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個熊孩子，你老爸特意安排的吧？”
上了二樓，楊慧嫺壓低聲音說道，剛纔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三人眼神就都挺不自然的，況且這孩子已經在這兒住了一天了，多少有幾分瞭解，還挺機靈的，不像是這種傻了吧唧的。
“不確定，不過我本來今年也就準備要孩子了，你有什麼想法？”
林楚語氣淡淡的說道，同時看著她的反應。
楊慧嫺臉色微微紅了一下，微微有些猶豫：“明年要新開那麼多店，我怕忙不過來啊……是不是，再往後推一推？”
林楚：……
很多時候，他現在越來越感覺，和女人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了。
可能是自己太過劍走偏鋒。
也可能，女人本性就是如此。
抓不住主要矛盾，總是糾結於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件事你本來也就做不了，不是都開過會了嘛，讓老胡去做……之前我好像記得，你說每年一個億，就能每天安心在家當金絲雀了，怎麼，現在標準還漲了？”
這似笑非笑的調侃，多少微微帶刺，楊慧嫺默然抿嘴，心中一時也爲之悄然嘆了口氣。
這話，自己的確也是說過的。
可誰能想到，你現在做這麼大啊？
對於自己而言，搞錢是深入骨子裡的天性，不管多有錢，不做事，總感覺心裡慌慌的。
更何況，奢侈品零售店的發展狀況，今年並不好，年終盤賬都是虧的，她心裡是憋著一股勁兒的，明年必須好好搞出業績來。
而林楚卻想要孩子了。
這也算是女人的悲哀吧，一旦進入婚育節奏，勢必就要完全跟著老公的節奏來。
“那……辦婚禮嗎？”
她輕聲問道，都有幾分不自信了。
剛纔九叔說的話，她也聽到了，沒想到，九叔竟然是那種態度，從理智上來說，這個決定是對的，但從其他方面，自己自然會覺得很委屈。
名分啊，那也是一個女人的臉面。
“不辦。”
林楚堅定而果決的拒絕，說這話時心中也暗暗嘆了口氣，一瞬間的閃念，覺得自己是個“壞人”，但還是毅然說出口。
楊慧嫺眼神倏然黯淡了一下，似撒嬌的嗔道：“人渣！”
對於這兩個字，林楚並沒有反駁，笑嘻嘻道：“接受你的批評，但絕不改正。我也不認爲這是什麼錯事，兩個人選擇在一起，生兒育女，必然是雙向選擇，你大可以接受，也大可以不接受，無論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接受。”
“甚至都不會有什麼惡意萌生，你要真找一別的男的，公司的股份，我依舊會給你保留，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散買賣不散交情。”
“怎麼樣，是不是一身正氣，風度翩翩？”
看著他這幅燒燒的，且肆無忌憚的樣子，楊慧嫺瞪大眼睛。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那會和別人結嗎？”
她“咬牙切齒”的問道。
林楚忍不住哈哈一笑：“那也肯定不會，至少目前不會……跟你講個小事，在迪拜的時候，有個王室的公主，瘋狂追求我，都發花癡了，不過，我這個人，向來潔身自好。嗯。”
楊慧嫺：……呸！
悠悠嘆了口氣：“你是真不怕，以後你的孩子們，上演什麼狗血的豪門爭家產大戲？”
“那就爭嘍。”
“全世界大家族的孩子們都勾心鬥角，我的孩子，憑什麼免俗？”
“出身在富貴之家，他們已經是中了彩票，也算是萬中無一的幸運兒，還想著避免競爭？憑什麼？什麼好事都歸他了？”
林楚現在的邏輯，儼然已經徹底自洽。
就是這麼想，也是這麼說。
杞人憂天，不是自己現在該考慮的事情。
倒也不是相信後代的智慧，而是看透了客觀規律，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過高的期待，或者過低的期待，都不是什麼好事。
尊重客觀規律，然後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立足當下。
楊慧嫺眼神定定的看著他，只覺眼前的這個男人，隱隱有些陌生，但也帶著相似的印記，卻像是獲得了某種進化，從青少年版林楚，已然進化成爲了中年版林楚。
不過，骨子裡成長的痕跡，是一脈相承的。
“青少年版”時，是逼睡。
“中年版”時，是逼生。
一以貫之的，混蛋，王八蛋，人渣。
但……
正如女人一白遮百醜，男人，真的是，一強遮百壞。
……
晚上回家的路上。
楊光明看著手中這份合同，有點苦笑，他喝了酒，坐在副駕駛，開車的是楊光耀，沒喝酒。
合同是臨走時，林楚從二樓下來，硬塞給自己的，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LC零售30%的股權，林楚已經簽過字，蓋了章。
給的時候，林楚也沒多說什麼，不過現在看到，楊光明卻也明白了林楚的意思。
可以說是彩禮。
也可以說是給以後孩子的。
當然也可以是給自己養老的。
乙方那裡還空著，簽字即可生效。
等紅燈的時候，楊光明把合同遞給老九看了一眼，看完之後，他嘿嘿一笑。
“不少了，孝敬你的，你就收著唄。”
“他現在是在刀尖上跳舞，有想留後代的心思，無可厚非，至於錢這些，倒都是其次了。”
“我說的難聽點，咱這算是高攀了……他現在還能扛，也想自己扛，真要扛不住了，以他的年齡，身價，手段，混個頂級家族的上門女婿，不難吧？什麼事兒都沒了。”
“要是真能扛住，扛到三十五，你再看……放眼國內國外，不定能到哪個程度呢。”
“這件事上，阿嫺也想的很清楚了。”
楊光耀沒什麼好說的，甚至有點期待，一個男人在向上爬的時候，要捨棄多少東西，他太知道了。
如果不捨棄，還想著善後，那已經算是有情有義了。
楊家在鵬城而言不算窮人，起碼也是九位數家產，但比起來，還是差著量級呢。
而越往上走，就越是知道，這到底有多難。
普通人抓住個機會，搞個千百萬，已經算是極限了，一線城市的本地拆遷大戶，上億也基本是極限了。
至於林楚現在那個身價，以及所經歷的事情，楊光耀偶爾盤一盤，都會覺得心驚肉跳。
況且，那還只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
“老九，你說他以後能到哪個程度？”
楊光明咧嘴笑了笑，忽然間也饒有興趣的問道。
“不好說。”
“我倒是覺得，還有很大潛力可挖，這孩子，每一步都走的出人意料，你看吧，明年他要是不移民，市裡高低得給他一個身份……”
“現在LC集團的待遇，在全市都是出名的，人均年薪百萬，還都是普通的員工。”
“今年主動補稅，補了得有三十來個億，還不算員工所得。”
“我看過官方統計數據，在成立不到一年的公司裡，目前排名全市第一。”
“球會，傳媒，奢侈品，安保，加上迪拜的低空飛行器……這些佈局，我看了，都覺得精妙，每一步都在規則之內，不出格。而且他一開始就是走的獨善其身，自力更生那條路線，竟然還真給他走出點東西來了。”
“我這麼說，這麼久了，他都沒開口找我辦過事。當然，他現在也不需要了，我能幫上人什麼啊？”
對於林楚現在做出來的事情，楊光耀是發自內心的讚歎。
哪有那麼容易啊？
不服不行。
夜幕之中，楊光明點上支菸，噴出口煙霧，心中也覺得有點美。
“前頭路口把我放下吧，我走走路，醒醒酒，合同你先給我拿回去。”
到了一個路口，楊光明若無其事的說道。
看了他一眼，楊光耀搖搖頭，卻也沒說什麼，水會至尊VIP客戶，心情好，他要過去瀟灑瀟灑。
快六十的人了……
真是。
……
回到鵬城後，林楚的生活節律，依舊保持著今年過完生日後的姿態。
這種狀態，一開始還會有些痛苦，畢竟戒菸是會有戒斷反應的，晚上做夢偶爾都會夢到抽菸，過了把大癮，嚇醒……
但隨著時間一天天熬過去，現在是越來越舒服了。
由內到外的舒服。
加上早睡早起，各種鍛鍊，身心舒暢，情緒穩定，幾分貴氣都養出來了。
所謂貴氣，便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鬆弛感和強大感。
這兩天，早晨或者傍晚，牽著狗在小區綠地散步時，林楚都收到了好幾次搭訕，有住在這裡的不知哪家的小姑娘，也有看上去很潤的少婦姐姐……不得不說，她們看人還挺準，茫茫人海中，一眼都能看到自己這顆閃亮的星。
其中一個搭訕的開頭語，讓林楚都覺得好笑——小哥哥，我覺得你好乾淨啊，還在上學呢吧？
嘖。
情緒價值拉滿。
當然林楚心頭也忍不住吐槽——那是你不知道哥的過往，浪子到現在也依舊沒有回頭，只是對自己要求更高了，也更挑食了而已。
揮金如土，自我成長，內外兼修，至此，終成男神。
只是青春早已不在。
人，就是不能同時擁有青春，以及青春帶來的成長。
……
“昊子，來，過年了，給你帶點小禮物……”
元旦前一天，林楚去陸銘家吃飯，在樓下見到迎接的武昊，隨手一個提袋送了過去。
武昊接過袋子，看了一眼，一時間微微愣住，是個牛皮紙袋子，裡面是一個大紅色的房本。
“回頭去把過戶手續辦一下，以後回國了，也有個落腳的地兒。”
聽到林楚平淡的聲音，他尖銳的喉結動了動，一時間當真感到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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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
從一個找不到工作的武校畢業生，到現在，鵬城一套房，卡里近百萬……都是老闆送的。
雖然自己倒是不在意這些，平時基本沒什麼物慾，每個月的工資都幾乎不動，但，窮文富武，現代這個社會，想練武，是一定要花錢的，而且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誰會嫌自己錢多啊？
即便再樸素，意念再堅定，武昊此刻還是感到極其的震撼和動容。
誰會嫌錢多？
林總……好像會。
深深看了一眼林楚，武昊沒有拒絕，也無從拒絕，因爲這時林楚已經朝前走了，和陸銘有說有笑的。
這次吃飯，性質是家宴。
之前倒是沒來過他家吃飯，畢竟，先前的關係，還沒有那麼親近，而現在，過命的交情，老陸家就這一個兒子，被自己帶到迪拜去了，他爸他媽態度上倒是支持的，心裡肯定也心存感激。
自己倒是不需要這些。
但逢年過節，來吃頓飯，還是沒問題的。
除了給武昊的禮物，林楚還帶了一點水果，只是禮節性的東西，真要刷錢，也刷不到他家老爸身上啊。
“哥，救救我……救救我……知道今天什麼局嗎？”
等電梯時，陸銘小聲的苦笑說道，感覺他整個人都不好了，顯得很無力。
“咋了？”
“相親局啊？”
林楚有點賤兮兮的笑道，隨口猜測，這誰能避免啊？
自己受過的罪，經歷過的事情，他一樣都別想逃。
“嗯，大相親局……草，你知道女孩兒那邊是誰嗎？算是我爸的一個老朋友吧，他的女兒， 00後，女明星，金馬女配。”
“我他媽……我他媽都成豪門了？女星都主動上門了？”
陸銘一副笑著吐槽的姿態，不過眉宇間，倒是也有幾分嘚瑟的感覺。
原來是在這兒凡爾賽呢。
陸銘在迪拜作爲明面上的老闆，倒是也經常出席一些活動，還掛著名頭，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現在在家裡這邊的地位，都爲之水漲船高，什麼女明星都主動上門相親了。
“誰啊？”
“我聽說過嗎？”
林楚生吃了他這一下小裝，隨口笑問。
陸銘：“我也沒聽說過啊，不過查過了，確實是拿了獎的，演技也還挺在線，叫文穗，昨天約了個飯，人還可以，挺活潑的，也挺懂事，晚上我倆還去蹦了個迪。”
“姑娘本來還挺抗拒相親，不過我這魅力擺在這兒，她現在都不抗拒了，嘿，還有點喜歡我。”
“不過……草，娛樂圈哪有好人啊？”
陸銘繼續凡爾賽著。
林楚乾笑兩聲：“滾啊，這飯能吃吃，不能吃滾蛋……你要實在不願意，你相親，我洞房，我是一點問題沒有。”
陸銘：……
“嘶……你真髒！靠！少來啊！這個你就別惦記了！她但凡有閨蜜，我都給你物色著。”
林楚瞪了他一眼，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勾肩搭背的走進電梯，身後武昊也跟著。
進了電梯。
林楚帶著三分語重心長：“你看吧，要結就結，做爲大爹，我很樂意看著自己兒子成家立業。”
陸銘比根中指：“滾！你自己沒影兒，還來這兒催我？”
“談戀愛可以，結婚免談。”
“再者，說個最現實的問題，那些資產，你是放在我名下了，我要一結婚，法律上媳婦兒分一半，你什麼想法？我跟你這兒怎麼交代？來，林總，發表一下感言。”
他壞笑著揶揄。
這個問題，的確也是客觀存在的。
兄弟歸兄弟，在陸銘心中，自己只是擁有保管權，但沒有所有權，但真要結了婚，就這兒，枕邊風不定得吹成什麼樣子呢。
誰家媳婦兒能受得了這個？
自家老公對兄弟，比對老婆還親？
也說不過去啊。
嘖。
這話，林楚眼神也微動。
這……確實。
一時間也不由搖頭笑笑。
“你想的還挺多啊……不過沒毛病，這事兒咱倆回頭再說，電梯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