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風大，吹得呼呼直響。莊臻蓉躲在君無恨懷裡，擡眼望去，目光所及全是無邊無際的天空，那一瞬，胸懷也隨之豁達，心頭的愁緒似乎全都隨風而去。

而在亭子裡的柳清和與秦莜嵐，四目相對，默然不語。許是被兩人之間沉悶的氣氛所影響，連同吹過亭子的風都緩慢了速度，輕手輕腳的飄過兩人。

時間一點點滑過，兩人像是雕塑般僵住不動。秦莜嵐在等，等柳清和開口回答。柳清和也在等，等秦莜嵐耐不住性子。可兩人都不是莽撞之輩，等了半天，誰也不退讓，倒成乾瞪眼了。

終於，柳清和不想再這麼無聊下去，只得張口道：“秦姑娘爲何將此事告知在下？你可是洛王府的人，將此事告知於我，就不怕洛王爺怪罪？”

“柳公子不要轉移話題。”秦莜嵐可不會讓柳清和就這樣渾水摸魚，矇混過關。她毫不客氣的直言道：“我說這話是要冒風險的。我已擺出誠意，公子若不接受，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摸不準秦莜嵐此舉是何含義，柳清和並不想犯險應下她的話，但也不願放過機會。沉吟了半晌，才道：“秦姑娘突然這麼說，倒讓在下很驚訝。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覺得在洛王府待久了，想去看看別處的風光。”嘴上說著，秦莜嵐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不遠處的君無恨與莊臻蓉，露出寞落的神情。

“興許柳府的景色更合姑娘的心意。”望著秦莜嵐面色表情，柳清和意有所指道。

秦莜嵐回頭望著柳清和：“柳公子這是答應了？”

“在下說過，柳府的大門永遠向秦姑娘敞開。”柳清和笑道。

兩人正要開口詳談，突然，莊臻蓉的聲音插了進來：“聊什麼吶？表情這麼認真？”

“沒什麼。”柳清和衝莊臻蓉笑笑，不慌不忙道：“怎麼樣？鳳儀山山頂風光雖不及名山大川的秀麗，但也獨有特色，值得來一趟。”

將秦莜嵐當成隱形人，莊臻蓉瞧都不瞧她，徑自對柳清和道：“臨頂眺望，整個皇城的景色一覽無餘，城牆如格，行人似蟻，俯望而下，頗有些感慨。就是風大了些，站久了吹得頭疼，不然我還想再看一會兒。”

柳清和點點頭：“現在是秋末，不僅風大，景色也有些蕭條。其實，春天來踏青纔是最好的。那時，地上會開滿鮮花，青草出嫩芽，樹長新枝。若有輕風拂過，滿鼻的花香，芳香沁人，讓人都捨不得離開這裡。”

“聽柳哥哥這麼說，我倒想春天的時候再來一趟，看看是否真如柳哥哥講的這般美。”莊臻蓉滿懷期待道。

君無恨寵溺的望著她，柔柔笑道：“此地離王府又不遠，你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那就說定了，明年春天我們再一起來登高賞景。”莊臻蓉立即道。

“只要你還記得。”君無恨笑道。

“我敢打賭，過年之前，王妃就把這事兒給忘了。”柳清和調侃道。

莊臻蓉毫不客氣的甩了他一個白眼，不服道：“柳哥哥，我哪有那麼健忘？”

“你不是健忘，只是腦袋裡已經裝滿了某人，自然別的東西記不清楚了。”說罷，柳清和嘖嘖兩聲，取笑道：“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像王妃這樣的，在下還是第一次看到。”

“去去去，就會取笑我，不跟你說了。”在柳清和麪前，莊臻蓉並未擺出王妃的架子，反倒像鄰家小妹一樣，即使被取笑了也不生氣。不過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莊臻蓉可不是來跟柳清和鬥嘴的，在簡單的聊了幾句後，她又拉著君無恨往旁邊的密林裡，說是去看看風景。

目送莊臻蓉離開，柳清和仍搖頭笑道：“她啊，就是小孩子脾氣，這麼大了還跟以前一樣。”

礙於莊臻蓉在場，一直沒出聲的秦莜嵐，等她走後纔開口道：“柳公子很瞭解王妃。”

“王爺沒告訴你嗎？我和皇上，王爺還有王妃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柳清和渾然不在意的說道：“那時我被選爲皇上侍讀，出入宮中時間長了便認識了王爺王妃。”

秦莜嵐道：“上次入宮時，我聽你叫太后母后，如今又聞你與皇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們的關係倒是蠻複雜的嘛。”

聞言，柳清和收斂笑意，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什麼複雜的。不過是太后擡舉，讓我認她做母后。”

“剛剛我們說到哪兒了？”秦莜嵐問道。

“啊……”柳清和想了想：“好像秦姑娘應下了在下的話。”

秦莜嵐眨眨眼：“是嗎？那我醜話說在前頭，公子若真的有誠意，請擺出些東西讓我明白。否則這樣上下嘴皮子一碰說出來的話，我可是不會信的。”

“自然。”柳清和正色道：“在此之前，也請秦姑娘顯出誠意，在下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柳公子怎知我是騙你的？”秦莜嵐笑道。

柳清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她，淡淡的說道：“秦姑娘當初既然選擇去洛王府，定是下了決心。若非逼不得已，你不會轉投他處。在下不知秦姑娘爲何突然這麼說，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牆頭草，兩邊都想討好的人。”

“想不到柳公子這麼瞭解我。”秦莜嵐也不反駁。之前的話，她不過是逗逗柳清和，也沒想探聽什麼。不過他的反應倒是讓她很感興趣，似乎觸到了什麼。

“秦姑娘也很瞭解在下。”柳清和看著秦莜嵐，笑得溫和有加，恍若剛剛只是在討論天氣如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