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小月是在第二天的上午。

“我們來玩一個老遊戲，怎麼樣？”

“什麼遊戲？”雨時疑惑著。

“我這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小月有些神秘的問，“你要先聽那一個？”

“好消息吧。”

“啊？！”小月有些不滿地說，“我還以爲你要先聽壞消息，所以好消息還沒想好。”

“哦！”雨時無言以對。

“你又開始沉默了。”小月看著雨時，佯作生氣地說，“你應該告訴我你不相信，然後我才告訴你好消息是什麼。”

“爲什麼不相信？”雨時反問道。

“你——！”

天氣很好。由於昨晚的一場大雨，街道的空氣都變得異常清新。連陽光都是那麼的柔和。小月告訴雨時現在只得走去，因爲沒借到自行車。這就是壞消息。雨時微微一笑，對她的天真與單純，他沒有隱藏。他告訴小月，一個人，能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步行，一直不停下來，有時候也是一種享受。

“原來你這麼喜歡走路，那看來這對你來說就是一個好消息了。”

雨時微微一笑，沒有爭辯。他沒有告訴她，走路對他來說只是一種無奈，而並非癖性。

小月所說的地方是一條溪流的一個源頭，緊挨著一座大山，有小小的平原，周圍有著參天的大樹。山上的積水從山背面的巖石上流了下來，形成一個小小的瀑布，然後掉落在水潭，流進小溪。環境很幽靜。從山上傳來的陣陣鳥鳴爲這個小小的天地更添一份生氣，像是世外桃源。

“很美！”雨時由衷的感嘆。

“是啊！”小月告訴雨時，“每當我有心事時，我總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裡對著這個水潭傾訴。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只可惜現在不是春天，否則你就可以看到百花盛開的景緻了。”

“這也不錯啊！環境清幽。景色宜人。”看著她，雨時笑著說，“還有……”

“還有什麼？”小月忍不住催問著，“快說。別賣關子了。”

“還有秀色可餐啊！”雨時說完笑了起來。

小月聞言也笑了起來，很開心的笑。看到雨時現在心情這麼好，她感到很安慰。“真的，”她感嘆著，“能看到你這麼高興。還真不枉此行。”

“我……”雨時的笑容在瞬間變成黯然。

“爲什麼？”看著雨時的笑容在慢慢地淡去，小月有些難過的問。“你爲什麼要這樣？其實你的。只是你一是可以開心可以幸福直在逃避一直在恐懼著。告訴我，爲什麼要這樣？”

雨時轉過臉去，他不想小月看到他的眼睛。他不想被人理解，也害怕被人理解。他知道自己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恐懼。雨時知道沒有安全感的人是很警覺的，所以他害怕那種落差，那種在幸福和痛苦中抽離的落差。

“謝謝！”雨時只給她兩個字。

“好吧！”小月有些無奈地說，“有些事情是要靠自己去想通的。別人並不能給你什麼。看！那邊有好多小魚！”小月高興的指給雨時看。那開心的笑容並不是人所能假裝出來的。

雨時轉過臉來，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知道小月不像自己那麼的固執，她是一個很容易妥協的人，所以很容易快樂和滿足。對於自己，雨時清楚幸福對他來說是漫長無期的。青玲離開的那一剎那，當那冰冷的淚水滑過臉龐，雨時方纔明白，他並不像自己所認爲的那樣堅強。很多年以後，他常常以一個旁人的口吻對林說，“我們都太年輕，太倔強，以至於常常要用堅強作藉口，來掩蓋我們的一意孤行，我們的心存眷戀。”

“你看它們多逍遙自在，”小月有些羨慕的說，“真希望我也能是其中的一條魚，一條小魚就已足夠。”

“看不出來你也有煩惱。”

“煩惱可多著呢！”小月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一臉微笑著地，“知道嗎？第一次相見時，我對你有一種親切感。我能感覺到我們會成爲很好的朋友。只是，每次看到你眼睛裡的冷漠與深邃，我便退卻了。但那種親切的感覺卻是揮之不去。”小月說到這裡的時候還是一臉的微笑。從她的眼睛中，雨時看到了真誠。

“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雨時開玩笑的說。在她的面前，雨時常常感到自己可以像個孩子一樣，能夠很輕鬆很開心。

“你想得美！”小月給了他一拳頭。“告訴你，本小姐可是出了名的野蠻，你可別打歪心，否則絕不輕饒。”說完，還在雨時面前揮了揮拳頭。

“告訴你，現在不流行什麼野蠻女友了。”雨時就草地上坐了下來，從身邊扯掉一根草遞給小月，“你不是說野蠻嗎？來，給你吃。”

“你——”小月不由分說的又給了雨時一記拳頭。雨時就勢躺在草地上，愜意的閉上眼睛。“很多時候我都把自己想象成一朵雲，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飄浮，無所謂牽掛無所謂憂慮。”雨時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只可惜這一切只能在想象中，回到現實，我依然是我。”

小月聞言，在草地上坐了下來。“莊生曉夢迷蝴蝶。知道嗎？”小月看著雨時，對著他緊閉著的雙眼說，“當一個人太留戀過去，他就會很容易的沉浸在其中，進而迷失方向。”

“我知道。只是，當一個人的幸福與快樂對於他的將來來說，遙遙無期的話，他就只能在過去在回憶中尋找。”

“我能理解。”小月的神情有些悲傷。仰望天空，她把自己心底最深處的一個美麗而又讓人心碎的回憶展現在雨時的面前。

* * * *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相識的，只記得從我開始有記憶的時候，我就已經和他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我們一起讀幼兒園，一起進小學讀初中。小時候不懂感情，但我知道我很喜歡他，真的，非常地喜歡。那一年我才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