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龍不是梅家的人。
之所以現在跟在梅晚晴的身邊,有一個最簡單也是最真實的原因,梅晚晴她媽姓白。
每一個家族傳承下去數代,都會開枝散葉的,期間,有得勢的“嫡”系,也有失勢的“庶”系。
而在白家,白海龍便屬於邊緣化的庶系。
白家勢力不如梅家,資源也沒有梅家多,能提供給邊緣化庶系的資源,自然就不多了。
所以,當年梅晚晴母親嫁過來的時候,白海龍便跟著過來了,一來是幫襯;二來,總比在家混吃等死強。
本來,梅晚晴應該是叫白海龍舅舅的,只不過梅家這邊破規矩太多,比較忌諱妻族勢力對梅家莊園裡的家族氛圍產生不良影響,所以就改叫白海龍叔叔了。
如今,一晃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作爲孃家人,涉及到梅晚晴利益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白海龍出面的。
因爲梅晚晴的手段還顯稚嫩,性子也有些高冷,再加上姓梅,和族裡有利益糾葛的時候,終究不如白海龍方便。
久而久之,白海龍都快已經成半個梅家人了,有些消息,梅家倒是沒怎麼隱瞞著白海龍。
比如說,梅家九少爺早上遭了橫禍;比如說,梅四先生實力很強。
哪怕知道梅四先生實力非同一般,坊間也一直有梅四先生突破化境的傳聞,但聽朱舸給出這個答案之後,白海龍還是不免有些感慨。
然後,白海龍就覺察出不對來了,朱舸怎麼知道梅四先生的實力?
如果說,搭完手之後,朱舸和梅四先生彼此心裡都有數,然後朱舸自知不敵,對梅四先生高山仰止,估摸梅四先生到了化勁的境界,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現在,朱舸就用這麼一種平平淡淡的語氣,就說梅四先生是化勁高手,莫不是這眼光真毒辣到了一定程度?或者,另有隱情?
“敢問……”臉上微微閃過一絲狐疑,白海龍臉色也變得有些慎重:“朱先生到什麼層次了?”
“我啊……”朱舸聳了聳肩,打了個哈哈過去:“我哪有什麼層次?無非就是有股蠻力,最多也就練練筋骨罷了。”
朱舸倒沒有瞎說,明勁暗勁化勁的層次,朱舸能說的頭頭是道,但是具體的練法,朱舸知道的便少了。
就拿抻筋拔骨來說,朱舸會的,也只是朱重陽教的最簡單的法子。
把全身力量都能控制的妙到巔峰,甚至打出彙集全身力量於一點的效果,朱舸確實能做到,但那不是練了一輩子功夫達到的效果,而是藉助法力作弊,算不得自身真真實實的功夫。
在這上面,朱舸還是很謙虛很低調的,有一絕對不說二。
白海龍嘴角抽搐了兩下,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不過,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上,再繼續問下去就沒什麼意思了,而且碰到脾氣不好的主兒,遇到涉及境界的問題,沒準就直接翻臉了。
沒了其他的事,朱舸便乾脆的坐在了宅子裡,控制著靈覺如潮水一樣,涌了出去。
靈覺便如流水,人便如磐石,察覺到前方有人的時候,朱舸便自動的避開了。
這種恍恍惚惚、如夢遊又如出竅一般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梅家莊園,位於正北的一座宅子裡,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正坐在樹下的蒲團上,似睡似寐的靠在樹上。
一陣風吹過,老頭渾身似乎都在水裡泡著一般,隨風微微動了動,一縷天地元氣便被納入體內。
朱舸倒是第一次見到化勁高手練氣,《修行指南》中只講了“大路貨”的練氣方法,由武踏入修行的道路太過於偏門,《修行指南》中便沒有過多的提及。
至於葉知秋,還沒有到化勁的地步,朱舸當然沒有眼福看了。
第一次遇到,朱舸的注意力,不由的便轉移了過來,然後,朱舸就能看到,老頭身上的肌肉,很細微很有規律的在抖動著。
周圍很細微的天地元氣,便附在老頭身上,時不時的浸進其中,跟修士練氣很相似。
只不過,老頭練氣的效率有些低;而修士對身體的熟悉程度和近戰能力,大抵是比不上老頭的。
各有千秋,也各有優劣。
畢竟修士一開始練氣,奔的便是超脫而去;而習武,最初的目標便是強身健體,亦或保家衛國,奔的是戰鬥力。
朱舸大概有些明悟,這大抵就是感悟天地氣機,或行或臥間,便達到與天地相融的程度。
又是一陣習習涼風吹過,老頭如剛纔那般,身上的毛孔正或伸或縮的“呼吸”著,突然便有種心悸的感
覺,彷彿有人在角落裡偷窺一般。
剎那間,剛纔還假寐著的老頭,剎那便睜開了眼,身體更是如獵豹一般,從地上一竄而起,微微躬身,兩隻眼緊盯著門口。
眼睛閃著說不出的精光,甚是懾人。
這突然的動作,把朱舸嚇了一跳,心裡鬆了口氣,靈覺便如潮水一般,收了回來。
旁邊,白海龍猶未所覺,已經去屋裡打起了電話,處理著一些事情。
作爲梅晚晴的大管家,白海龍平時還是很忙的,即便是週末,也是瑣事不斷。
後院裡面,活動了十幾分鍾後,梅四先生便停下了手,和梅晚晴約定好明天繼續後,便離開了。
至於臨行之前,和朱舸倒是沒有一點的交流,想來剛纔不愉快的對話,讓梅四先生對朱舸沒什麼好感。
朱舸也很無所謂,自己又不是人民幣,做不到人見人愛。
等梅四先生離開,梅晚晴的表情明顯鬆了下來。
白海龍還在屋裡打著電話,院子裡便剩下了朱舸和梅晚晴。
短暫的冷清之後,梅晚晴便直直的看著朱舸,片刻之後,便笑了起來:“很長時間沒見人頂撞我四伯了。”
朱舸聳聳肩:“他的要求本來就有些無理,我爲什麼要答應他?”
倒也算不上無理,畢竟這裡是梅家,只不過梅四先生話語中的那種倨傲,讓朱舸很不喜。
“反正,你很厲害的喲!我是不敢!”梅晚晴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長輩們說什麼,都是要聽的。”
顯然,梅晚晴這是被家族洗腦的不輕。
“我不認同你的想法。”朱舸有些不以爲意的說道,反正閒來無事,便當閒聊罷了:“難道他們有時候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還要答應下來嗎?”
對於朱舸的話,梅晚晴皺著眉頭,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上來朱舸說的對不對,便乾脆睜大了眼睛,道:“我反正還沒遇到過非分的要求。有時候他們雖然過分了些,但大家都姓梅,讓他們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哪有一味忍讓的?”朱舸挑了下眉頭,感覺自己像是人生導師一般,諄諄教誨道:“總是會有些人,得寸進尺的。比如說,這次的保鏢?若是下次,更過分了呢?”
梅晚晴黛眉微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