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林楚又和葉博文喝了一趟茶。
平心而論，這次見面的氛圍和結果，還是挺出乎自己預料的。
打破了自己先前一些固有的觀念，以及一種底層出身特有的不安全感。
畢竟，自己現在已經發展到了這個程度，對於國內的種種，步子當真可以更放大一些。
並不是純粹的爲了錢。
甚至都不是爲了錢。
而是推動、踐行自己的意志，改造世界。
雖然說起來挺大，甚至充滿了理想主義的中二，但從商人到企業家的一步，該有這樣的豪情。
晚上。
太一山莊五號院後面的花園裡。
請來的技術工人，戴著全套的護具，正在小心翼翼拆解密碼箱，這邊分公司找了一批人，沒搞定，現在正在作業的，是從葉博文那裡借來的人，從一舉一動的風範上來看，應該是軍隊裡的技術工種，手法很專業。
他的保險箱，都是已然被提前打開的，現在同樣制式的，自然也不是問題。
等了約莫半個小時，林楚便收到好消息，開了。
對於這件事，葉博文倒是表現的沒有什麼好奇心，都沒過來湊熱鬧。
箱子被精巧拆解，裡面的東西完好無損，只是，當拿到手時，林楚心頭一時間再次生出幾分震撼。
葉博文的密碼箱裡，是股權轉讓的文件。
自己本來設想，金秉奏的這個密碼箱裡，可能是另外一些文件，或者是超級病毒的解藥配方，但沒想到……是一根封存在藍色藥劑溶液裡的指頭。
從形態上來看，應該是腳指頭。
平心而論，挺噁心的。
旁邊負責打開密碼箱的技術員，看到這一幕，都爲之感到震驚，眼神詫異的看著林楚，高度懷疑他參與了什麼犯罪活動。
只不過，現在紀律在身，他保持著沉默，並沒有說什麼。
這是什麼？
李斯特的身體活體樣本？
他的一根腳指頭？
林楚強忍著噁心，眉頭微微皺著，倒是也沒多說什麼，自然也不會和別人解釋什麼，收起來，轉身離開。
回到書房，再次深入的梳理了一遍這件事。
林楚腦海中只浮現出兩個字，克隆。
白川製藥，應該是有這個技術儲備的，現代的科技，不考慮倫理的話，倒是也應該可以做到，至少DNA組織和外形上，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當然思維意識這些，那就不太可能了。
但不排除，李斯特有別的安排。
大洋彼岸那邊，就連馬斯克都在研究類似於腦機之類的玩意兒，具體研究的進度，自己倒是不清楚，但不排除，可能已經有實驗成果出現了。
克隆體加腦機？
李斯特的備選方案？
林楚微微嘆了口氣，搖搖頭，再次看向桌面，書房裡橘黃色的燈光下，這瓶密封的藍色玩意兒，甚至透露著些許驚悚的感覺。
就真離譜。
也挺變態。
但，屬實也是把主觀能動性發揮到了極致，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略一思索，林楚還是撥通了金秉奏的電話，準備詳細詢問。
電話撥出去，卻提示，對方開啓語音信箱，請留言。
應該不是時差的緣故，現在的金秉奏，大抵上很慌，正在想辦法謀求自保。
想了想，林楚通過他兒子那個郵箱，發過去一封郵件，請他回電。
同時，也打給了LC首爾分公司那邊的經理，詢問情況，得到的答案是，父子倆現在應該都在公司，下午會就去了，到現在也還沒出來。
這些消息彙總起來，林楚心頭，一時也悄然生出幾分不妙的預感。
出事了？
以那邊的情況而言，倒是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
畢竟衆所周知，這些所謂的財閥們，也不過是華爾街金融大鱷飼養的家犬，沒有什麼獨立自主的權力，一舉一動都要仰人鼻息。
看了下時間，晚上十點半。
林楚走出書房，問了一句，拉西德回來沒，得到否定的回覆，也沒多說什麼，自顧自洗澡，睡覺。
天大地大，吃飯和睡覺最大。
天塌不了。
就算塌了，也明天再說。
……
第二天一大早，清晨六點，準時醒來，和武昊一起晨練過後，林楚這纔看著手機上的各種消息。
“林總，出事了，昨晚凌晨，金家父子三人，被首爾地方警察廳的人抓走，聲勢浩大，出動了至少二十部車，連白川製藥的辦公樓和實驗室區域，也都封鎖，等待調查。”
“我找了各種渠道打探消息，目前還不是很明朗，只有一些小道消息，應該是華爾街那邊的人出手。”
首爾分公司的經理，發來消息彙報，還有詳細照片，倒是沒拍到人，但現場的情況顯而易見。
林楚自然是不懷疑這個消息的可信度。
人被抓了。
應該是真的。
只是不清楚，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也不排除父子三人，想去裡面避難的情況。
而如果不是他們主動的，那，這位隱藏在暗中的敵人，速度可當真是夠快的。
抓金家三人，又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
是感覺他們已經失控？
還是僅僅作爲丟失密碼箱的懲罰？
交代他們那邊繼續打探情況，林楚安之若素的吃著早餐，眼下自己沒有特別清晰的線索，只能先靜觀其變，好在，密碼箱，以及裡面的東西，自己倒是提前拿到手了，算是佔了一步先機。
“王子呢？昨晚回來沒？”
吃飯時，林楚隨口詢問一句。
“沒回來，在酒吧玩了一夜，一直到凌晨四點多，一晚上泡了不知道多少個妞，整個酒吧都被他包場了，昨晚羊城的夜場圈裡都傳瘋了……咱們的人在附近給他開了房間，現在還在呼呼睡著呢。”
麥家超哭笑不得的說道，小王子這樣的生活方式，倒是顯得和林總截然不同，也不知道林總怎麼和他混成這麼好的朋友？
林楚搖頭笑笑，不置可否。
羊城，自然還是好玩兒的，拉西德這頭小野豬，倒是也吃過細糠，但估摸著昨天在飛機上聊的話題，也讓他感受到了一些壓力，夜蒲放縱，及時行樂。
隨他吧。
林楚心頭甚至有著幾分“寵溺”，誰讓自己是爸爸呢。
……
上午，和島上的女人們視頻了幾句，聊些家長裡短，外面發生的大事，自然是一句不說，沒必要告訴她們，徒增煩惱，也幫不上什麼忙。
聊完，林楚也在琢磨接下來的事情。
現在的局勢，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拋去一年後的“超級病毒”，眼下無非也就是俱樂部成員之間的各種內鬥，李斯特失聯，留下一定程度的權力真空，各種牛鬼蛇神都在往外冒，不排除有他的死忠，也不排除有野心家，當然，也包括自己這種入局者。
從葉博文那裡拿到的文件，卻也是要在一年後，才能正式生效。
現在自己只能過過眼癮，哪怕提前對接，也並沒有法律效力。
收購藥廠的事情，倒是已然提上日程，昨天已經交代過了，但當真也需要時間，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搞定的。
不過自己卻也離不開，得時常關注著，像去年那樣選擇悠閒度日，倒是不太可能了。
林楚倒是不覺煎熬，但對於接下來要做什麼，千頭萬緒，卻是需要好生斟酌一番，確定優先級。
其實當個大公司的老闆，也真挺麻煩的，屁事賊多，等這件事忙完，兒子出生，也真該撂挑子，享受生活，安度“晚年”了。
……
靜心沉思了一個下午，林楚倒是也把各種頭緒理清楚了，兩條線。
國內，建醫院，買藥廠，和葉博文合作，這是盾，萬一真的發生災難，有足夠的應對措施，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位。
國外，一邊追查李斯特，一邊搞定俱樂部其他話事人，奔著那個最終的時間節點去，至於具體能做到哪一步，就看見招拆招了。
想完這些，林楚便給馬斯克主動去了個電話，詢問他關於腦機的事情。
24年年初的時候，大洋彼岸已經誕生了第一個實驗體，一個植物人接受了腦機芯片的移植，但新聞裡的各種報道不算詳細，公開渠道也沒有更多準確資料。
等到24年年中，第二代版本也研究成功，這次都不是植物人了，而是貨真價實的正常人，志願者，但詳細內情也是個迷，可能還需要更多實驗樣本和數據。
電話接通。
寒暄幾句後，林楚便直截了當的問道：“我特別想詢問一件事，你公司的腦機技術，現在已經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對於這個問題，馬斯克微微一愣，卻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正在研發中，目前一切進展良好，但這是公司高度機密，不能透露。
林楚磨了他一陣，但對方態度堅定，始終沒有透露更多詳情，無奈之下，林楚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詢問是否有頂級富豪的訂單。
對於這點，馬斯克倒是給出肯定答覆。
林楚又問成功率。
他的答案是，存活的成功率是百分百，但能恢復多少大腦功能，情感，記憶，則還是一個未知數，沒有辦法保證，只能視康復結果而定。
問完這些，林楚心頭，倒是也有了幾分底。
心中多少也有幾分感慨。
這個世界發展的當真是太快了，或許用不了多久，這項技術還真有可能進入應用，等到那個時候，人，真不定是個什麼樣子呢。
嘖。
幾千年未有的大變局時代。
未來會是什麼樣子，自己都無從猜測，甚至有著些許的迷茫。
這個念頭冒出來，林楚都有著幾分不舒服的感覺。
像我這樣的人，竟然都會迷茫？
但，抱歉，真的會。
未來，太未知了，不得不讓人敬畏。
雖然，有一點是肯定確定的，不管科技進步到什麼程度，甚至哪怕毀滅，而有諾亞方舟的話，自己肯定也能拿到一張船票。
對於這個大命題，大部分普通人是無須關注的，而自己身邊的人，則大都也有他們自己的答卷。
馬斯克的答卷是他正在做的所有事情。
李斯特的答卷是生物工程和基因。
拉西德的答卷是，及時行樂，享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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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博文的答卷是，按部就班，循序漸進。
自己的答卷，倒是更傾向於迴歸家庭，歸隱田園，一家人整整齊齊的，迴歸生活本身，當個逍遙富貴的閒人。
這還真就是底色。
有再多錢，再高地位，方法論再怎麼更新，也不可避免。
……
拉西德一覺睡到下午五點多，從酒店的大牀上爬起來，看著周圍的一片狼藉，恍然如夢的撥通林楚的電話。
這時的林楚，正在太一山莊的花園裡，清水打邊爐。
新鮮的牛肉剛殺來，甚至還在跳動，魚和蝦也是現殺現涮，從內陸湖空運過來的，說是沒有核輻射污染……
這個觀點，還是昨晚和葉博文喝茶時得知的，老錢們很講究這些，雖然，自己倒是也覺得大可不必，說的好像海水不參與全球水循環似的。
接到拉西德的電話，林楚笑著調侃了兩句，便讓他速來，頂級美味，過期不候。
掛斷電話，從牀上爬起來，拉西德便麻溜朝這邊趕回。
畢竟這裡是羊城，美食之都，林楚都說的如此美味，那自然是一定美味，錯過這個村，可就真沒這個店了。
幾人正吃著，拉西德還沒回來，林楚的電話鈴聲，卻是再次倏然響起。
看了一眼屏幕，葉博文打來的。
隨手接通，林楚平淡笑問：“怎麼了？我在家。”
“有個事兒，跟你說一下，PNC金融集團的總裁，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說想要回密碼箱裡的東西，昨晚那技術員和我彙報過了，說是根腳指？我不清楚這裡面的門道，不過我和這總裁關係不錯，所以現在是替他傳個話，當然，決定權還是在你。”
“說到底，這是你們俱樂部內部的事情，他在俱樂部有多少話語權，我倒也不清楚，或許你比我更明白。”
葉博文笑呵呵說道。
話倒是也說的很清楚，他就是個傳聲筒。
“哈哈，謝了，這點小事，還麻煩你……讓他親自來找我談吧，不要緊。”
看來這份“組織物”，還是挺重要的，可能李斯特也沒多少，畢竟雙手雙腳也就二十根，退一萬步來說，也疼啊……
只是不確定，這個總裁，是遵循李斯特的意志，還是在裡面別有想法，想先把這玩意兒控制在他自己手裡。
畢竟，是自己先動手的，如果自己不動手，沒有打破李斯特的安排，他或許也不敢動，但自己這邊一動，便相當於打破了某些規則。
想著這些，和葉博文又聊了幾句，林楚掛斷電話，齜牙咧嘴，喝了口茶，壓一壓心裡那股勁兒。
正他媽吃飯呢！
有人來聊腳指頭的事兒，真是倒胃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