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我們正在經歷非常艱難的時刻,有人正在對俱樂部發動惡意攻擊,不用我說,你們也清楚應該是誰,這是一個很關鍵的時刻,事關俱樂部的生死存亡。”
丹尼爾聲音低沉的說著,語氣很是嚴肅。
自從李斯特失聯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召開俱樂部的全體會議,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畢竟,在這之前,會議的掌舵人,一直都是老闆本人。
至於現在,丹尼爾也不清楚,自己的意志,在這裡能被貫徹幾分。
甚至他會懷疑,在座的列席中人,有可能會掌握反制自己的權限,自然是老闆賦予的。
以老闆多疑的性格,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作爲一個鬆散的團體,俱樂部本身,除了老闆之外,也沒有別的“二號人物”。
老闆在的時候,令行禁止,所有意志都可以被百分百的貫徹執行,但現在他不在,權力進入一種近乎分散而無序的狀態。
類似的問題……其實在很多公司,甚至組織中存在,不止俱樂部一家。
甚至連LC集團,公司內部目前除了林楚之外,也沒有別的可以總覽全局的二號人物。
權力的傳承,從來就是充滿跌宕的。
當然,對於林楚而言,現在還年輕,完全有時間和餘地去處理這件事情。
大廳裡。
聽完丹尼爾的話,一時間,場上卻是沒有人說話,陷入一片頗爲詭異的沉默。
於是丹尼爾不得不繼續:“我們有著一個共同的敵人,林楚,先前,他是老闆認定的,可能作爲俱樂部的接班人之一,但是現在,他已經徹底決定,走向了我們的對面。”
聽到這話……
右邊順數第三位,則是忍不住輕輕敲了敲桌子。
“抱歉,打算,並更正一下,不是我們的敵人,是你的敵人,丹尼爾,在我的領域,和中國人沒有任何交集,想想你爲什麼把事情搞砸了吧?來自首爾的那位,你是想一直把他關下去?還是想徹底的弄死他?”
這人語氣很是高調,且不滿,滿是質問的意味。
俱樂部內部,因業務不同,各種山頭林立,雖然金融是當之無愧的老大,但並不意味著其它領域沒有話語權。
“他辦砸了老闆的事情,他把老闆的信息和之前留下的東西,全部都交給了林楚!”
丹尼爾忍不住解釋一句。
“那又有什麼問題呢?”
“要作爲俱樂部的接班人,難道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就具備相關領域的統治力嗎?”
“難道要像你這個蠢貨一樣,遇到一點點問題,就驚慌失措的召開會議,像是缺愛的孩子哭著找媽媽一樣,奶聲奶氣的說著,幫助!我需要幫助!求求你們幫幫我!”
這反駁屬實尖酸刻薄,且展露出滑稽的意味,場上有幾人,都不由爲之笑出聲。
整個大廳裡的氣氛,倒是驀然的爲之輕鬆幾分。
金屬面具之下,丹尼爾的嘴角微微扭曲,心中也猛然生出幾分苦澀。
他預感到了這次會議不會有那麼順利,但卻是沒有想到,會議剛開始,自己就遭受到了如此大的阻力。
這……多少有些不對勁兒。
“客觀上來說,我倒是覺得,林楚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瞧瞧他最近做的事情,讓我感覺像是回到了幾十年前,老闆曾經做過的那些,更讓人驚奇的是,他沒有花俱樂部一分錢,沒有。”
“你想怎麼做?難道你是想和他開戰嗎?以什麼樣的方式?”
“據我所知,LC安保集團的全球僱員,已經發展到了二十萬人,一個月之前,他們收購了英格索蘭集團58%的股份,可動用的力量,在安保領域,至少是全球前三……我想不到什麼別的辦法,能夠解決眼前的危機。”
“除非,讓我們搞清楚,是誰,讓這位年輕人的態度,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變化?”
又一個在座的人說道,有點近似於理中客的角色,不過卻還是把矛頭指向了丹尼爾。
在老闆失蹤之後,名義上能夠代表俱樂部的,便是PNC金融服務集團,範圍再縮小一點,是PNC的總裁,丹尼爾。
現在事情搞成這個樣子,他難辭其咎。
“嘿,各位,不要吵,由我來彙報一下吧,老闆的私人秘書之一,那位從小收養的孤兒,李景賢先生,在幾個月之前,曾經秘密前往達伯島,後來他們一起去了總部,然後各自離開。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李景賢提供的消息。”
“而他爲什麼會這麼做?”
“我想,答案是,他的女兒,現在位於總部基地裡面,衆所周知,一個陷入絕望的男人,做出什麼事情,其實都不意外。”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我覺得我應該去達伯島,和他好好談一談。”
“丹尼爾,嘿,丹尼爾,你有去達伯島嗎?你有和楚好好談一談嗎?”
又一個發聲的人,提供了另外一片拼圖,不算是很新的消息,但丹尼爾已經感到頭大,這個會議的風向,徹底不對勁兒了。
怎麼幾乎所有人都在攻擊我?
發生了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他們都和林楚,私下裡已經達成了合作?這怎麼可能?
還是,我漏掉了什麼最爲關鍵的信息?以至於對局勢出現了重大誤判?
一時間,丹尼爾心中慌亂如麻,甚至感到無法言喻的恐懼,彷彿這幫認識了幾十年的人,到現在,忽然都變的徹底陌生了起來,甚至還在背刺自己。
“發生了什麼?”
他忍不住輕聲問道,聲音中都隱隱帶著幾分迷茫。
“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切都在發生。”
“各位,祝你們好運。”
最先開口的那人站起身來,緩緩繫上自己的西裝釦子,轉身朝門外走去。
隨著他率先離開,陸陸續續開始有人跟著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幾分鐘後。
偌大的大廳裡,只剩下三人。
除了丹尼爾之外,剩下這兩位,都是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的。
眼神從兩人身上飄過,丹尼爾舔了舔嘴脣,彷彿失去全身的力氣,戰術後仰,聲音中滿是疲憊:“你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說兩件事,第一件,我在錄像,今天會議的全部內容,我都做了完整的記錄。”
“第二件,俱樂部……完了。就算是老闆醒來,甚至復活,我也想不到,他會有什麼辦法,來應對眼前的局面。”
這些話,讓丹尼爾簡直抓狂,他甚至忍不住摘下自己的面具,重重砸在桌子上:“爲什麼!到底爲什麼!發生了什麼!”
“該死!”
“難道你們都被林楚收買了嗎?”
剛纔說話的人聳聳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優雅起身,走出了門外。
場上只剩下最後一位。
他緩緩脫下自己的面具,反面扣在桌上。
是一張讓丹尼爾都覺得完全陌生的面孔,之前從未見過,但現在,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
“你是誰?”
他猛然站起身來,喃喃問道,手下意識朝著桌肚伸去。
男人卻已經提前舉起了槍,嘴角露出個笑容。
“一個月前,我在國際刑警組織工作,現在,我爲林先生工作,你被捕了,舉起手來,跟我走吧。”
丹尼爾眼中流露出疑惑,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但槍口之下則是正義,他沮喪舉手,被手銬拷上,旋即被帶離了這裡。
……
第二天一大早。
達伯島。
昨天那場會議的錄像和語音,已經出現在林楚案前,看著這場幾乎是一邊倒的會議,林楚嘴角也不由流露出笑容。
莫名感覺,自己有點像是個大反派。
但這種感覺,平心而論,還是非常不錯的。
這不到半年的時間,自己累計花了近千億美元,錢大把大把花出去,帶來的效果,也自然是立竿見影的。
不管世界上有多少已經成文的規則,去執行規則的,卻依舊是人。
當然,也不完全是因爲錢。
主要還是因爲,這一次,自己聯合了幾乎所有可以聯合的對象。
國際刑警組織是個很好的地方,現任主席則是來自於迪拜,從輩分上來說,算是拉西德親舅舅。
馬斯克也是自己的朋友,現在在大洋彼岸政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對於李斯特的“超級病毒”計劃,在自己和他說完之後,他就表現出非凡的厭惡,那是對於“未來理念”的絕對分歧,人類科技可以進步,人類終究奔向未來,但絕對不是以一種這樣的方式。
國內,就更不用說了,不管是從道義、法理、還是經濟上,都絕對不可能允許這樣的行爲發生。
至於歐洲,以及其他邊邊角角的地區,錢幾乎可以搞定一切。
在全球範圍內,林楚都完成了對“俱樂部”的聯合剿殺。
現在,不過是收網時刻罷了。
有些敵人,看上去很強大,但其實真下定決心,對付起來,卻也正應了那句老話——不過只是紙老虎。
尤其,在李斯特不在,俱樂部也沒有明確的二號人物時,那就更是一片散沙。
看完這份錄像,林楚打了一個電話。
“可以發通緝令了。”
“對,全球通緝。”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是全世界的任務,我又不是超人,找吧,全球找吧,不過我可以提供鉅額懸賞,誰要是能找到他,我提供一億美金。”
掛斷電話,林楚也不由搖頭笑笑,有種很奇妙的,因果輪迴的感覺。
兩年之前,是自己,惶惶如喪家之犬。
現在,情況猶如發生了鏡像反轉,李斯特以及俱樂部的主要人物,被全球通緝——在自己的一手推動之下。
林楚現在依舊不確定,他在哪裡。
是在所羅門羣島的烏龜殼裡?還是真的藏在某個不爲人知的角落?
林楚也不確定,他到底在幹什麼?
是在做克隆?還是在做賽博生命?抑或者已經死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對於一個在社會意義上已經判了絕對死刑,東方和西方都無法容得下的人,李斯特的生存空間,已然被徹底壓縮到了極致。
錢,在這個時候,當然還依舊有用,只是用處已經沒有那麼大了。
就像是他的衰老,死亡。
一個躺在牀上,等著做手術,或者插管子,或者被複制細胞的人,還會有什麼翻盤的機會呢?
當然……
在這件事中,自己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
錢。
損失了很多很多的錢。
俱樂部的核心資產依舊存在,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那些可以影響全世界特定領域的基礎行業,都已經發展的很成熟了,即便是創始人離開,也幾乎無損業務的運作,只是,石油,糧食,金融……這些,幾乎都和自己無緣了。
至少,在十年,甚至二十年內,都失去了坐享其成的可能性。
但沒了就沒了吧。
未來,依舊有著無限可能。
商業霸權,還是取決於綜合國力,當母國成爲全球霸主時,什麼都會有的。
從時間上來看,自己這一代,也完全可以看得到。
自己也一定等得起。
……
當一切都近乎塵埃落定的時候,林楚終於也有幾分如釋重負的感覺。
軍艦在所羅門羣島日常巡邏,隨時掌控島上事態的發展。
全球範圍內,被李斯特安排下的暗棋,陸陸續續都在被抓捕。
俱樂部曾經的核心人物,叛變的叛變,身死的身死,被抓的被抓……明面上的,肯定是無人倖免,至於暗地裡的,即便在“超級病毒”計劃中,還有可能翻起什麼浪花,但成功的可能性,也被大大的削減了。
俱樂部的核心資產,正在被各種蠶食鯨吞,有被歸屬地沒收的,也有被私人藏匿的,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明爭暗鬥,撕逼,起訴……
只是這些都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了。
在輿論渠道,以及一些半知不知的知情者眼中,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不太好。
儼然是一個“狼子野心,白眼狼”的形象。
靠著俱樂部,靠著李斯特起家,擁有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而當自己發展起來之後,卻親手終結了俱樂部的一切。
對於這些“誤解”,林楚自是也從來不辯解,甚至恨不得他們信以爲真。
無所謂。
樹立一個“強大而邪惡”的外部輿論形象,也並非全然是一件壞事,豈止是女人慕強,這個世界都慕強。
邪惡不是問題。
不夠強纔是問題。
更何況……你的形象,不僅取決於你過去做了什麼,也取決於你未來做了什麼。
……
5月中旬。
林楚都是在醫院度過的,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即將要出生了,醫生大概確定的預產期是5月20號左右,倒是個很美妙的日期,不過前後自然是會有偏差。
提前十幾天就住進了醫院,林楚自然也是日夜陪護。
作息顛倒的情況下,心思也多少有幾分不寧,有次午睡的時候,甚至還做了個噩夢。
——夢裡,兒子出生,出生就笑,甚至還會開口說話,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哈哈,林楚,你想不到吧,我是李斯特,如今我託生成你兒子了!
瞬間被嚇醒,一腦門子汗,回過神來,卻是也頗爲的哭笑不得。
什麼奇奇怪怪的夢!
真要發生這樣的事情,老子一天打他八百回!反正當爹的打兒子,天經地義!
“楚哥,你這是要準備順產還是剖啊?”
王哲飛陪著林楚在醫院,每天無事幹,除了調戲女醫生,就是撩閒小護士,順便割了個闌尾,這會兒也有點百無聊賴的問道,強行尋找話題。
“有話直說。你要說啥?”
對於這個問題,林楚倒是也沒考慮過,沒好氣的看著他說道。
“我……咳咳,我倒是看到過說法,八字,八字啊……剖能剖出好八字,良辰吉日,涉及到孩子一輩子的事兒。”
王哲飛也是隨口說的狀態,說著說著,見林楚臉色不太好,聲音便也漸漸低了下去,撓了撓腦袋,多少覺得心虛,自己彷彿是有點秀逗。
“你泡妞把腦子都發射出去了?什麼命好不好?我家的老大,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那都得是上輩子積了大德……要個屁八字,怎麼著,他還想上天啊?”
林楚笑懟,多少有著幾分無語。
不過這樣的說法,自己倒是也聽說過,尤其是香江的一些富豪家族,很喜歡玩這一套,甚至還要結合祖上好幾代的,一起來推算具體日子……跟神經病似的。
“你在香江待了一年多,好的沒學,這些糟粕,倒是真學了個乾淨……最近在和誰談?哪個女朋友?”
林楚也沒什麼事兒,隨意和他聊著。
“呃……談了個香江的,正宗傳統白富美,之前認識的,姓李。”
王哲飛撓撓腦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姓李?
林楚多少有點詫異的看著他,瞪大了眼睛:“哪個李家?”
香江排行前十的富豪中,李姓有三家,都是老錢,雖然絕對值沒那麼多,但也是根基深厚了。
“咳咳……做房地產的李家,哎,你什麼眼神?我草,怎麼著,覺得我是配不上是嗎?”
“他們全家族,也就幾百億資產的規模……我哪裡配不上了?”
“靠,我那天算了算,差點他媽的沒嚇死我,我名下的私人飛機,遊艇,豪宅,公寓,商業大廈,公司股權,二級市場股票,債券,黃金,鑽石,古董,現金……加起來,你猜猜有多少?”
“兩百多億了……”
“都你送的……”
“哈哈哈哈……八字確實沒什麼用啊,而你,我的朋友,一個完全可以幫別人逆天改命的男人……”
說著,王哲飛也不由摸摸鼻子,哭笑不得的笑出聲。
這事兒說出去,誰他麼敢信啊!
——多年前,我有一個光屁股長大的發小。
——多年後,其實也沒有很多年,也就不到三十歲,我什麼都沒幹,沒創業,也沒經歷風浪,就是陪這發小玩兒,吃,喝,玩,樂,談戀愛,結果……他日積月累,不聲不響,水滴石穿,波瀾不驚的,加起來,就差不多分了我兩百多億。
至於是代持還是贈送,都分不清楚了。
哥倆好,關係就是好到這個程度。
除了老婆不共用,別的有價之物,基本都共用。
關鍵是……
這樣的朋友,林楚不止自己一個,而是有將近十個!
自己這兩百多億,都不算是最多的!
最多的是陸銘,迪拜大都督,執掌一方,林楚在那一塊的全權代表,這兩年發展到現在,迪拜那邊的各種產業,以及輻射到周邊的產業鏈,光是固定資產,也差不多有五百億了!
等低空飛行器大規模上市後,那更是不敢想象。
除了自己和陸銘……
還有胡平安,還有張鵬,還有高海濤……
哪個不是身價百億以上?
很六。
真的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