同情心也煙消雲散。?

“殺!”他出揮刀出鞘,向著狂瀾城,向著那個不在此處的敵人發出致命的吶喊。?

第一批倭賊乘著小船上了岸,迅速佔領了港口設施,其實在這裡的人早就逃走了,他們的佔領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緊接著倭人的軍船駛了過來。大批大批的倭人從船上蜂涌而出,躍上碼頭。?

正這時,一陣雨點般的急鼓聲響起,錯愕間的倭賊,被密不透風的箭幕射倒一片,“卟通、卟通”的落水聲接二連三響起,一個倭賊悍勇地大喊著揮刀一面格擋箭矢一面向來箭處衝去,但只不過是一瞬間,他便被四十多枝箭穿透,哼都未來得及哼一聲,便成爲了一具屍體。在他身後的一個倭人立刻仆倒,以他的屍體爲盾護住自己向前爬行。?

倭酋在一瞬間便判斷出自己中計了,然而此刻他也沒有了選擇餘地,但自己手中有數千倭人,而城中守軍也不過這個數字。以他的經驗,神洲各族的士兵,特別是常人的士兵根本不是勇悍的倭人的敵手,只要突破箭雨的封鎖,那麼他們還有獲勝之望。?

“你!”他瞪視著老傭兵將領,飛虎團的副統領孫愉道:“帶著你的人衝上去!”?

“這是送死!”孫愉斷然拒絕,“爲何不讓你的人衝上去?”?

“是你這劣等人把我們騙來的,如果你不衝上去證明你沒有同狂瀾城勾結,我就殺了你!”倭酋的小眼睛中閃著兇狠惡毒的光芒,似乎是毒蛇在擇人而噬。?

孫愉回首看了看追隨他的飛虎團傭兵們,臉上都露出了不憤的神情。這些戰士們都是跟從他和齊光多年的老傭兵,因爲齊光死得實在太慘所以才忍辱負重,處處請人爲他報仇。而今要將這些忠心耿耿的夥伴投到有死無生的屠殺之中,他心中實在不忍。但若是不去,這羣倭賊說得出便做得出,很可能立刻拔刀相向。?

終於孫愉還是屈服了。他當先衝了出去,飛虎團的殘餘也隨著他衝了出去。迎接他們的,是一排排的利箭。孫愉一面撥打一面躲閃,身後的戰士一個個倒下,在付出上百條性命的代價之後,他終於接近了敵人。?

“殺!”他大吼著一刀斬向迎面而來的一個和平軍戰士。那個戰士被他的氣勢所驚,還沒有揮出兵器格擋便轉身要逃走,但孫愉快步上前,刀光閃過,和平軍戰士身首異處。?

“是個常人!”他聽見和平軍戰士發出憤怒的吼聲,幾十個人圍了上來,數不清的憎恨與憤怒從四面八方逼向他,他環首四顧,飛虎團的士兵們已經所剩無幾,在他們用鮮血開出的道路上,倭賊潮水般的涌了過來。?

“我不後悔!”他大喊著又揮出了刀,刀光電月華般盪漾,一連劈倒了四個和平軍戰士,但這讓和平軍戰士對他更加仇恨,更多的和平軍戰士圍了上來。?

“佈陣!”一個尖銳的吼聲提醒著和平軍將士,緊接著是佈陣的號角聲。和平軍的赤龍陣迅速組起,在這被港口建築物分割開的戰場之中,這樣的小陣時聚時散,靈活無比,潮汐般涌來的倭賊的氣焰,被赤龍陣帶來的血的痛擊而壓制下去了。?

倭酋一腳將一個退回來的倭賊踢倒,用倭語吼道:“混蛋,如果怕被劣等人殺死,你就切腹吧,衝上去,不要活著回來!”那個倭賊暈頭轉向地衝了回去,在一片刀光血雨中只掙了片刻便成了一具屍體。?

“殺!”七艘船上的倭賊全部下了船,向和平軍發起了衝擊。這數千如瘋子般兇悍的禽獸衝殺過來,令人窒息的氣勢讓和平軍也不得不爲之畏縮。?

孫愉身邊已經沒有一個飛虎團的戰士了,他們都在和平軍剛纔那輪狂飆般的襲擊中倒地。看到和平軍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攻勢,孫愉心中不由得覺得恐怖起來,無論爲齊光復仇的心多麼堅定,無論對李均的仇恨多麼刻骨銘心,但此刻,聽到一個個活人臨死前的慘叫,看著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倒下,他也不由得膽怯起來。?

他猛然轉身,向來處衝了回去,在他刀鋒的威迫下,和平軍士兵不得不讓開一條道路。緊接著,數千倭人衝了上來,在他們凌厲的衝擊之下,赤龍陣也顯得不穩,和平軍被迫向後退卻。?

“不能再退了,不能再退了!”一個年輕的和平軍戰士發出悲鳴般的呼喝,“再退就讓倭賊進城,這是我們的城,每一寸都是我們的!決不能讓倭賊骯髒的血沾辱我們的城!”?

他一邊呼喊,一面揮著刀脫離他所屬的赤龍陣,單獨迎著倭刀組成的森林逆襲過來,一個倭賊用刀砍他,他根本不去躲避,迎著倭賊的刀出砍了出去,倭賊的刀切入他的肩中,他似乎沒有覺得疼痛,一刀將倭賊斬下半邊。緊接著他又飛起一腳,踢翻一個倭賊,正當他揮刀要將這個倭賊砍死時,身側一柄罪惡的刀刺入他的胸口,刺透了他充滿熱情的懷報。?

年輕的戰士無力的倒下,母親的目光情人的淚水都不能將他喚醒,他被血污染紅的臉向著天空,早晨狂瀾城的天空寧靜而美麗,周圍的戰鬥似乎都離他而遠去,他輕輕嘆出最後的氣息,在他犧牲的地方,和平軍的赤龍陣又再次向倭賊衝了過來,他的勇猛與憤怒,將和平軍心底的恐懼都趕到老遠。?

倭賊稍稍退卻,但很快又重整旗鼓,更加猛烈地向和平軍在港與城之間的防線衝了過來,只要能衝進城中,他們就勝了一半,但是,他們潮水般的攻擊,在和平軍巖石般難以撼動的防線面前,一次又一次被擊潰了。?

“你!”倭酋用倭刀逼著大口大口喘著氣的孫愉,道:“不是說城防士兵都離開了嗎,不是說只留下幾百人嗎,怎麼還會有這麼多,這足足有三千人!”?

攻防雙方的慘烈搏殺,已經讓孫愉面色雪白,他花白的鬍鬚也被血染成了紅色,周圍沒有一個飛虎團的士兵,他用也同樣憤怒的目光瞪視倭酋:“我早就說過的,李均詭計多端,你不以爲然,你不是說你們倭人是神之子民嗎,你們上啊,你們衝啊,你們怎麼也就這樣?”?

倭酋倭刀一揮,電般斬向孫愉,孫愉迅速一退,避過這一刀,回手要反擊,倭酋突然收了手,吼道:“打下狂瀾城後,如果你還活著,我們再算這筆帳,現在,你和我一起衝!”?

孫愉死死盯著他,道:“衝就衝,反正我也沒有什麼可以牽掛的了!”心中再也沒有一絲猶豫,將剩餘的靈力全調了起來,卷在大堆的倭賊之中,向和平軍的防線再次衝了過去。?

已經損失了數百人的和平軍面對人數多出自己近一半的倭賊,不得不鼓足餘勇,犧牲者“決不能讓倭賊骯髒的血沾辱我們的城”的呼號尤在他們耳邊響起,他們怎能向後退出一步??

赤龍陣在倭賊的衝擊下幾乎瓦解,倭酋與孫愉的憤怒擊殺下,他們雖然佈陣支撐,卻仍無還手之力。無數的鮮血將整個港口染紅,甚至連港口周圍的海水也變成了赤紅色。筋疲力竭的和平軍苦苦支撐,眼看就要被倭賊擊潰之時,他們的身後忽然隱隱傳來了少女的歌聲。?

“生有何歡,死又何懼?憂有何悲,樂又何喜?”少女歌聲婉轉清亮,但別有一番深沉悲涼的韻味在其中,這歌原本是夷人海葬之時的輓歌,此時在兩軍廝殺之際唱了起來,更顯得悲壯。?

“生爲人傑,死爲國殤,疾疾風雨,魂歸故里。疾疾風雨,魂歸故里……”唱著唱著,少女反覆吟唱這一句,在她面前的生死搏殺,似乎完全不存在一般,她自城中緩緩走向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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