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皓天與劉若珊簡直目瞪口呆,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顧念卿陰沉著臉,手中木棒揮舞,顧長安毫無招架之力。
劉若珊掩著嘴,裝模作樣的在一旁勸道:“天吶,顧家大姐姐,快快住手!”
慕皓天雙眸中迸發(fā)出異樣光彩,深覺這般模樣的顧念卿,真真是叫人喜歡得緊。
“你憑什麼打我?”顧長安停下腳步,咬牙忍著疼痛,不滿道。
顧念卿冷笑,並未因著顧長安不再躲藏,而稍有手下留情。
“憑什麼打你?憑你沒腦子竟敢意圖殺人!你當(dāng)你是誰,不過是一個沒有功名的紈絝子弟罷了!太子殿下也是你能威脅的,你若想尋死,只管出了城門跳河裡便是,莫要拖相府下水!”
手中棍棒正打在顧長安腿上,少年雙眸通紅,很是委屈的叫道:“可……可她與太子殿下……”
“劉家妹妹與太子殿下如何?便是太子殿下與旁人成親了,與你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二妹妹正在休養(yǎng),三妹妹又犯了瘋病,眼下相府中的孩子,便只你我二人還安好。難不成你偏要相府絕後方能開心?若真是如此,我今日便打斷你的腿,交由相爺處置!”
顧念卿毫不留情,顧長安卻是不敢再反駁。
是了,他是相府唯一的男丁,若是他出了事,相府豈不要完了?
將顧長安痛揍一頓,顧念卿心中痛快不已,一口惡氣已出,將棍棒丟開,她直直的站在慕皓天跟前,請罪道:“臣女知曉今日長安太過魯莽了,只臣女私心不想長安受罰。太子殿下與劉家妹妹若當(dāng)真要怪罪,便只衝著我來!”
這般決然,倒叫慕皓天與劉若珊不知應(yīng)如何了。
“卿兒不必多言,長安不過一時衝動,孤不怪他。”慕皓天擺擺手,頗爲(wèi)不以爲(wèi)意道。
慕皓天既已這般說,劉若珊自是不敢違抗。何況她知曉自己若是擾了顧念卿的好事,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柔柔弱弱的朝顧念卿笑了笑,劉若珊捂著胸口,輕拍幾下,道:“無礙的,長安亦是爲(wèi)著歡兒,我能理解。”
展示自己的寬容大度時,卻又不著痕跡的捅了顧念歡一刀。
慕皓天皺眉,顧念歡……又是顧念歡,若非因著她,他今日怎會被顧長安威脅?
堂堂一國儲君,竟是險些被一個紈絝子弟拿捏在手,當(dāng)真是叫人笑話!
“如此臣女便先行告退,長安此次犯了大錯,臣女絕不姑息,待回到相府,臣女自會稟明相爺。”顧念卿頓了頓,雙手緊握成拳,似是在忍耐一般,道:“若是相爺說要罰他,臣女絕不替他求情!”
話雖如此,只回了相府,究竟罰不罰卻是另當(dāng)別論了。
不過是些場面話,慕皓天與劉若珊自是不會當(dāng)真。
顧念卿將顧長安帶回府中,不等下人將大夫請來,長腿一掃,便將顧長安壓在地上,正以跪拜姿勢跪在了書房門前。
顧長安身上本就疼痛難耐,此時更是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一般,他齜牙咧嘴的對著顧念卿喝道:“你做什麼?”
顧念卿低頭瞪他一眼,道:“閉嘴,若是不想受罰,便好好兒的在這跪著!”
上回顧念歡犯了多大的錯,不過在書房外頭跪了半日,便能得到顧相的原諒。顧念卿懶得非費心思替顧長安費腦子,便只依葫蘆畫瓢,來個借鑑了。
顧長安再不敢亂動,只乖乖跪在地上,忍著疼痛一聲不吭。
顧念卿見此,方滿意了不少。若是一灘爛泥,她自是懶得再管。只瞧著顧長安今日的表現(xiàn),雖說沒腦子,卻到底是個重感情的。
只正是因著這一點,卻是被顧念歡牢牢捏在手中,便只是壞處了。
顧念卿對著書房外頭的小廝道:“勞煩與相爺說一聲,便說我又是與他說。”
門外的小廝本就好奇,爲(wèi)何大少爺忽然跪在書房外頭。
一人打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不多時他便跑了出來,道:“大小姐,相爺讓您進去。”
顧念卿微微頷首。
見著顧念卿進來,顧相將手中毛筆放下,笑道:“卿兒,可是府中出了事?”
顧相素來對府中事務(wù)不大上心,如若不然亦不會讓顧念卿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羅氏欺壓了多年。
顧念卿卻只淡淡站在一旁,並未因著顧相的親近而有一丁點的動容。
她朝外頭看一眼,道:“長安犯錯了,我?guī)麃硐蛳酄斦堊铩!?
“不是什麼大事兒,長安總歸是男孩子,總要犯些錯,吃些教訓(xùn)方能成長。”顧相擺擺手,並不大以爲(wèi)意。
“相爺還是先聽完我要說的罷,長安此番犯下大錯,如若不然我自是不會來見您。”顧念卿半垂眼簾,將眸中冷光遮住。
顧相是個沒立場的,此時對她好了一分,待到日後又出變故,便愈怨她一分。如此寬容,顧念卿自是要不起。
顧相面上笑意微微一頓,顧長安平日裡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讀書人,素來在夫子跟前很是受寵,往年回京亦不會如此失態(tài)。
許是因著近來府中意外確實太多,顧長安亦不由跟著變得焦躁不安。
“那卿兒與爲(wèi)父說說,長安究竟做了什麼,竟叫你這般氣惱?”顧相壓下心中翻涌的思緒,極力擠出一抹慈祥笑意來。
顧念卿卻似沒見著他的神情一般,只把玩著自己的絲帕,白嫩的手指在上頭的繡花上劃過,瑩白的指尖上似有光亮一般。
“長安啊,近來確實不大像話呢!”顧念卿緩緩開口,擡眸望向顧相,絕美的小臉上滿是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她抿抿紅脣,手指在絲帕上拽了拽,道:“許是太過自傲,竟是妄想威脅太子殿下,若非我及時趕到,說不得此時應(yīng)是在大牢裡了。”
顧相皺緊眉頭,頗爲(wèi)不悅:“威脅太子殿下?是如何威脅,竟是險些要被關(guān)起來?若只小事,本相倒要瞧瞧何人敢將長安帶走!”
顧相身爲(wèi)一國之相,在朝堂上自然很有些地位。放眼燕京中的權(quán)貴子弟,除去正是遛狗鬥雞的紈絝,便不過是些碌碌無爲(wèi)之輩,能與長安比肩之人自然不多。
故而顧相對這唯一的兒子,很是珍視。若是偶爾胡鬧,便也就罷了,總歸不是什麼大事。
正是因著顧相的放縱,顧念歡與羅氏的寵殺,顧長安方養(yǎng)成如今這般無腦魯莽的性子。
顧念卿捏緊帕子,眸中一閃。顧相當(dāng)真以爲(wèi)他很是有能耐?不過是個寒門子弟,當(dāng)初若非她娘帶著鉅額嫁妝嫁與他,他怎會成爲(wèi)一國相爺?當(dāng)真使笑話!
何況若是真正的世家大族,似國公府之流,到底是不曾將區(qū)區(qū)一個相府放在眼中。
顧念卿嗤笑一聲,打斷顧相的無謂幻想,語氣微揚,卻是萬般嘲諷:“相爺且聽我說完。長安他險些要殺了劉尚書家的嫡女千金,以此來威脅太子殿下,要太子殿下來看二妹妹呢!”
“二妹妹”三字在舌尖繞了許久,頗爲(wèi)意味深長。
若無人挑唆,顧長安自是不會無緣無故便跑去東宮太子獨鬧事兒。這相府中能叫顧長安這般衝動的,亦不過顧念歡一人。
顧相亦意識到如此,只顧念歡大病初癒,他總不好上門質(zhì)問。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顧相道:“太子殿下與劉家嫡女是如何說的?”
顧長安招惹了太子殿下,此事可大可小,皆看顧念歡在慕皓天心中地位如何。若當(dāng)真是真愛,顧長安自是可將今日一事稱作玩笑,就此不再提起。
但偏生不僅是與慕皓天有關(guān)聯(lián),便是劉家嫡女亦被牽扯其中,這便有些麻煩了。若劉若珊揪著顧長安不放,顧相免不了得在朝堂上請罪一番。
“太子殿下能如何說,堂堂一國儲君,竟被一個紈絝子弟威脅,自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劉家妹妹倒是個良善的,因著顧及與二妹妹間的情分,還能向太子殿下求情。”在顧相跟前,顧念卿自是不介意賣劉若珊一個好。
上回顧念歡邀了燕京中的貴女前來採荷,卻將顧念珠推下水,便是顧念歡自己亦被傳與葉府醫(yī)牽扯不清。可在事後,相府不過只說是姑娘間的胡鬧,便已了事。
“相爺還請好好兒掂量清楚了。”顧念卿面上惱怒毫不掩飾,她哼了一聲,在顧相跟前來回踱步,道:“二妹妹在太子殿下跟前素來是溫婉體貼的模樣,此番病重失態(tài),太子殿下便已心生厭惡。若是長安與二妹妹再不去認錯,太子殿下可還會將二妹妹當(dāng)成是那無害的仙女兒?”
腳步一頓,顧念卿冷笑,嘲諷道:“相爺是要一時的臉面,還是長期的利益,您還是再想想。太子殿下遲早是要當(dāng)皇帝的,若二妹妹挽回形象,說不得今後還能混個貴妃噹噹,雖不及皇后尊貴,卻也是個人物。再者長安若要入仕,總歸是要殿試的……”
故而若是今後慕皓天登上大典,心中卻仍記著顧長安的不好,便是顧長安再有能耐,亦無法博得高位。
顧相倒抽一口冷氣,是了,他若是縱容了顧長安與顧念歡,往後便要面對無窮無盡的麻煩。
顧念歡雖因著病重而與慕皓天生分了不少,再這般無理取鬧必會給相府帶來麻煩。是他太過驕縱著這一雙兒女,方總是惹下麻煩。
“罷了,既然闖下禍?zhǔn)聛恚阕詰?yīng)去認錯纔是。太子殿下是個心軟的,那劉家的老賊……”顧相深吸幾口氣,想起劉尚書很是得意的模樣來,便又不免氣惱。
因著太子殿下多次前去尚書府尋劉若珊,劉尚書自是很是自恃。顧念歡與親姐姐爭奪太子殿下的寵愛這點子破事兒,在京中並非秘密,劉尚書自是很樂意在顧相跟前炫耀。
“劉尚書再如何,總不會與小輩計較。夫人平日裡不是與劉夫人很是親近?吹吹耳邊風(fēng)總是可行的。”顧念卿不願管這事兒,自是要將這燙手山芋丟到羅氏手上。
顧相本還想著顧念卿是小輩,又是相府的嫡長女,若是帶著顧念歡與顧長安前去認錯,亦是可行。
只瞧著顧念卿神色不耐,便知曉她自是不願接下這苦差事。
“到底是大人,若是劉尚書……”顧相遲疑的看顧念卿一眼,心中有些憤怨。
提出要顧長安與顧念歡去認錯的是顧念卿,只將他說服後,竟是撒手不管了。顧相著實有些心塞,深覺自己跳進了顧念卿給自己挖的坑裡。
“我是小輩不錯,可相爺莫要忘了,劉尚書不會爲(wèi)難小輩,便不會爲(wèi)難婦人。讀書人最是在意禮義廉恥,若是與一個婦人爭論,未免失了身份。我與尚書府素來無交情,又是個聲名狼藉的,自是不好出面。”
頓了頓,顧念卿方繼續(xù)道:“劉家妹妹到底是將二妹妹當(dāng)成姐妹的。”
顧相併不大以爲(wèi)然,只聽聞劉若珊似乎對太子殿下有些旁的想法,便不免生出不喜來:“若當(dāng)真是個良善的,如何會趁著歡兒正在養(yǎng)病,便巴巴的跑東宮太子府跑?”
顧相如顧長安一般,心中早便將慕皓天看成他相府的女婿,只顧長安口無遮攔,顧相卻是從不曾說出口罷了。
說到底還是想著巴結(jié)上慕皓天的,當(dāng)一個國公自是比相爺好上許多,起碼亦算半個皇親國戚。
“便是這般,相爺您又能如何呢?”顧念卿雙眸一掃,黛眉微微上挑。她走進顧相,頗有些氣勢,道:“太子殿下到底是燕國未來的君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相爺莫不是以爲(wèi)單憑區(qū)區(qū)一個相府,一個顧念歡,便能將太子殿下拿捏住不成?君臣有別,太子殿下看上二妹妹,是她的福氣。若是看不上,亦是她的命運。”
“何況莫說旁的,便說當(dāng)今聖上,坐擁後宮三千,便是對一人頗有偏愛,亦不會專寵一人。相爺還是莫要太早給事情下定論,免得今後失望。”
顧念卿分析得頭頭是道,顧相漸漸沉下臉來。
慕皓天確實曾高看相府一眼,只自顧念歡病重後,莫說旁人,便是顧相自己都不大願意見著顧念歡,更別說素來喜歡溫婉美人的慕皓天了。
捏緊拳頭,顧相沉下聲音:“長安現(xiàn)在在何處?”
顧念卿朝門外看一眼,道:“正在外頭跪著。我與他說了,若當(dāng)真論起他自不是主謀,只若是不給太子殿下和劉家妹妹一個交代,卻到底是我相府的不是了。長安近來行事魯莽,闖下不少禍。他是我親弟弟,按理說我替他收拾爛攤子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只比起我來,他似乎更是喜歡二妹妹多些。”
她可不願如顧念歡一般,總是對著顧長安百般討好和顏悅色。
顧相有些爲(wèi)難:“可歡兒如今……”
“二妹妹如何我不想管,長安如何我也懶得再去過問。相爺應(yīng)知曉,府中衆(zhòng)人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若其中一人出了任何意外,旁人自是不能倖免。長安此番這般衝動,相爺莫不是當(dāng)真以爲(wèi),太子殿下與劉家妹妹不知曉是何人在後頭煽風(fēng)點火?”顧念卿不動聲色的掃顧相一眼,孰輕孰重,她便不信顧相看不明白。
顧相確實知曉顧念卿所言很是在理,顧念卿一眼便能看出顧長安是受人挑唆,慕皓天與劉若珊素來與顧念歡親近,對顧念歡更是瞭解至極。
“到底是劉家嫡女的不是,若是她不趁著歡兒正在養(yǎng)病,便這般挖人牆角的話,長安亦不會……”顧相猶豫片刻,顯然是不大願意讓顧長安與顧念歡認錯:“要不此事便算了,你方纔不也說了,劉家嫡女不還是勸著太子殿下?許是她本就不在意長安的冒失,都是小娃娃間胡鬧罷了!”
顧念卿簡直要呵呵噠了,好麼!
上回顧念歡邀了燕京中的貴女前來採荷,卻將顧念珠推下水,便是顧念歡自己亦被傳與葉府醫(yī)牽扯不清。可在事後,相府不過只說是姑娘間的胡鬧,便已了事。
“相爺還請好好兒掂量清楚了。”顧念卿面上惱怒毫不掩飾,她哼了一聲,在顧相跟前來回踱步,道:“二妹妹在太子殿下跟前素來是溫婉體貼的模樣,此番病重失態(tài),太子殿下便已心生厭惡。若是長安與二妹妹再不去認錯,太子殿下可還會將二妹妹當(dāng)成是那無害的仙女兒?”
腳步一頓,顧念卿冷笑,嘲諷道:“相爺是要一時的臉面,還是長期的利益,您還是再想想。太子殿下遲早是要當(dāng)皇帝的,若二妹妹挽回形象,說不得今後還能混個貴妃噹噹,雖不及皇后尊貴,卻也是個人物。再者長安若要入仕,總歸是要殿試的……”
故而若是今後慕皓天登上大典,心中卻仍記著顧長安的不好,便是顧長安再有能耐,亦無法博得高位。
顧相倒抽一口冷氣,是了,他若是縱容了顧長安與顧念歡,往後便要面對無窮無盡的麻煩。
顧念歡雖因著病重而與慕皓天生分了不少,再這般無理取鬧必會給相府帶來麻煩。是他太過驕縱著這一雙兒女,方總是惹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