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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局已定

紀蘇單手握著長長的馬刀,第一次全神貫注地盯著李均,他的心中,並不真以爲李均會中他的激將法,更不認爲李均肯放過這幾乎喪失戰鬥力的戎人。?

這個有點淡淡鬍鬚、笑起來充滿邪氣的人莫非是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既然如此,我倒要讓他吃個大苦頭,只要能制住他,最後的勝利仍屬於我們!?

紀蘇對於擊敗李均還是有信心的,在勇士倍出的穹廬草原,他能夠年紀輕輕便坐上大帥之位,不唯他的身份比較特殊,更重要的是他是大草原中百年未遇的勇士,自從他從師門回到穹廬草原以來,還從來沒有人在他手下走過五招。而且,他還是破天門的傳人,這個格鬥門派,傳說中是大草原中的英雄最爲崇拜的戰神破天親自創立的。?

李均對於自己當然更有信心,自從加入無敵軍後,在陸翔的點撥之下,他由精通殺人之技的戰士,成長爲擁有一流身手的格鬥家,再加上身上那神奇的龍之力轉化的般若靈力,除了那隻已經碎屍數截的蛟精,還沒有哪一個能對他夠成致命危險的。?

兩人的戰馬緩緩馳近,對於他們來說,放馬奔馳,藉助戰馬的衝力進行攻擊,那是毫無必要的。?

李均雙手執戟,從紀蘇身上,他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幾乎讓人窒息的壓力,他還從來沒有遇上這樣的對手,這讓他心中非常興奮,一個能殺個痛快的敵手,對於他這樣的一流高手來說,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呀!”不知是誰先開始,兩人吐氣大喝,巨戟與馬刀在注入的強大般若靈力的作用下嗡嗡作響,周圍的空氣也發出噗噗的電流之聲,隨著他們的喝聲,兩樣兵器幻化成兩團光影,將兩個人都連人帶馬團團罩住,不時傳來兵器相交的聲音,但這聲音一點也不象金鐵擊撞,而象是兩道閃電擊在一起。這種兵器對撞,也沒有讓兩人的動作遲緩下來,罩著兩人的光影越來越亮,越來越凌厲,光影逐漸合二爲一,光影周圍掀起了方向不定的狂風,這狂風明顯是由於二人的強大力量將周圍的空氣都排開,讓兩軍的戰旗都開始烈烈作響起來。?

兩邊的士兵與將領越看越沮喪,越看心中越覺驚懼,在戰鬥中的兩個人,他們還真的能算是人嗎?那罩著兩人的光芒,現在亮得幾乎要蓋過太陽了。?

“那兩匹馬……怎麼禁得住這種壓力?”有些眼光的人不由得想,在兩人殺氣與招數形成的強大壓力圈外,他們都覺得難以支撐,而正在壓力之中的兩匹馬,卻彷彿沒有任何束縛般。他們自然不知,李均與紀蘇兩人都在攻擊對方的同時,注意爲自己的保作保護,讓馬不至於被對手的壓力所擊到。?

李均發現對方的般若靈力形成的罡氣越來越強,彷彿自己這個對手反而激發了他身上的某種神奇的力量,無論自己速度如何迅速,施加的壓力多大,對手似乎都能輕鬆應付,而且總能在最恰當的時侯進行反擊,迫使自己佔不到任何上風,必需與他陷入靈力的消耗對決之中。他的心中開始有些奇怪了,對手,難道不是人類嗎,否則如何能在這巨龍之力下也遊刃有餘呢??

他當然不知紀蘇此時心中的驚詫並不在他之下,自幼便因爲奇才而破例被破天門招入門下,成爲這一代戰神弟子中最傑出的一位,在戰神破天那神密的神殿中十多年苦修,才練就的破天靈力在李均的身上全然不起作用。破天之力被稱爲戰神之力,這個狡猾的年輕人難道據有與戰神抗衡的力量嗎??

僵持下去不是辦法,兩個人都決意用絕招對付對方了。既然般若靈力旗鼓相當,那麼只有在格鬥技巧上決一高下。兩人不約而同甩開馬蹬,從馬上跳了下來。?

剎那間從二人兵器中發出的耀眼的光芒消失了,李均將長戟扔到一邊,拔出腰間的飛鏈短劍,大聲道:“小心了!”但紀蘇卻猱身而上,吒道:“該小心的是你!”馬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光的瀑布,直劈向李均的頭頂。?

李均橫劍一格,但覺得對手馬刀上的勁力象火焰一般,對方人和刀都閃耀出火紅的光來。紀蘇馬刀又是一轉,刀刀如迅雷霹靂,閃電一般連環不絕地向李均攻過來,一時間李均忙於招架,步步向後退卻。?

眼見紀蘇似乎佔了優勢,李均忽然向後疾躍,離開了紀蘇的攻擊範圍,紀蘇以爲他不支要逃走,全力向前一衝,李均忽然擲出了短劍,短劍幻成一道灰色的閃電,直接刺向紀蘇的心臟,正在迅速前進的紀蘇無法閃避,手中的馬刀由攻勢變成守勢,李均一回手,在細鏈的牽動下短劍在空中突然折象,繞到了紀蘇之後,紀蘇大驚之下仍能回頭去格,但李均第三次催動靈力,短劍象靈蛇吐芯般伸縮,從紀蘇的頸子另一側飛回,緊接著李均第四次催動靈力,讓疾馳的短劍再次折向,劍尾的鐵鏈在紀蘇頸項上繞了過圈。?

此時紀蘇明白只要李均一用力,自己便會當場被勒死,他不但在指揮打仗上中了李均的狡計而敗北,這單人對決中也被李均靈活詭異的招數擊敗,心中甚爲沮喪,雙眼一閉,等待李均殺死他。?

李均冷冷笑了一笑,剛纔連繼四次催動靈力,讓短劍在空中連接折向,這在以前他也沒有試過的。而且這樣每催動一次靈力,都要將先前發出的靈力抵消,因此此時他幾乎到了人去樓空的境界,一邊用雷魂傳他的吐納呼吸之法調節自己的身體,他一面一回手。?

鏈子帶著一個頭顱模樣的東西從紀蘇頸上飛了起來,戎人們禁不住大喊出聲,但當發現飛起的只是紀蘇的頭盔中,心中懸著的線總算放下了。?

但他們暫時放心,李均和葛順則大吃一驚了。頭盔被掀起,那張原本被頭盔遮住的臉露了出來,在臉露出之前,先是一頭烏黑髮亮、梳成數十條小辮的黑髮垂下來,緊接著是黑髮映襯下那秀麗的臉。一雙原來看起來殺意四溢的眼睛,在這張臉上卻顯得有著幾許野性幾絲羞怯也更多的嗔怒。?

“竟然……竟然是個女的……”李均心中剎那間象是被電擊中一樣,沒料到這個同自己大戰半日難分上下的對手竟然是個女子。他懊惱地搖了搖頭,原先的計劃似乎不能用了。?

“你竟敢……竟敢摘下我的頭盔?”紀蘇的聲音,在沒有那變聲的頭盔改變下顯得相當輕脆好聽。她臉上浮現出惱羞成怒的神情,還有些許害怕的神色,似乎遇到了什麼不願遇到的事情。?

“倒楣……”李均忍不住嘟噥出聲來,如果有人知道這在餘州威名遠播無論是格鬥還是兵法都看似無敵的男子,擁有“恐女癥”這樣一個致命毛病,定然會笑掉大牙。這也難怪,自幼在男性唱主角的傭兵中生存長大,即使有個別的女性戰友其性格也同男子相差不遠,從來沒有過同齡或接近同齡玩伴的李均,實在是對如何與女**往上欠學。與墨蓉能交往得親密,絕大多數是因爲墨蓉主動對他很好,剩餘一點原因是因爲墨蓉作爲越人女子,與身爲常人男子的李均之間差異太大,不會讓李均聯想到自己是在同一個年齡相近的女子相處。而戎人與常人的差距極小,如何處置這個俘虜,現在成了比與她決鬥更讓李均傷腦筋的問題。?

“你想怎麼樣?”似乎從李均的猶豫中得到了膽量,紀蘇挺胸喝道,“快放了我!”?

“哦……不行。”李均顯些就照她所說去做了,但終究還是回過神來,對他來說,這個女子現在奇貨可居啊。?

“不許逃!”李均將眼睛從這個讓他有點心慌意亂的女子臉上移開,注意到葛順在偷偷向戎人中溜去,葛順的異動讓李均找到了談判的要價。“首先把那個常人,那個穿儒袍的傢伙交給我!”?

葛順還沒有來得及抗議,一個戎人便伸手將他從馬上糾過來,馳到銀虎軍陣前,將他往地上一丟,馬上有銀虎軍士兵走了上前綁起。?

“今日之戰,勝負已分,如果紀蘇大帥想要讓這萬餘戎人回到草原上去,必需答應我兩個條件。”李均努力不去看紀蘇的臉,想象自己是在同一個男子,而且是個可惡兇殘的戎人男子談判。但這努力看起來並不很奏效,紀蘇那氣鼓鼓的樣子仍深深映在他的心海中。?

“殺了我們吧,我們絕不接受你的屈辱條件!”紀蘇沒有等李均提出條件,便憤怒地將以拒絕。?

“你一個人死是很簡單的事,”她的話激怒了李均,雖然很小他就知道死亡是件容易的事情,但陸翔給他的影響實在太大,不自覺中,他也如陸翔般開始尊重生命起來,“這些戎人與我們常人一樣,家中有妻兒老小,他們若戰死於此,家中妻兒怎麼辦?”?

“那你要怎麼樣?”被李均的話幾乎驚呆了的紀蘇半晌纔回過神來,吐出這樣幾個字,言下之意是不再拒絕與李均談判了。?

“很簡單,戎人與和平軍結爲盟友,彼此合作,互利通商,我們以平價供你們糧食、茶葉、食鹽、絹帛,你們也以平價供我們馬匹、牧畜,雙方都不得與任何勢力聯合對付對方,這是條件一。”?

李均的第一個條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經過這段時間的研究,他發現戎人與常人的衝突,並非完全是由於戎人生性好戰喜歡擄掠,常人中奸滑之徒利用戎人需要常人的生活必需品,而故意用提高這些生活必需品的價格來欺騙榨取戎人,起初戎人不以爲意,後來發現了便開始仇恨常人,最終發展到雙方你搶我我搶你的地步。歸根到底,是一個利字,現在讓雙方平方這利,那麼絕大多數矛盾可以化解,至於長期混戰中在兩個種族間形成的血的傷口,只有用時間來慢慢治癒了。?

這個條件幾乎讓紀蘇無法接受,不是要價高得讓她無法接受,而是她不相應一個常人,而且是戎人最討厭的那種最爲奸猾最爲詭計多端的常人,竟然會提出這樣完全平等的條件出來,按李均到現在爲止給她留下的印象,李均在這背後,定然有陰險的毒計。?

“你還有什麼陰謀詭計,就一起說出來!”她冷冷地道。?

李均頗有些哭笑不得,看來自己給這美麗的戎人女帥留下了個極不好的印象。“第二個條件是,”他將心中也早就準備好的第二個條件說到了嘴邊,但又縮了回去,“呃……這個,第二個條件是……”?

自從李均入主銀虎城以來,銀虎軍的將士們還從未見他如此吞吞吐吐異常爲難過。終於,他道:“除了你之外,這些戎人將領中,誰的地位最高?”?

“你想做什麼?”紀蘇警惕地問,神態之間似乎是她在審問著李均。?

相反,作爲勝利者的李均卻象泄了氣的皮球,“此時你我雙方還都互不信任,因此我需要有個地位足夠高的人爲人質,在確定你們大汗同意遵守和約之後才能放歸。”他頗爲無奈地解釋道。?

“那爲何不以我爲人質,要換個別人?”紀蘇步步緊逼。?

“笑話,抓女人爲人質?”李均終於忍不住暴露了少年心性的一面,如若是一個成熟的奸雄,欺付孤兒寡母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何況擄掠一個戎人女子爲質,但李均終究還有年輕男子的“英雄”氣概,不願意被人視爲欺負女子之人。?

“什麼,你瞧不起我?”紀蘇也暴露出少女要強的性格,對於李均的輕蔑她覺得無法接受,“我是大汗忽雷的獨生女兒,穹廬草原戎人的大帥,戰神問天的侍者,你敢瞧不起我?”?

她這一串頭銜不但讓李均,也讓所有銀虎軍,包括被捕的葛順都吃了一驚,難怪她年紀輕輕,便能成爲數萬戎人大帥,也難怪忽雷汗會如此信任她,而其餘戎人會如此敬服她。而戎人則異常頹然,大多數戎人還在忙於腹瀉,少數在場的戎人都垂頭喪氣。?

李均又驚又喜,喜的是真的抓住一條大魚,驚的是這個女子來頭越大,就越難以處置於她。“哦,原來是位公主殿下,倒是失敬了。”李均勉強道,“可是以公主的身份,若是爲質,未免對戎人太不尊重了,請公主留下一兩位部下,我便可讓公主與這萬餘部下安然返回草原。”?

“我身爲主帥,怎能讓部下代我受過?”紀蘇抗聲道:“如果你有誠意,就放了我的部下,我跟你走!”?

“傷腦筋啊……”李均在心中覺得手足無措,這個倔強的戎人女子,無論如何想放她走,她也不願讓部下留下作人質,而且,和平軍要留人質的話,的確她最爲適合。?

“那好吧……只有如此了。”李均將還套在紀蘇脖子上的飛鏈短劍收了回來,不知爲何,他忽然想起墨蓉來,墨蓉爲他打造的這飛鏈短劍,又幫上他一次大忙了。?

戎人將領紛紛請求替代紀蘇爲質,但都被紀蘇厲聲喝斥,有幾個堅持的,還被她用馬鞭狠狠抽打了一頓,李均看了直咋舌,這女子是真的不知好歹,還是出於其他原因而拒絕部下的好意呢??

有了人質在手,李均命軍醫將早準備好的藥物交給了戎人,雖然還有些擔心這邪笑的常人會再弄什麼手腳,但想到現在人家根本無需設什麼圈套,戎人們也就服下了這瀉藥。雙方對於這臭氣熏天的所在都沒有好感,戎人在承諾回去路上不再擄掠之後離去,而李均也將解救出的百姓們好生安慰後放他們各回家園。?

李均在同百姓們談話之時,紀蘇默默套上了自己的頭盔,將自己少女的一面藏進冰冷的頭盔之中,但她的心卻無法平靜下來。剛纔吐露了自己真實身份,她雖然不後悔,但正如戎人在常人心中是燒殺**無惡不做一樣,在戎人心中,常人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惡魔,作爲一個女子,成了這羣惡魔中最可惡的一個的俘虜,等待她的命運,將會是什麼樣的呢??

她幾乎不敢想下去,她自然不知道,此時李均看似平靜,心中對於如何處置這個身份特殊的俘虜,也是充滿著矛盾的,甚至可以說是,不知道何去何從。?

第二節?

大捷的消息早早傳回了銀虎城,城中的百姓都沸騰起來,自他們記事起,年年與戎人的戰鬥都是互有損傷,從來沒有象這樣用極小的代價讓戎人退軍的例子。?

更重要的是,李均帶來了戎人大汗之獨生女兒爲人質,銀虎城的百姓們意識到,至少在短時間內,戎人不會再來侵犯了,飽嘗戰火蹂躪的人們,似乎可以在戰爭的間隙中,使勁兒喘上幾口氣。?

看到城中軍民歡欣鼓舞,李均也頗有些感動,銀虎城的戰爭,比之於雷鳴城華家還要來得頻繁,華家有銀礦爲資本,可以大規模僱請傭兵,而銀虎城則主要是依靠部曲與子弟。戰爭,讓青壯年勞力暴骨於野,讓老弱病殘飢餒於家,讓森林變成焦土,讓城鎮變爲曠野。?

“短時間內,只怕不能調動銀虎軍作戰了。”千總範勇頗有隱憂地對李均建議:“自雷鳴城之戰以來,銀虎城的部隊四處奔波南征北戰,將士鬥志已衰,此次與戎人作戰,是不得已而爲之,如果再要調他們作戰,只怕即使出徵,鬥志也不會高。”?

“正是,在與戎人作戰的這段時間,日日都有百姓來問,將士們何時回來,統領,何不讓將士們休養一段時日,最好能讓他們回家與家人聚上一聚。”司馬輝也道,這些事情,若是在過去,他也不會注意的,但自從加入和平軍後,他逐漸意識到,和平軍之所以戰無不勝,原因在於將士上下一心,而將士之所以上下一心,原因是和平軍作戰的目的不是爲了李均個人的功業武勳,而是戰士們的家,也就是百姓的福祗。?

銀虎軍的將領紛紛點頭稱是,他們也在外征戰許久,迫不及待想回家與家人團聚。?

“要休息,也要等上一段時間吧。”千總尚懷義卻提出了不同意見,“我軍被戎人牽制住之時,朱家與諸小勢力的聯軍必然會全力攻打狂瀾城,如今狂瀾城與銀虎城的聯繫已經中斷三日了,想來路上有他們的遊騎阻攔,我們還得讓將士們咬咬牙,再戰一場,破了狂瀾之圍纔好。”?

他的話讓衆人都沉默了一下,司馬輝微笑不語,在所有人中,只有他最清楚李均的安排計策,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是他親手經辦的,因此對於狂瀾城的局勢還是相當有信心的。但其他千總將領們則有些慚愧,他們都只顧自己及部下思家心切,卻沒有考慮作爲和平軍本城的狂瀾城安危,在某種意義上說,他們還沒有完全把自己當作一個和平軍的將領。?

李均並沒有責怪他們,現在他們能夠聽從李均並且堅決貫徹他的作戰計劃,已經讓李均相當滿意了。相互的融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有在不斷的交往與共處中形成了一種信任,才能談及融爲一體。對待戎人也是如此,他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對戎人說常人與戎人平等,沒有將全部的計劃告訴戎人,原因就在於他明白戎人不可能一見面就相信他。也正是因此,他纔想擄一個戎人中有身份地位的人來,目的不僅僅是當人質,更重要的是在交往中相互溝通。?

想到這個人質,李均的頭就覺得有平時兩倍大。紀蘇的格鬥技能與他不相伯仲,無論交由其他任何人看管,紀蘇都可以輕易逃走,因此,李均能做的只是儘量讓她在自己身邊,即便是這樣重要的軍政會議,李均也強迫她坐在一旁旁聽。但紀蘇終究是個女子,有些時侯李均同她在一起是非常不方便的,如何處理她,確實是個重大問題。更何況,李均自己還是個恐女癥患者,根本不知道如何對付這個兇狠的戎人女子。?

“要是墨姐在這就好了,以她的性格,定然能輕易與這女子成爲好友,那樣我就可輕鬆多了,但她現在要駐狂瀾城,根本無法抽身。”李均暗自盤算,忽然,他靈機一動,“宋雲的妻子陳影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只不過這個戎人女子太兇,陳影與她在一起,會比較危險……”?

“統領,統領!”司馬輝見他有些走神,扯了他一下,李均這纔回過神來,數十萬上百萬大軍都視如草芥,卻被一個女俘虜給難倒,讓他自己想起來也很好笑,但此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將銀虎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哦,狂瀾城之事我早有安排,各位請放寬心,就在這幾日內,狂瀾城必有捷報傳來。”他沒有將計劃全盤托出,倒不是因爲他不相信這些新部下們,而是有些機密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銀虎軍士兵可分爲三批,每七日輪一批迴家休假,一批負責城防,一批進行訓練。不過,司馬先生,這些日子裡,是否將城中豪強侵掠的田地都分給了士兵家屬?”?

談起這個問題,在同戎人交戰中留守的司馬輝便有的是話說了:“統領放心,銀虎城以農牧爲本,因此豪強之家多倚勢強佔百姓田地,這段時日裡,不惟將童氏宗族侵掠的土地全分了,還令城中其他豪強望族退出多餘田地,除去分給現役及退伍將士家屬每戶五十畝農田外,尚有兩百傾空閒。另外,我擅自從沒收的童氏府庫中出布兩萬匹、錢兩萬金幣,作爲士兵征戰期間家人補貼之用。”?

李均哈哈笑了起來:“若是姜堂在,定然要責怪你作了賠本買賣,是個敗家子。”?

司馬輝也笑了,在狂瀾城中他也多次與姜堂打交道,兩人多次因意見不合而發生爭執,司馬輝世家出身,對於金錢是大手大腳慣了的,而姜堂則完全如同個商人,凡事精打細算斤斤計較,所以兩人在和平軍的財務問題上幾乎見一次吵一次。但二人都明白對方絕無私心,至少沒有將和平軍資金用於爲己謀利的私心,吵完之後一笑了之,下次見面接著再吵,李均也不知爲二人勸過多少回了。?

“不過,說起來童家倒真有些錢財啊,我看銀虎城雖無銀礦,但童家家當不比華家小多少,僅那個宮殿,便得花上多少民脂民膏?”?

李均的這個問話讓司馬輝頗覺赧然,他自己也是世家,也是靠在百姓佃戶身上收刮而積下了鉅額財富,家中侵佔的土地數量也相當驚人,這些日按李均的意思將世家豪族的土地分給士兵家屬,聽著這些窮苦百姓哭訴當初如何失去那小塊的土地,再看到他們得到土地時那興奮激動甚至跪拜於地的高興勁,司馬輝心中對於自己以往認爲理所當然的享受,也開始慢慢反思了,如果說,在新城之誓時他把李均所有人類貴賤均等只看作是一條口號的話,如今是真正在思考這問題,爲何普通百姓處境會如此悲慘了。?

“修這座銀虎宮殿,花費了金幣五十萬枚。”遙遙指著金碧輝煌亭臺樓榭連綿不絕的宮殿,尚懷義搖頭道,“正如李統領所言,都是民脂民膏,有百姓甚至說,這宮殿便是一座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支撐這宮殿的,全是窮苦百姓累累的白骨。”?

“不如一把火燒了它吧。”一個性情較爲急躁的千總嚷道。這些千總,大多出身寒微,也正因此雖然屢立戰功,在童家統治時期仍不過是低級將領。和平軍進城後在第一時間將他們從默默無聞的位置上提拔上如今的高位,當時並非量才而用,絕粹是李均爲安撫軍心的舉措。他們在追隨李均迎擊戎人之後,已經完全站在了李均這一邊來。因此,對於舊主童氏的一些物品,他們看了,只會想起當初遇到的不公正待遇,氣就不打一處來。?

“不可,不可。”司馬輝大驚,道:“雖然這宮殿是民脂民膏所建,但也是百姓智慧與血汗所成的,如果我所料不差,建築設計之時定然請了越人的工匠,纔會有如此規模與氣勢,燒了實在是浪費。”?

“留著有何用?李統領又只住軍帳,留著也是浪費,分給百姓住,百姓根本無法管理如此龐大的產業,還不如燒了來得乾脆!”?

“不要爭了,對此,我倒有個主意。”李均打斷了他們的爭論,再爭下去很有可能就要傷和氣了。?

衆人的眼睛都盯住了他,李均道:“不如將這宮殿騰出來辦一所太學,專門聘人任教,教育銀虎城百姓子弟,讓普通百姓的子女也能知書達禮。”?

衆人先是一愕,緊接著紛紛叫好。除了司馬輝外,他們大多沒上過什麼學,最多早年讀過幾年私塾,深深體會到讀書識字不多的壞處,因此對於李均的建議毫無疑義地表示支持。?

紀蘇一直在旁觀這次軍政會議,聽得衆人一件接著一件商量決定,並非完全由李均拿主意,這點倒與戎人的大會頗爲相似。但所議話題,卻不是象戎人那樣哪個部落該多分些戰利品,哪個部落該讓出多少牧地,而是關係到普通士兵或百姓生活的一些看起來極爲具體的問題,心中有些好奇,便更加註意地傾聽起來。?

“原來這個奸猾的常人,倒不是個惡毒之輩。”不知爲何,她對李均的看法,慢慢有所轉變了。?

她獨自想著心事,李均與銀虎軍的將領們還得接著商討事情,等到一切都商討結束了,天色也漸暗了起來。?

送走這些將領,李均開始覺得有些急躁起來,在這漫長的會議中,他其實一直在想如何處置紀蘇。殺又殺不得,放又放不得,派人關起來又未免過於無禮,讓她自己行動又怕她溜回草原提兵再次來犯。這一路上將她弄回銀虎城已經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了,二人幾乎都衣不解甲地相互監視,甚至連夜宿都呆在一個營帳之中。銀虎軍中好事之徒已經開始在猜測,李均究竟有沒有“動”這戎人美女,但每次陪著二人熬夜的衛兵則賭咒發誓說二人連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上一句。每當紀蘇需要方便時,便會瞪起雙眼將李均與其他人趕出營帳,似乎她纔是主人而別人則是僕從,若不是那八個擊潰了五千戎人鐵騎的舞姬幫上大忙,李均簡直會給這個手下敗將、人質兼俘虜弄瘋掉。?

“你準備怎麼樣?”眼見營帳內只剩餘他們兩人,紀蘇心中究竟有些害怕。?

“睡覺,還能怎麼樣?”李均沒好氣地道,經過這麼久幾乎沒有睡眠的旅程,再加上開了這麼個勞神的會,他恨不得立刻美美睡上一睡。?

“你敢!”紀蘇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爲他起了不軌之心,猱身便衝了上來,伸手便連攻出十餘掌。?

李均莫明其妙地接連退卻,營帳中空間較小,他退上幾步便退到盡頭,不得不側身遊走,一面拆擋紀蘇的攻擊,一面與她爭辯。?

“你有病啊,難道你不想睡覺嗎?我早就受夠了,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李均的爭辯讓紀蘇更爲羞怒,出手也更加急速兇狠,李均知道二人能力相當,自己不過略高上一點,如果一昧後退,敗的便只會是自己,也就全力反擊起來。?

營帳外的士兵先是隱隱聽到裡面李均說了聲“睡覺”,緊接著裡面便大動起來,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路上李均正眼都不瞧那戎人女子一眼,沒料到進城的第一夜就原形畢露,聽裡面的聲音,還是霸王硬上弓。如果李均“動”了那兇狠美麗的戎人婆娘,自然是所有常人都覺解氣的一件事情,但那婆娘可不是好惹的,別李統領沒有吃著腥,反而被倒抓上一把。?

懷著這種既好奇又擔憂的複雜心情,營帳外的士兵屏住呼吸側耳傾聽,他們沒有商量便一致認爲,此時絕對絕對不適合進去觀看,給他們一顆熊心豹子膽他們也不敢。但若是能偷偷聽到那麼一句兩句帶犖帶腥的,也足以讓他們在交班之後向同營的弟兄們吹噓了。?

而裡面也是越打越熱鬧,此時紀蘇將剛剛對李均產生的一絲好感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下手招招都是致命的,好在兩人在這大帳之中,只有李均佩了飛鏈短劍,而紀蘇則是空著手,否則此刻定然已經有人中刀倒地了。即便是如此,二人之間的戰鬥也相當驚人,雖然聲音並不巨大,但一個是戰神火屬性的靈力,另一個則來自於神秘的般若吐納術與龍之力混合的五行均衡的屬性靈力,打鬥的精彩是可想而知的了。?

在營帳外的士兵聽得裡面動靜越來越大,不時傳來悶哼之聲,他們自然不知這是李均與紀蘇被對方擊中後發出的呼痛聲,而完全想歪了。眼見隨著二人靈力的激散,大帳營幕象被風颳著一樣劇烈地顫動,衆士兵不由得駭然吐舌,這兩個人,連做這種事都有如此聲勢……他們……還是人嗎??

定然會有更精彩的,站在外邊的士兵強忍著笑意,聲怕自己出聲驚動裡面的兩人。只聽裡面傳來傢俱碎裂的聲音,他們不知是紀蘇一怒下抓起書幾砸向李均,被李均凝足靈力一掌擊碎,卻想成牀禁不住兩人如此折騰而垮了,不由得更加吃驚且佩服起來。?

“不過,李統領營帳之中,似乎沒有牀啊,他向來是打地鋪的……”一個有點頭腦的士兵忽然想到這事情,正在這時,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誰,通名!”遠處的士兵大聲喝問。?

“是我,我有急事要見李統領,這是我的腰牌。”?

一會過之後,一個年輕的胖子咚咚地跑了過來,李均營帳前的士兵用嚴厲的眼神示意他噤聲,將他拉到一邊,問:“有什麼事?”?

“有急事要向李統領稟報,快去通報一聲,說我王爾雷求見!”來人似乎與李均挺熟。?

“現在不行,”那個士兵側耳傾聽,發覺帳內聲間不但沒有要停的樣子,而是更激烈了,只道裡面已經到了緊急關頭,此時進去通報,掃了李均的“雅興”,那個責任他可擔當不起。?

“怎麼,爲什麼不行,李大哥說過,我們有事隨時可以見他,哪怕他在睡覺也不打緊!”王爾雷悶聲悶氣地道,若是趙顯在此,定然要開始罵這士兵有眼無珠,連李均的兄弟也敢阻攔了。?

“噓——”那士兵見他聲音大,忙制止他,道:“李統領正在睡覺……”?

“沒關係,我說過他答應過我們的。”王爾雷一面前行一面嘟噥,“不過睡覺也弄出這麼大的聲音,倒真是奇怪呢……”?

“別,別。”那士兵慌忙又拉住他,湊到他耳朵道:“除了李統領,還有個女的在裡面。”?

“什麼?”王爾雷先是大吃一驚,然後馬上省悟,與這士兵一起露出曖昧的笑來,“哦……原來如此,兄弟,多虧你告訴我,哈哈哈,原來李大哥也有此雅好啊……”?

正這時,“砰”的一聲巨響,李均與紀蘇二人左手相互糾在一起,右手凝力對了一掌,這掌中靈力四射,在帳內掀起風暴般的氣旋,連周圍的帳幕都被掀翻了。?

眼見二人衣衫雖然有些破破爛爛,但都還尚可遮體,紀蘇甚至還帶著她那奇醜的面具頭盔,兩人左手雖然互相握在一起,但看兩人神情和右手凝力待發的架式,怎麼也不象是在親熱的樣子,營帳外的士兵與王爾雷對望了一眼,頗有些失望地道:“原來不是……”?

但衆人腦筋立刻飛轉,覺得定然是李均要用強,但那戎人女子不從,於是二人搏鬥起來。那些士兵後來果然在營中繪聲繪色地形容當時的景色,似乎他們就在當場看到一般,李均是如何伸手去撕紀蘇的衣衫,紀蘇是如何欲拒還迎,聽得其餘士兵津津有味,只恨未能當場目睹。唯獨有一個專愛唱反調者冷笑道,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李均在銀虎城中見到哪一個常人美女也不曾動心,怎麼會瞧上那戎人女子,是那戎人女子見李均英雄氣概,又少年英俊,要對李均用強,但李均不從,所以纔打了起來的。於是,另一個完全相反的故事又立刻在銀虎軍中流傳起來,甚至那些千總們在次日見李均時都怪怪的,一副想問李均是否“**”的神情,這倒也可以看出常人無論男女,都頗有編造故事傳播謠言的能力。?

這是後話,揭過不提。李均與紀蘇正相互痛下殺手,見到帳幕都沒了,二人這樣拉拉扯扯確實不象樣子,便都鬆開了手,李均見到王爾雷,面露喜色,問道:“如何了?”?

王爾雷行了一個禮,也面露喜色:“一切如統領所料,我軍在狂瀾城外大捷,追殺朱家軍隊與聯軍直至雷鳴城,雷鳴城也是我們的了!”?

第三節?

擊退聯軍進犯、奪取雷鳴城的消息一夜間便傳遍了全銀虎城。城中軍民對於李均幾乎視爲天人了,在別人看來無法分身抽身乏術的不利戰局中,他不但遊刃有餘,而且以近乎神出鬼沒的智計,將對手玩弄於指掌之間。?

評論總是站在勝利者這一邊,百姓們自然而然地將李均作這些戰術步署時所冒的風險忘卻,記得的都是李均眉頭一皺便解決了所有問題。?

事實上當然不是這麼簡單,解決朱家軍隊與聯軍的進犯問題,關鍵還是在於童家的軍隊。當初童昌離開雷鳴城時留下副帥童佩統軍,李均在奪取銀虎城的當天夜裡,便派人執調兵的虎符趕往雷鳴城,以童氏宗族老少的性命,威脅童佩依他計劃行事,並且允諾,如果事成之後,童家便爲和平軍立了一大功,可以讓童家自由選擇是留下還是離去。?

不僅童佩,在雷鳴城中主要的童家將領都被嚴厲警告,他們的妻兒老小都掌握在李均手中,如若不依李均所吩咐的去行事,立刻送上他們家人的一段軀體來。這樣即使有個別人想拒絕,在大多數人掛念家人的壓力下也不得不屈服。雖然這種威脅手段有些卑劣無恥,但在亂世之中,便是更卑劣無恥的陰謀都不知出現過多少回,何況李均所允諾的條件都準備一一執行呢。?

迫於壓力的童佩於是依計向朱文海、彭遠程投降,並建議三方先將雷鳴城的爭端暫且擱下,全力對付和平軍,乘和平軍尚在銀虎城之機,攻下狂瀾城以解除大患,爲童家報仇。?

得到細作從銀虎城傳來的童家被滅的消息,朱文海與彭遠程對於童佩的投降深信不疑,而且都意識到對於他們來說,現在最大的威脅來自於李均與和平軍。因此,三方達成了一個關於雷鳴城利益分配的暫時提案,準備共同進攻狂瀾城。?

亂世便是如此,剛剛打得頭破血流的仇敵眨眼之間便可成爲朋友。但朱文海與彭遠程相互之間都信不過對方,在攻打狂瀾城時由誰來控制雷鳴城,恢復雷鳴城中秩序,清除李均退出時在銀礦造成的破壞,成爲了他們爭論的焦點,雙方都以總總理由爲藉口,認爲該由己方來控制雷鳴城。?

相執不下的結果是尋求折衷,他們都同意讓童佩來暫且管理雷鳴城,童家如今勢力單薄,即便暫時控制了雷鳴城,如果雙方不滿意,也隨時可以奪回來。童佩故意裝作勉爲其難的樣子同意這個決定,事實上這個決定正如李均所料。?

於是,聯合軍隊三萬人浩浩蕩蕩開赴狂瀾城,雷鳴城成了他們的總補給站。但李均早有準備,連夜令肖林宋雲領和平軍主力回軍,在狂瀾城外築營壘嚴陣以待。聯軍發現和平軍有了戒備後便按兵不動,商討如何作戰。朱文海要彭遠程出戰,而彭遠程則要朱文海出戰,正相互推諉之間,後方忽然來報,童佩殺了他們派駐雷鳴城監視的人,已經完全控制了雷鳴城。?

這個消息讓兩方面氣急敗壞,雷鳴城一失,也就意味著他們現在孤軍深入,被雷鳴城、銀虎城與狂瀾城包圍在中間,不說別的,單這三萬大軍的糧草便無法補充。?

經過緊急商討之後,二人決意罷兵回軍,再去攻打雷鳴城,此時雷鳴城中不過是童佩領著的不足萬人的童家勢力殘餘,士氣並不高昂,如果全力攻城,很可能一擊便攻下來。?

彭遠程還設下疑兵之計,擺了個空營來迷惑與他們對峙的和平軍。但是,雙方既然打算退軍,朱文海巴不得讓彭遠程殿後來阻擋和平軍的追襲,因此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一個時辰便全軍盡退了,肖林從朱家的營寨中發現疑點,判斷對方已經撤軍,便揮軍追趕,此時彭遠程剛布好疑兵,正在撤退,不料和平軍突然殺了過來,頓時全軍大潰,他的軍隊本來就是彼此間缺乏配合與信任的五小勢力聯軍,一潰便無法收拾,先期退軍的朱家軍隊眼見敗兵如潮水般涌了過來,也不戰自亂,朱文海本人一日一夜奔逃五百里,逃回餘江城中瑟瑟發抖去了,哪裡還談得上反攻雷鳴城。彭遠程只得一面咒罵朱家盡是無能之輩,一面收拾殘兵敗將,向西退卻。肖林指揮傭兵與和平軍趕了一程,雙方各有損傷,肖林也不敢再追,而是直接領兵再次進入雷鳴城。?

童佩在交出銀虎城之後,李均依約將童氏宗族全部釋放,任由他們乘船遠離了餘州,在他看來,失去了銀虎城的童氏,已經不足爲慮了。?

經過看起來很簡單,但就這簡單的十餘日內,餘州大局已經確定了,原本餘州三大勢力中的兩家,已經被後來者的和平軍所吞併,控制了狂瀾城的港口,得到了雷鳴城的銀礦,佔據了銀虎城的馬匹,李均一統餘州的夙願已經接近實現了,其餘五小勢力與朱家,都不過在李均兵鋒之下苦苦支撐,疲於自保罷了。?

一連串的戰爭,也給和平軍造成了巨大影響,在不斷勝利的同時,數量上也以驚人的速度膨脹。但是,這有利的影響背面,和平軍也有著諸多不利的因素。首先增加的兵員都不是和平軍本部的戰士,而是附屬的銀虎軍、虎翼軍戰士,和平軍本部在戰爭奪戰損失了數百士兵,對於人數本來不多的和平軍來講,急需補充新鮮血液。再次,佔的地盤大了,管理的事務也就增多,李均不可能事無鉅細都親自去處理,此刻他深切體會到人才的重要性,如果有大批有才能者爲他分擔這些繁瑣的事情,他將會輕鬆許多的。?

對於人才的渴望,讓他更加希望能早日統一餘州,將擁有陸翔也歎服的能力的鳳九天請來主政。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只能讓司馬輝與俞升兩人,一個坐鎮銀虎城,另一個呆在雷鳴城,爲他安排日常事務。地方的有才能者多數還在觀望之中,在交給兩人這任務之時,李均再三叮囑二人,要多請賢才輔佐,二人對此也瞭然於胸,因此,不斷接到兩人用驛馬急件傳來的任命某人爲某處的長官申請時,李均毫不遲疑一概批準,他心中也略略有些輕鬆下來。?

但還有更令他頭痛的事情,紀蘇在那日與李均衝突之後,對他的戒心更濃,無論李均如何向她解釋戎人與常人交好,相互平等相待有多少好處,她都一語不發,李均又不敢讓她脫離自己的視線範圍,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明白,紀蘇要是想走,早就逃走了,之所以留下來,多半是要找機會報仇,因此兩人之間看起來形影不離,讓俞升吃驚李均有了個越人女子又要了個戎人姑娘,深以以後的國統問題爲憂。但實際上兩人各懷鬼胎,只要旁人不在,多半會打了起來,這倒更象是小夫妻新婚之後打架了。那些衛兵早已見怪不怪,若是兩人有說有笑,他們纔會覺得難過。?

有的人在和平之時厭惡戰爭,但戰爭中他卻憚精竭慮給敵人最大的殺傷。李均便是這種人,雖然在陸翔的影響之下,他對於原本習慣了的戰爭產生了一種逆反性的厭惡感,但當戰爭來臨時,他便會毫不留懷用各種手段將對手碾碎。?

現在,李均便處在和平之中。對於和平軍或和平軍的輔助部隊虎翼、銀虎來說,戰爭持續得都太長了,利用戰爭期間的短暫間隙,讓士兵們好好體會一下和平的幸福,讓他們感受到自己是在爲了什麼樣的生活而戰,並在這種生活中撫平戰爭留下的傷病——無論是生理的還是心理的,都是極有必要的。如果一昧恃勇,驅使將士去廝殺,無論是誰都受不了的。?

“我想讓戰士們多受些訓練,平時也過得好些。”一次巡閱新加入和平軍的非常年輕精力旺盛的士兵之後,李均與孟遠談到這個問題。?

“因此你放棄利用五小勢力與朱家大敗之際的時機不追殺他們,而寧願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孟遠揮動著自己的雙手,對於大傷痊癒的他來說,打上一場惡仗,是劑有助於身體恢復的良藥。?

“哈哈,看你精神這麼好,要不我們先打一架試試?”李均半是開玩笑的道,他深知孟遠的性格與能力,在狂瀾城中憋悶了近五個月了,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實在是一種難受的事情。雖然他喜愛並願意用生命去保護和平,但戰爭也可以將他的滿身熱血激得澎湃起來。?

“得了吧,我看你天天和那個戎人女子打得挺辛苦的,不過,那娘兒們可真厲害。”孟遠笑道。?

“你說什麼?”紀蘇正在李均身邊,這二人幾乎形影不離了,不知從何時起,她與李均都開始習慣和對方在一起,習慣在一起吃飯,習慣一個處理公務一個默默相伴,習慣一同到建起大半的狂瀾城工地上觀看,甚至習慣了每天大打一架,唯一還沒有習慣的,恐怕就是信任對方了。?

“沒有什麼,我怕你。”孟遠自然不是真的怕這個女子,但男子漢的自尊心不允許他真的同紀蘇去打上一架,更何況他也知道,這個女子每次能同李均打得難解難分,那麼格鬥技巧便不在他之下了。?

“說起來有件事我想問你。”難得紀蘇主動開口,李均乘機將已悶了幾日的問題問出來,“你父汗爲何還不派人來談判,莫非他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

紀蘇那藏在猙獰頭盔之中的美眸狠狠翻了他一眼,根本沒理會他。李均只能苦笑著望向宋雲的妻子陳影,陳影微微笑了。?

“紀蘇妹妹,你父汗派來的人會不會在路上出了意外啊,你來狂瀾城都十日了。”她道,雖然紀蘇對李均愛理不理,但對同爲女子的陳影與現在正在工地上忙於指揮的墨蓉卻非常友善,女人總是最善於與對方溝通的,因此,陳影明白李均求救的目光後便問紀蘇。?

“我父汗很疼我,他現在定然在召集草原各部開會,要用血來洗清我的恥辱。”冰冷的話語從紀蘇的嘴中吐了出來,戎人崇拜戰神破天,對於戰爭原本就以爲是家常便飯一般。?

“他就不管你的生死嗎,你可和我們在一起啊。”?

“哼,戎人不是膽小鬼,決不是會受人要脅的懦夫!”對於李均以自己的部下生死要脅自己,紀蘇一直耿耿於懷,這時乘機諷刺了他一下。?

李均一皺眉,知道問題是相當麻煩的。如果真象紀蘇所說,那麼本以爲可以和平相處的戎人與常人間,必然還會有大戰。只有在戰火燃料起來之前,澆熄可能引發戰火的火星纔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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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火星,就是作爲人質的紀蘇了。既然她失去了人質的價值,倒不如將她放回去。?

“這個……紀蘇姑娘,明日我便令人送你回去,希望你能勸你父汗,不要輕起兵火。”李均道。?

紀蘇有些訝然地望著他,雖然她提到父親地爲自己大舉來犯,但並不認爲李均會害怕之個而釋放自己,相反,她只不過是想氣氣李均罷了。不知爲什麼,只要是與李均作對,只要能讓李均皺起眉,她心中就開心。?

“你說真的?”?

“我什麼時侯騙過你?”李均此時全然沒有指揮大軍鎮定自若的樣子,甚至可以說有些垂頭喪氣,對付女子,特別是年輕的女子,他確實沒有什麼辦法。?

“爲什麼我要聽你的,你抓我來我就來,放我走我就走?我偏不走!”彷彿是在和李均賭氣,紀蘇大聲道,全然沒有注意在場其他人那愕然的目光。?

“那你想怎麼樣,讓你父親領大軍前來,我去將他的頭砍下來給你看嗎?”李均的回話可以說很刻薄,這讓紀蘇騰地站了起來,向他逼了幾步。?

李均以爲她又要動手打架,也趕緊站了起來,但紀蘇並沒有出手,她胸脯急速起伏,因爲頭盔看不到她的臉,但想來神情是激動萬分的,她忽然尖銳地哼了聲,轉身跑了出去。?

“奇怪的戎人女的!”李均鬆了口氣,坐了下來,但一想起這可怕的女人氣急之下如果在城中大肆屠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忙丟下一句“我去看看她會不會亂來”,又跑了出去。?

“真是奇怪的戎人女的!”孟遠也覺得莫明其妙,宋雲也點頭道:“是,是!”?

“是你個頭!你們這般男人,全是都是大笨蛋!”陳影狠狠推了他一把,然後起身道:“我去看看他們兩會不會亂來。”便出了營帳。?

她的心中卻沒有這樣簡單,她是過來人了,自然知道,一個女子只有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對男子那樣。?

“莫非……那個有點怪怪的年輕統領,要走桃花運了?”她想。?

最後的結果是以李均悶不作聲地退讓換取紀蘇一紙與老父書爲終。在收到愛女無恙的來信,並隱晦地提到自己頭盔被李均摘下,李均就是戰神破天選定的那個人之後,忽雷汗在惶惶不安的同時,總算將大舉進攻的念頭打消了。?

“戰神不會選定一個常人吧……”忽雷汗在大草原上唉聲嘆氣的想。?

就在李均爲這些事情焦頭爛額的時侯,彭遠程統合的五小勢力則分裂開來。原本他們是爲了防止餘州出現一個擁有絕對優勢的勢力出現而聯合的,如今這絕對優勢的勢力已經產生,他們的聯合就失去了意義,剛開始時還是明爭暗鬥,後來乾脆散了夥,除了彭遠程,其餘四家人都先後派出使者來到狂瀾城,想同李均討論合作事宜。?

對此,李均來者不拒。他的作戰計劃是遠交近攻,五小勢力中四個勢力與和平軍轄區不接壤,唯有彭遠程的大谷城處在和平軍發展的要道之中,扼住了餘江的上游,如果能佔領大谷城,李均纔可以進一步吞併其餘小勢力,形成對朱家的三面合圍之勢。?

彭遠程也明白這一點。但他生性驕傲自負,只憑借幾百部曲,便打下了大谷城成爲大谷城城主,自然不願輕易將屬於自己的城交給別人。更何況上次大敗,責任並不在他,他在指揮上並沒有犯任何錯誤,而是朱家人搶先逃走才露出了馬腳。因此他對於和平軍,遠沒有其他勢力那麼害怕,憑藉自己多年訓練出的精兵,憑藉大谷城處於江心石山之上的險要位置,他還是有把握與李均決一死戰的。?

“如果一仗不打,就算投降別人也會看不起!”在有幕僚勸他投降時,他憤怒地道,“何況我兵精糧足,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怎麼能居於李均那來路不明的傭兵之下?”?

他此話倒不假,大谷城城雖小,人口不過五六萬戶,但不象餘州其他勢力那樣渙散,民心軍心都緊緊團集在彭遠程身上。如果說李均是狂瀾城和銀虎城百姓眼中的英雄,那他彭遠程便是大谷城百姓的英雄。但是,此時的和平軍,有自己的根據地,有自己的編制,有自己的固定經濟來源,還有自己的戰略目標,傭兵只是名而已,事實上已經成了割據一方的勢力了。?

短暫的和平之後,餘州的上空又開始佈滿戰爭的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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