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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蔓延的火

序章 蔓延的火

?初冬的天氣,暗夜之神早早地將他寬大的黑袍罩住大地,三兩顆調皮的星星立刻爬在天上眨起了眼,也不管西方山頂還掛著一絲黃暈。幾縷炊煙裊裊升起,好事的狗兒從山村的這一家竄到那一家,不時驚得歸巢的雞發出“咯咯”的抗議聲,這反而將狗嚇了一大跳,對著它們想象中的入侵者狂吠。?

與其他山村在這個時侯會被呼喚小孩回來吃飯的聲音充斥不同,這個處於中平神洲蘇國邊境上的偏僻山村,每一家大人都清楚這個時侯他們的孩子會在哪裡。村正(蘇國一村之長的尊稱)李坦此時一定正在用他的木尺教訓那些不用功的孩子,並準備將他們留下來背誦儒教的經典文章。?

雖然絕大多數村民都不指望自家老母雞孵出金鳳凰,也不相信這個從外面“浪蕩”歸來的村正李坦能將自己的孩子育成棟樑之材,但在繁忙的農活之外,他們也確實是沒有更多的時間來照顧好這些孩子,更別提教育他們,因此千百年來這裡的孩子們就是山裡生山裡長,直到現在的村正李坦回到村裡。?

李坦雖然也是這村子裡的人,但他家據說是蘇國王室的一支,因此算上個皇親國戚,家裡有著幾十畝田地,世世代代擔任這個小村的村正之職。到李坦父親時有意讓獨子李坦在外面建立功業,送他去城裡唸書,但不久李坦父母就因爲毒蛇之吻而先後去世,李坦回來守了三年孝便又外出,直到前年纔回來。村人去城裡辦事的聽說他在外曾當兵打仗,但因爲李坦自己對這十多年的經歷守口如瓶,也就沒有什麼證據。?

軍人在小村裡是不太受歡迎的,雖然外界戰爭已經持續多年,但對於這個閉塞的小村來說那幾乎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這個村莊是如此偏僻,以至於徵召壯丁的軍吏們沒有誰願意到這來,所以比之於其他地方幾乎家家有戰死者來說,這個村子的人是生活在天堂裡。?

李均一面大聲背誦著李坦講授的儒教經典,一面偷偷向著坐在他旁邊的石泉做著鬼臉,將他逗笑出聲。?

一個孩子帶頭笑,很快全部的孩子們都笑了起來,原本閉著眼搖頭晃腦地聽著背誦的李坦發現不對,睜開眼看時,全部孩子們的臉色又恢復了平靜,十多雙大小不一的眼睛盯在他的臉上,看他會如何處理。?

“開始說話是誰?”?

李坦想當然地問,他以爲是因爲有人說笑話纔會將全部孩子們引笑。但沒有一個孩子回答,自從在他手中接受儒教經典的啓蒙教育,孩子們就把同他作對當作一種樂事,雖然孩子們都喜歡他,但也無一例外討厭他講的那些枯燥的課。?

巡視了一會兒,李坦只能從孩子們緊崩的臉上看到狡猾的笑意,卻看不出其他的東西,於是他在臉上擠出怒意,大聲道:“開始說話的是哪個小混蛋?”?

李均站起來大聲回答:“先生,開始說話的是你這個小混蛋!”?

李坦一愕,緊接著醒悟開始確實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問說話的是誰,他背過身去不讓孩子們看到他臉上綻出的笑容,口中用一種異常嚴厲的聲音道:“李均,在聖人的牌位前,你膽敢對我如此無禮?”?

李均向周圍的孩子們伸了伸舌頭,道:“聖人說過,要知無不言,我既然知道開始說話的是先生這個小混蛋,先生問起來我當然要說了。”?

李坦幾乎抓狂。自己教會了這九歲的孩子幾句聖人之語,卻被他用來拐彎抹角罵自己,他將臉上的笑意勉強收住,在貢著聖人之位的小桌上拿起一支木尺,轉過身來大聲說:“李均,伸出你的手來!”?

孩子們都有些畏懼地看著李坦手中的尺,李均也開始覺得有些害怕了,正這時,一陣不諧調的腳步伴隨著鐵器輕輕撞擊發出的聲音傳了過來,李均歡呼一聲,以爲是父母們終於來叫孩子吃飯,如果是這樣他就可以躲過這一頓板子了,於是也不等李坦說可以走就衝向門外。?

剛衝到門口,李均就看到一個人影,他想讓開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撞著,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將他從門口又拉了回來。?

李均回頭一看,李坦已經站在他的身後,露出諂媚的笑容:“軍爺,這是私塾,不知軍爺來此有何貴幹?”?

來的是一羣士兵,混亂的服飾證明他們並非正規的軍人,很有可能是羣散兵遊勇,在這個小村莊是從來沒有過的。?

被李坦阻住的士兵將頭伸進屋裡看了看,果然看到是十多個大小不一的孩子,不由哈哈笑了起來:“沒想到這樣偏僻的地方也有酸人(神洲中對學習儒家經典的人的一種污辱性稱呼),你就是村民說的村正?”?

李坦行了個儒教的拱手禮,道:“小人正是村正,不知軍爺有何吩咐?”?

士兵猛地一拳擊在李坦胃部,巨痛之下李坦扔了木尺縮成一團,口中不斷向外吐著,那士兵看著李坦的痛苦狀,哈哈又笑了起來:“酸人,把村子裡的財寶糧食全交出來,大爺會給你們一個痛快!”?

李坦心中一凜,還沒等他答話,院子外面又走進兩個頭目模樣的人,一人道:“不用多說,全部殺光了吧,等會兒我們自己來找。”?

旁邊之人吹響一隻牛角,傾刻間,小村裡哭喊聲慘叫聲便響了起來,原來這羣軍人已經將每家每戶都制住了。幾乎在片刻間整個村莊都化作了修羅屠場。?

孩子們都嚎淘大哭起來,如果不是畏懼站在門口的士兵,他們立刻便會衝回家去。李坦又驚又怒,那個開始打他的士兵獰笑著拔出了刀,李坦只得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他的刀。?

那個士兵進一步迫上來,李坦左手捻了個決,那士兵眼睛同李坦一對視,只覺得李坦眼中射出逼人的光芒,令他不敢正視,就在他神智一怔之時,李坦奪過他手中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個酸纔是個儒教法師!”一個士兵叫了起來,“叫弓箭手來射死他!”?

“等等!”站在門口的頭目忽然道,“李膽小,原來是你!”?

李坦聽到這個已經有多年無人叫起的綽號,心中吃了一驚,舉目向那個頭目看去,只見這個獨眼的頭目很眼熟,但急切間卻想不起是誰。?

那頭目笑著道:“不認得我了?我丟了一隻眼睛還認出了你,你兩隻眼都在卻認不得我,我是鍾鬍子。”?

李坦猛然想起,這人是他在外當兵時的同伴,外號叫鍾鬍子。記憶深處被他掩藏的當年事又一齊涌向他的腦海,但村子裡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提醒他,此時他面對的,已經不是當年的同伴了。?

“鍾鬍子,你們這是做什麼?”李坦大聲道,“叫外面人住手!”?

鍾鬍子獨眼射出狂熱的光芒:“晚了,既然開了頭,就不會那麼容易停止。李膽小,你雖然膽子不大,但腦子卻很好使,如果你願意幫我,我饒你一命,如何?”?

李坦吃到外面的慘叫聲已經逐漸消失,心中如刀絞一般,但他知道如今不是義氣用事的時侯,他略一盤算道:“我可以幫你,但你也得饒了這些孩子。”?

鍾鬍子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不行,斬草除根,這是我們亂世生存的不二法則,我不會留下將來找我報仇的人,也不能留下爲我的敵人指路的人。”?

李坦回頭看了看孩子們,又看了看手中被他制住的士兵,心中嘆息了一聲:“鍾鬍子,你來和我單挑吧,你贏了,什麼條件我都答應,我贏了,你便放了孩子們我跟你走,如何?”?

鍾鬍子狂笑道:“咦,李膽小你怎麼膽子大了起來?當初如果不是你在隘口上貪生怕死逃走,我們守的獨狼堡就不會丟,我的左眼就不會瞎,我也用不著作這四處流竄的傭兵,當初你膽子若有這麼大,你就不會有現在。”他頓了頓,又輕蔑地道:“現在,你再想膽子大,那已經晚了。”?

李坦臉上露出羞意,鍾鬍子所說雖然並不完全正確,但大致都是事實,在這羣孩子面前被揭露自己膽小鬼的真面目,他不由長嘆一聲,道:“廢話少說,你敢不敢與我單挑?”象鍾鬍子這樣的傭兵首領,是無法拒絕他的單挑要求的,否則,便會失去部下的信任。?

鍾鬍子的狂笑變成了冷笑:“你真地要同我單挑嗎?你不逃跑?”?

李坦道:“我曾經逃跑過一次,現在,我想當一回英雄。”?

鍾鬍子點頭道:“我答應你,我會讓你象個英雄那樣死的!”?

李坦將那個被制住的士兵一腳踢開,舉刀行了個軍禮,臉上的神情肅穆起來,他從剛纔鍾鬍子的口氣中聽出,鍾鬍子的這支散兵是被人追趕過來的,只要能拖住他們直到追兵趕到,那麼孩子們便能得救了。雖然他明知這只不過是他的奢望,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寄希望於奇蹟出現了。?

鍾鬍子拔劍大步走了過來,李坦心中默誦著“正氣訣”,一個淡藍色的法術護罩護住了他的周身,這個護罩能一定程度上減輕對手攻擊的殺傷力量。?

鍾鬍子只是輕蔑地笑了下,一個賢者級別的儒教法師的法術是非常可怕的,但李坦只不過是個初級的處士,能夠使用的儒教法術與威力都有限,對於他這樣經驗豐富的戰士來說,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於是,孩子們驚恐地發現,在鍾鬍子巨劍暴風般的攻擊下,李坦周身浴血,雖然護身法罩讓他不至於立刻喪命,但也只是時間問題,即使是對戰鬥一竅不通的孩子,也看出這一點。?

但鍾鬍子確急躁起來,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同李坦糾纏,要命的追兵離他們並不遠,必須儘快解決這個膽小鬼,於是他發出一聲大喝,手中巨劍挾著風聲狠狠斬向李坦,李坦剛要回避,卻覺得腳下似乎被什麼拉住一樣,不得不硬接了這一重擊。?

鍾鬍子繼續施用道教土系法術中的遲緩術讓李坦的步伐變得不靈活,手中的巨劍再三同李坦的刀相撞,一來發出向聲巨響,李坦口中鮮血狂涌,對方不僅用法術牽制了自己的行動,而且在巨劍的攻擊中還夾入了增強力量的釋教法術——也有可能這柄巨劍本身就是一柄被施與法術的劍,這一連幾次對擊將他的內臟已經震破了,原來護著身體的藍光也消失了。?

鍾鬍子停止了攻擊,向依然沒有倒下的李坦施了個戰士禮,命令手下道:“燒!”?

剎那烈焰在李坦的屋子周圍騰起,孩子們紛紛衝了出來,但立刻被鍾鬍子的手下無情地殺死,李均眼見著這慘烈的一幕,卻無法哭出聲來,他既不敢衝出去,也不敢繼續呆在被火燒得搖搖欲墜的屋子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屋裡越來越熱,也越來越嗆人,李均再也無法忍耐,寧願衝出去被一刀殺死,也比在這裡被慢慢燒死要強,他也衝向門口,但這時,李坦的身體正好倒下,將他壓在下面,鮮血從李坦的傷口中流出,將他也浸得混身是血。?

驚懼之下,李均暈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他醒過來時,看見周圍圍著一羣士兵,他又哭了起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指著地上已經半焦的尺體,道:“這個人救了你,你想不想爲他報仇?”?

李均認出這具尺體正是李坦,許多年後他纔想通,是李坦用身體將他護住免去了被火燒著的厄運,而李坦的血將他浸溼又讓他耐住了火的高溫,但他永遠也無法知道,李坦倒下將他壓住時是死是活。?

他點了點頭,擦著眼淚,那個軍官又問:“那羣人去了哪裡?”?

李均依稀想起暈迷前聽到鍾鬍子在下命令準備向西行進,於是他伸手指向西方,這時他才發現,天氣已經亮了,他已經暈迷了整整一夜。?

軍官默默向李坦的遺體行了個軍禮,向士兵們發出前進的命令,片刻後,一片廢墟中只剩下李均孤伶伶的立著。?

李均沒有回自己家去看,到處都是一片狼籍,沒有回去看的必要了。過了片刻,他從李坦的尺體邊拾起那柄刀,向著西方追了過去。?

這樣,李均,他的童年從九歲起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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