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生什麼你告訴我，王爺怎麼會出事。”

敏少孤只能剪短的將事情都說了出來，邵惜謙心裡擔(dān)憂一把抓著敏少孤的手。

“這件事不能傳出去，不然主帥出事，會引起大動，而且城裡現(xiàn)在極有可能還有北燕的擁護者，這個時候若是王爺這些事傳出去，心血就功虧一簣了，少孤，你是王爺最信任的人，你不能這樣讓他失望。”

“我……”

敏少孤一怔，馬上明白了過來。

“你放心，我會代理這些事，必要時刻，我會扮成大哥，那現(xiàn)在，先去找大人，我要去找人?！?

她說完一個掠身已然不見人，殷湛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火入魔了，情況很難說，有可能已經(jīng)筋脈碎裂而死，也有可能整個人失去了理智，不管哪一種的，都不是敏少孤想要得到的結(jié)果。

漠北，北燕之北，荒蕪的地上似看不到生命，可卻突然，風(fēng)化的地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綠草，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出了花骨朵，可就在這一瞬，停止了。

只有花骨朵，沒有一朵盛開。

一個黑影快如天上蒼鷹一般在地上急速掠過，他的頭髮亂了，發(fā)冠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也不知掉在哪裡了。

那人看起來像走丟的孤狼，戾氣十分的嚴(yán)重，飛身落在花地上，呆滯的像一具木偶。

漠北的風(fēng)吹得急，將他的衣袍吹得亂，也將他的頭髮吹得亂，他呆滯的眼裡看不到一絲的神情，就像一個死去的人，或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懷裡抱著的人顯然是死了，臉上的死氣已經(jīng)太明顯了，地上的花綿延千里，他的身上淨(jìng)是鮮血。

“抱歉，我沒能保護好你，那我能做的，就只有陪你死了?！?

他撩動了身上的衣袍給人披上，鬱飄雪一身的血看起來十分的扎眼，他的眼睛看不到一絲的生氣，半生戎馬，到頭來，換得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守住，到頭來不過握了一把黃沙。

他一遍遍的撫摸她的臉，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她卻陪他走了那麼多路，好不容易兩人終於拋棄了所有執(zhí)念要走在一起，好不容易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可她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所有的一切美好都成了空。

他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彎腰低頭，將自己的臉與她的臉貼在一起，冰冷的體溫，成了他現(xiàn)在最想要的存在。

“我很快就要死了，你走慢一點，等我一會兒?！?

他輕聲呢喃，抱著她落在花地上便再也不動，就這樣兩人依偎靠著，一直坐到黃昏，漂亮的火燒雲(yún)在天邊傳來，照在兩人的身上，風(fēng)更加凌厲了，他將她擁的更緊了。

地上一隻螞蟻爬了上來，在他的手指上徘徊，殷湛然見著便放下手在花地上，輕聲開口。

“性命難得，你去吧！”

那螞蟻似聽得懂人話一般爬下了他的手，爬過花骨朵離開。

他眼裡看不到花骨朵豔麗的顏色，他的世界已經(jīng)失去了顏色。

他收回手繼續(xù)抱著她，將臉貼在她臉頰上，沒有說話，安靜的彷彿整個天地只有彼此。

他記得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在洞房花燭夜，那時候他一心只想給敏少孤留後路，所以才願意娶她麻痹皇帝，新婚之夜他知道自己會被羞辱，只是她的落落大方倒是出人意料，只是那時候，他對她依然沒什麼印象，直到，兩人一路到了雲(yún)霧島。

在那些時日的朝夕相處與寸步不離，她一步步走進他的心裡，他知道，那時候她就走進去了，不然，他不會在回去後毀約不讓她走。

他曾經(jīng)想過好多跟她一起的日子，他想著跟她去做好多事，當(dāng)她親口告訴她願意給他生個孩子的時候他連孩子是男是女，長得像他還是她都想過了。

他還想過以後怎麼陪著她，怎麼愛惜她，他想了好多。

可惜，他一件也沒有做。

他動了動頭，在她早已冰涼的脣上吻了一吻。

他知道，當(dāng)初他就是被她主動的一吻徹底偷走整顆心，好笑的是，那時候並不是鬱飄雪自願，可他不知道，他就是以爲(wèi)是她自願。

漠北夜裡風(fēng)沙大，他拉過衣袍將她圍在自己懷抱裡，衣袍將她與外面的世界隔離，風(fēng)沙吹不到她的身上。

敏少孤獨自一人四處找尋，可是當(dāng)時的殷湛然雖然有可能已經(jīng)走火入魔，但他的輕功，也不會留下痕跡，他不知道該往哪裡找，又不敢大張旗鼓。

“大哥，你去哪裡了?！?

他獨自一人在荒郊四處找尋，夜風(fēng)荒涼，吹得他心裡更加狂亂。

“敏公子?！?

一個少女的聲音傳來，敏少孤腳步一怔回頭，居然是穆飛燕。

“你怎的來了？”

穆飛燕走了過來，卻見到他一臉的戾氣，突然有些害怕。

“我……我知道你來前線打戰(zhàn)了，我擔(dān)心你，所以就來找你，你……”

“沒事，你進城去，我有急事要辦。”

穆飛燕原本滿心期待的來找他，她現(xiàn)在不想跟他分開，怕他忘了她，可是看著他的樣子，好像真的出大事了。

“哦，我……那我進城去等你?！?

她的聲音變得弱小，敏少孤見她模樣抿了抿脣，嘆了口出去。

“算了，你跟在我身邊吧！我在找人，一個……跟我長得九成相似的人。”

“好?！?

穆飛燕突然就笑了，只要他不趕自己走，留在身邊幫他找人也好。

月中當(dāng)空，殷湛然一身黑影融化在了黑暗裡，但他卻清醒著，抱著懷裡的人，如同抱著一塊冰，她早已失去了體溫。

“我筋脈破裂了，只要最後心脈也斷了，我也就死了，我……陪你，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你說人會不會有來世？若有，那下輩子，我們當(dāng)青梅竹馬可好？”

“哎，若真的有來世，只怕，你不想遇見我了。”

他突然哭了，一滴滴的眼淚止不住的滾落在她的臉上，刺眼的火光由遠及近的傳來。

“這裡有人，這裡。”

“對，這裡的花骨朵最多，肯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