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伯,早該這樣!”小夥子有些興奮的揮了揮手,血氣方剛的他,早就看不慣周康林那囂張跋扈的樣子了,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朱舸笑瞇瞇的站在那裡,看著朱國富興致勃勃的和那中年談著這次的競標。
“要是這次能成功,咱們就能打入高端市場了……”朱國富有些興奮的拍了拍手:“咱小青山的東西,天然蔬菜,品質絕對是一流的,就差這麼一個打入高端市場的契機……”
“咱自家種的蔬菜,心裡都有數!”中年人頗爲感嘆的說了一句:“不過,說到底,還是朱老闆有本事啊!”
以前,小青山這裡的菜壓根賣不出去,也就本地集市的時候,零零散散的賣出去些;有菜販來收購的話,最多也就是幾毛錢一斤。
而朱國富來了,牽頭搞起綠色蔬菜種植後,菜賣給的都是一些大飯店、會所什麼的,像菜市場那種批發的,朱國強壓根就不做這方面的市場,算是打入中端市場了。
再加上農家樂自己的消耗、以及採摘活動的舉辦,綜合下來,蔬菜的利潤能比以前多好幾倍,更別提果林園、野菌、散養雞鴨這些了,都是來錢的主兒。
被朱國富帶著飛了兩年,小青山的村民們也懂得了什麼叫做渠道爲王,而高端市場,即便是朱國富人脈挺廣,也一直沒打進去。
畢竟,每一個高端的產品,都需要時間的沉澱,小青山這裡,在底蘊方面還是差了點。
不過,這都不是絕對的差距,畢竟,純天然、無公害、無農藥、無激素的蔬菜興起,也不過是近些年的事情。
“哈哈,我哪有什麼本事?是大家一塊努力的結果!”朱國富有些謙遜,臉上卻開懷的笑著:“要是這次真能中標,咱們就真能賺大錢了!”
“什麼賺大錢?”朱國富的話音剛落,不遠處便傳來了一道明顯彆著腔的聲音。
朱國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連帶著剛纔還興致勃勃談著的中年人,也都把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面無表情。
朱舸徐徐的轉過身,看著來者。
不用別人說,朱舸也能猜出來,剛纔開口說話的,肯定就是那個周康
林了。
周康林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了兩三個或膀圓腰粗、或紋身散佈的壯年男人,年齡都和周康林差不多。
三十二三的年齡,叫青年不太合適,叫中年也不太合適,正當年富力強的時候,稱爲壯年倒也貼切。
這是朱舸第一次見到周康林。
走路有些左搖右晃,身上的衣服應該是雜牌,黑乎乎的;頭髮卷著,都快要揪到一塊了,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頭了。
整個人看著,都有種說不出的邋遢,再看那賊眉鼠眼的樣子,簡直讓人難以心生好感。
都三十二三的人來,還這麼吊兒郎當的,大多數人都不會有什麼好感的。
朱舸向來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但此時此刻,朱舸也不得不承認,相由心生這個詞,說的還真挺有道理的。
壓根就沒當自己是外人,周康林拉著手裡的狗,徑直的走了過來,離朱國富有三四米的時候,停了下來。
然後,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賤賤的笑容,周康林腆著臉笑道:“姐夫,有什麼賺錢的門道,就說來聽聽唄。家裡都窮的揭不開鍋了,再沒什麼進項,我姐就該肉償抵債了。”
朱國富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就算早已恩斷義絕,但聽到肉償抵債什麼的,還真難以讓人幸災樂禍起來。
“滾!”朱國富牙縫裡擠出來這麼一個字,眼神像冰刀子一樣,恨不得將周康林刮成一片一片的。
“嘿!姐夫,難道你真能視而不見啊?”周康林嘿嘿的笑著,這般說著自己姐姐,沒有一點的羞恥、不適什麼的:“我姐姐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風韻猶存,下海什麼的,還是能賺點錢的。要不是因爲她是我姐,嘿嘿……”
後面三個男人,都齊齊齷齪的笑著。
朱舸站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心,這種事還得朱國富自己做決定,反正有自己在這,總不會讓大伯吃了虧的。
旁邊那中年和小夥,也都默契的站在一邊。
清官難斷家務事,終究是需要朱國富自己做決定的。
“姐夫,你有賺錢的門路,不帶我們,那也沒關係,給點錢渡渡難關,不然高炮
真要抓著我姐去肉償了……”周康林站在那裡,有些死皮賴臉的笑著:“我跟我姐加起來,才欠了七八個而已,比起兩年前姐夫你欠二百多個,都是毛毛雨啦!”
碰上週康林這麼個賭徒,朱國富對行內話也是有些瞭解的,就比如說下海,比如說七八個,比如說高炮。
下海,就是去做皮肉生意;個,指的就是萬,七八個,就是七八萬;高炮,就是高利貸了。
說起來,兩年前,朱國富還是被實力坑了一把。
比如說,周康林他姐,那個朱國富不願意提起名字的女人,本來需要還一萬塊錢的債務,但是在莊家的誘導誘下,寫下了兩萬塊錢的欠條,他們暗中再有另外的約定、書面證明什麼的。
等朱國富和周康林他姐一離婚,兩萬塊錢的債務,瞬間平攤,朱國富需要還給高炮一萬塊錢。
明面上,周康林他姐也需要還一萬塊錢,實際上,只要一離婚,周康林他姐就能拿出來諸如“還款收據”這樣提前寫好的玩意兒。
就這樣,把債務全部轉移到了朱國富身上。
最後的結果就是,朱國富不但破產了,還倒欠二百多萬。
現在,聽到周康林這麼說,朱國富記憶裡那些不好的回憶,便再次涌現了出來。
心中剛剛泛起的漣漪,旋即便平靜了下來,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但你若在我背後捅了好幾刀,還灑了鹽,又怎麼能讓我再次對你有憐憫之心?
“滾。”朱國富又開口了,不像剛纔那樣從牙縫裡擠出來天然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嫌惡,而是非常平靜,彷彿面前的人是路人一樣。
不是彷彿,面前的人,現在在朱國富看來,就是路人,欠錢與否,與我何干?
“姐夫,別這樣嘛!就八個!不,七個!給了,我就立馬滾的遠遠的。”周康林腆著臉,跟手裡拉著的那隻狗比起來,就差屁股上長條尾巴晃來晃去了:“要不然,我姐真要下海了!”
看周康林的樣子,朱舸突然想起來一副對聯。
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禮義廉。
忘八,無恥。
王八,無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