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有些踉蹌的走出房間，沈浣溪才恍然察覺，後背有點涼，幾乎是被汗水溼透了。
站在門外，深吸了好幾口氣，那種紅溫的緊張和尷尬，卻也始終未曾散去。
心中感覺頗爲微妙。
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先前，林楚在她心中，絕對是有光環的，像是一個萬衆矚目的愛豆，哪兒哪兒都好，彩虹色的。
而現在，光環依舊在，只是顏色改，儼然一個很抽象的詞，五彩斑斕的黑。
但，極盡真實。
最真實不過的樣子。
柔軟的地毯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沈浣溪不由朝聲音來源處看去，見到在一個西裝革履保鏢帶領下，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兒，腳步輕快而來。
這女孩兒，她自然是認得。
是明日要參加大秀，壓軸出場的迪拜小公主，穆罕默德·拉西德·米莎。
據說也是林總的好朋友之一。
少女嘴角掛著抑制不住的笑意，整個走廊似乎都顯得明媚了起來，體態不算優雅，但年輕本身就是一道最美的風景線。
心中驀然生出幾分微酸，沈浣溪深吸口氣，若無其事的，離開房門附近，朝著電梯走去。
擦肩而過。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便見米莎敲響了林楚房間的門鈴，被迎進門，保鏢站在門外，雙手合在身前，朝自己這邊看來。
按下電梯，沈浣溪快步走進，透過電梯裡明亮的鏡子，看著自己的臉，臉色依舊有著幾分微紅，再次想到林楚剛纔說的那六個字，她暗暗咬著嘴脣，手心發汗。
什麼叫……有賊心沒賊膽？
我哪裡有賊心了？
自信到狂妄的男人，讓人想到小說和電視劇裡，那些“霸道總裁”的角色。
他和那迪拜小公主，又是什麼關係？
心思當真有些亂，吐槽之餘，心頭卻又好奇，無法抑制的生出八卦的心思，只是，這種事情，終究不是自己可以窺視的，就算想窺視，門口也有保鏢。
……
房間內。
林楚也有幾分無言，什麼情況，一個接一個的來，當我這裡是動物園啊，看猴兒呢？
臉上卻帶著燦爛的笑容：“你怎麼來啦？誰告訴你我的房間號？”
“胡平安給我打電話，說你晚上要請我吃飯，我就順勢問了他，他告訴我了。”
“好久不見。”
米莎有點羞澀的樣子，像個害羞的小姑娘，倒是沒有第一次見林楚那麼失態了。
畢竟兩人也在線上，陸陸續續聊了很久，從認識到現在，也有兩年多了，林楚每次去迪拜，也會和她單獨見面。
“也沒多久吧，上次不才剛見嘛，坐。”
林楚隨口笑道，在沙發上坐下，把沈浣溪剛纔喝過茶的杯子夾走，重新泡了茶。
米莎並沒有坐對面，而是輕輕拉著裙角，坐在林楚同側，長長的眼睫毛下，眼睛彷彿會說話，掩飾不住的雀躍。
“林楚，我想你。”
她直接開口。
林楚：……
“不許想，好好工作。”
林楚故作嚴肅的說道，自己卻也忍不住笑出聲，這種直接了當的表達方式，還是很符合自己的審美的。
“已經很努力了，都要禿頭了！我每天洗澡都掉頭髮！”
天才少女也有禿頭煩惱，從頭開始攻克一棵科技樹，當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雖然已經取得了很大進展，距離成品也不遠了，但林楚的要求是世界領先、驚豔、革命性的進步，像是蘋果四代剛發佈，造成的手機圈地震那般的轟動。
眼下，距離這個標準，倒是還有著一定的距離，主要是基礎科學還沒達到那個程度，全世界任何一塊低空飛行器廠家，也不敢說能做到這點。
“哈哈，晚點我介紹一位代言專門防治脫髮洗髮水的明星給你。”
林楚開了句玩笑。
雖然米莎已經在很努力的學習中文了，從口音上都完全聽不出是個小老外，不過這個梗對於她而言，理解起來還是有難度，不過不重要，她保持著自己的節奏，瞪大眼睛：“你要獎勵我。”
林楚哭笑不得。
“獎勵什麼？”
有一說一，這種年輕的小姑娘，當真是愣種，不過比起快要三十歲的職場白骨精而言，還是和她聊天更愜意。
青春無敵。
沒有任何包袱。
“嘻嘻，晚上給我抱著睡覺。”
她紅著臉，卻是很大膽的表達，眼睛直勾勾盯著林楚，一點都不帶怵的。
林楚：？
“過分了吧，我，結婚了，都有小孩了。”
就算是青春無敵，沒有包袱，也別這麼葷素不忌吧？
“而且，即便我在迪拜，最多也就能娶四個，現在名額滿了，沒機會了。”
攤手，林楚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哪有！你可不止，別以爲我不知道，貝森銀行那位年輕的女董事是誰？而且你都沒有舉辦婚禮，沒有法律意義，別想騙我。”
她振振有詞，顯然已經做過很多功課，準備充足。
“你瘋了！”
“你，米莎，一個迪拜王室的公主，非要上趕著給人做情人，難聽點說，小三，你爸知道了，不得錘死你？”
“還有你哥，我和你哥是很好的兄弟，下不去手，真下不去。”
不知不覺間，林楚也有幾分敞開了，大實話。
貝森銀行那位，說的是樑婕妤，媽的，誰給我漏出去了？雖然倒是也不重要，但被她當面說破，也怪不好意思的。
“我爸很支持，我媽也支持，我哥都支持……不然你以爲呢？相比起我那個和人私奔被榮譽處決的姑姑，以及我那些在國外留學時四處開趴體的姐姐，我已經是個很好的女孩兒了，非常好。”
“林楚，你就從了我吧！”
“求求你了！別反抗了！”
她說著奇奇怪怪的話。
這是她來之前，就早已確定好的策略，拖拖拉拉那麼久，都因爲自己的羞澀，和各種原因，沒有得償所願，今天必須要達到目標！
簡單！
直接！
直奔主題！
林楚徹底繃不住了，笑出聲，草，這是什麼霸道的哀求。
“現在不行，再等等，低空飛行器上市，全球佔有率市場第一了，我給你機會。”
冷血的生意人，使出了拖字決，甚至把自己當成籌碼，給天才少女畫了個餅。
“哼！你就是想利用我！”
“雖然，我也喜歡被你利用！”
“但你能不能別把我當傻子！”
“就算是畫餅，也要提前支付一部分利息吧？今晚抱我睡。”
米莎張牙舞爪，挪動屁股，開始朝著林楚逼近。
她近一點，林楚便退一點。
直到退無可退，到了沙發扶手處，林楚徹底無奈了。
“行了，OK，到此爲止，我答應了。”
“只是抱著睡，好吧。”
聽到男人終於鬆口，米莎興奮的歡呼出聲：“耶！一言爲定，不許反悔！哈哈哈，我果然是個天才！”
“你是個屁天才！”
“誰教你這麼幹的？肯定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林楚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情緒介於平靜和輕度喜悅中間，雲淡風輕的說道。
“哈哈哈，那你問我哥去，還有陸銘哥哥。”
她毫不猶豫的就把兩人賣了。
林楚：……
草！
你倆，可真是老子的好兄弟啊！
不過有一說一，自從自己開始沉迷於學術後，他們都以爲自己出了什麼問題，嚴重的甚至以爲自己精神出了什麼問題。
想了很多辦法，都在勾引自己重回花花世界，就算不徹底重回，偶爾回來幾次也是好的，別他媽真成和尚了，當自己是聖人啊？
對此，林楚自然是心知肚明，也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反思。
太過曲高和寡，屬實也不是什麼好事。
“那你現在忙什麼？”
“我有沒有打擾到你？”
達成目標，米莎興奮的快要飛起來了，適可而止的說道。
“準備寫作業，你滾遠點，別來搞我心態，跟你們這些天才學霸沒法比。”
林楚沒好氣說道。
這倒也是事實，那些困擾自己許久的多元函數微分，微分方程，重積分與曲線方程，對於她而言，儼然已經是小兒科。
自己享受的是思考的過程，不憤不啓，不悱不發那種，而不是要直接的答案。
“好嘞！”
“遵命！”
“那我就先滾嘍，麼麼！晚上見！”
她快活的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轉身又丟來一個飛吻，出門了。
林楚：……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喝了兩杯茶，重新平穩氣場，這才從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學習資料，埋頭用功了起來。
成年人的相處方式，和“小朋友”的相處方式，當然是截然不同。
還是小朋友可愛。
……
完成今天的學習任務，已是黃昏，從窗戶向外看去，翠綠的山巒下，是一望無際的海平面，波濤翻滾。
看下時間，下午五點多。
撥通胡平安的電話，詢問今晚的飯局是否安排好，得到肯定答覆後，林楚洗個澡，換上身居家的衣服，下樓。
飯局安排在酒店的宴會廳，下電梯時，裡面的香水味，差點沒把自己薰一跟頭。
一羣身材高挑曼妙的模特在電梯裡，倒是日常穿著，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明天大秀的模特。
作爲大秀的舉辦方，自然是統一安排食宿，都住在這裡，最近這兩天，這家五星級酒店的美女含量濃度，怕是高的嚇人。
“林……林總？”
“請問，您是林楚嗎？”
一個瓜子臉的美女，眼神看向林楚，似乎是認出來了，帶著幾分驚喜的問道。
眼前的男人，穿的倒是普通，沒有任何logo的白色T恤，黑色短褲，運動鞋，看上去比照片上還要更年輕，雖然關於他的很多信息都被屏蔽了，但互聯網是有記憶的，真要查的話，還是能看到以前的直播切片。
聽到她的話，電梯裡十幾雙眼睛，齊齊看向林楚，有的沒聽過，眼神流露疑惑和好奇。
“是我。”
“你們是本次大秀的模特吧？”
林楚笑著迴應了一句。
“我是模特，也是你們公司的客戶，被邀請過來的，辦的很不錯，好玩兒，期待明天。”
“昨天我在衛星發射中心，也還見你了，不過那個時候距離有點遠……現在，嘿，被我抓住了。”
“方便合個影嗎？”
這個女孩兒落落大方的笑說，畢竟花了錢的，客戶說話，就是有底氣。
“來吧。”
林楚主動朝她走近，她掏出手機，很隨意的挽住林楚的肩膀，咔嚓來了張自拍，又連續按下自拍，多拍了幾張。
“很帥的嘛……你該自己去代言啊，找什麼明星？還沒有塌房的風險。”
她近似調侃的語氣說道。
林楚跟著笑了笑：“明年可以考慮……”
“林總，可以加你個微信嗎？我們都是品牌的忠實客戶。”
又有一個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甚至掏出了手機，這種機會，不抓住還等過年啊？
電梯里人人平等，管他那麼多呢。
“加唄。”
林楚掏出手機，電梯下降幾層樓的功夫，滴滴滴的聲音響個不停。
“得通過啊，不許不通過，不能傷鐵粉的心……”
“林總，我也要合影！”
“林總，麻煩笑一笑……”
電梯裡很快熱鬧起來。
林楚被迫接客，心中卻也有著幾分快樂的煩惱。
知名度高了，就是這個樣子的，私人空間被極大程度上的壓縮，在所難免。
不過，客觀上來說，自己現在的確是已經到了，可以通過刷臉就能泡妞的程度了。
倒不是因爲長得真有多帥，帥到慘絕人寰的那種。
也不是因爲有八塊腹肌，能讓人沉迷……
而是因爲站在那兒，一句“你好，我是林楚”，別人就自動腦補出了太多的東西。
無可厚非。
……
電梯下到宴會廳，到了包廂，林楚見到成龍，也有兩年不見了，不過他形象管理做的很好，頭髮染的烏黑，一根白髮都沒有，只是皺紋不可避免的深了很多。
寒暄著，各自落座，林楚便敏銳發現，相比起之前，如今他臉上的笑容，一舉一動，多出幾分客氣的成分。
從距離上來看，自然是遠了。
但……同樣也無可厚非。
只是位置變了。
自己第一次見他時，也是如此的客氣，甚至還在他的趴體上，主動獻歌，搞笑，以博取關注。
想想也是有趣。
不過他當初待自己不薄，如今優勢在我，自己自然也不會做什麼令人生厭的姿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