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秋末，臨近冬季，氣溫偏涼，算起來並不是出外遊玩的好時節。不過這段時間朝中公務繁忙，君無恨能空出時間遊玩休息已是不易，倒也不計較氣溫是否適宜了。

這次遊玩的地點選在城郊鳳儀山上。此山不高，且坡度平緩，因常有人上下山，故修有山道，易於遊人攀登。山上風景雖比不得高山斷崖，卻也能登高望遠，覽盡皇城內外風光，是附近文人雅士踏青賞景的好去處。而君無恨選在此，是貪它離皇城近，能在享受風光之時，也不必跑得老遠，徒費功夫。

莊臻蓉對於選在哪遊玩沒意見。她從小居於深宮之中，嫌少外出，皇城裡面都沒逛過，更何況是城郊的鳳儀山，所以即使面對有些蕭條的景色，還是興高采烈，滿臉欣喜。

只不過，心情再好，若有個眼中釘肉中刺在面前晃來晃去，也會覺得掃興非常。

“王爺，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先前出府時，只顧著興奮，沒注意到馬車後面還跟著馬車，等到了鳳儀山下，所有人集合時，才發現原以爲兩個人的郊遊，多了兩個電燈泡——秦莜嵐與柳清和。看著眼前坦然自若的秦莜嵐，莊臻蓉不悅道：“帶柳哥哥也就罷了，秦莜嵐來做什麼？”

君無恨輕咳一聲：“我不在王府，把她留在那裡不放心。”

“你倒是很關心她。”莊臻蓉輕哼一聲，想起秦莜嵐與君無恨鬧開了，以爲君無恨此舉是爲防止秦莜嵐趁他不在王府逃走，便沒再說什麼，默許了秦莜嵐的出現。

這邊莊臻蓉與君無恨正在說話，那邊秦莜嵐帶了杏兒下馬車，一眼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柳清和。許久不見，他仍是一派濁世佳公子的模樣。而秦莜嵐則早就收斂了性子，看起來溫和不少。

看到秦莜嵐，柳清和眼中詫異一閃而過，爾後迎上去，鬆口氣道：“那日你離開，我還擔心你的傷勢太重，要休養一年半載。如今看你已然痊癒，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多謝柳公子關心。”秦莜嵐淺笑道：“宮中一遇，公子替我說情，我心裡感激不盡，也不知該如何報答公子。日後若是有什麼用得到的地方，柳公子儘管明言。”

“秦姑娘這句話，真是讓在下受寵若驚。”柳清和客氣回道：“說來也慚愧，當日太后降下懿旨時，在下雖然在場卻並未出口阻攔……”

“你做得夠多了。”秦莜嵐截住柳清和的話道：“此事我有錯在先，受責罰是應該的。而且，當日連王爺都未敢拂了太后的旨意，更何況是柳公子。你能出口替我說情，已是不易，要不是你，我還得多挨幾鞭。”

柳清和未再客套，笑道：“秦姑娘不必爲此事掛心，先前不是說了，我這是還你人情。”

“那時不過隨口一句，沒想到柳公子倒當真了。”秦莜嵐笑道：“看來遇到柳公子這般重承諾的人，可要多讓你欠我幾個人情，這樣等日後再有麻煩，也不必擔心了。”

說罷，兩人相視一眼，齊齊笑出聲來。之前因多日未見產生的陌生感，也在這笑聲中消散開去，彷彿又回到兩人在小鎮初遇時互爲好友的模樣。

畢竟此次是來登山，幾人在山下寒暄了一會兒，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往山上行去。鳳儀山雖不高，但要走上去還需費些時間。好在帶了隨從，乾糧等物不用親自背，輕裝上陣，累不到哪兒去。

登上山頂，幾人並不急著欣賞風景。而是讓隨從先將帶來的物品放置在山頂亭子裡，便開始安營紮寨，爲晚上的野營做準備。這次遊玩，君無恨將時間定爲兩天一夜，不長不短，既能讓秦莜嵐有更多時間接近柳清和，探他的態度，亦能讓莊臻蓉玩好，不至於匆匆來去，掠過許多景緻。

在內容上面，秦莜嵐也提出了很多建議。除了必備的篝火晚會，還加了很多現代的聚會小遊戲，務必讓柳清和在此期間放鬆心情，易於她探話。

渾然不覺其中內幕的莊臻蓉很是興奮。剛登上山頂就拉著君無恨去登高眺望，留下柳清和與秦莜嵐。這一決定，正暗合了君無恨與秦莜嵐的心思，兩人悄悄對視一眼，便各自散去。

“看他們，真是天生一對。”秦莜嵐望著不遠處並肩而立的兩人，語氣含酸的說道。

柳清和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見君無恨與莊臻蓉站在山頂邊緣，正低頭說著什麼。大風乍起，吹得兩人衣袂翻飛，似一雙展翅欲飛的蝴蝶。

“秦姑娘，你與王爺之事可是真的？”見僕從都去準備午飯，柳清和趁機問道。這話他當時入宮見到秦莜嵐便想問，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兩人獨處，正是時候。

秦莜嵐並沒有回答柳清和的話，只是低頭笑笑，笑容帶著抹不去的苦澀。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反正都這樣了。”她聳聳肩，故作輕鬆道：“鞭子打在身上，傷口還沒完全癒合，你讓我如何說？”

柳清和嘆口氣：“你知道，柳府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知道君無恨這次讓我來做什麼嗎？”秦莜嵐突然道，話語中對君無恨也不再稱爲王爺，反而指名道姓。

這種變化，柳清和立刻覺察到，但仍不動聲色道：“我原先就不解王爺出外遊玩，爲何邀了我，如今看來似乎另有目的。”

秦莜嵐點點頭，目光掃過遠處已然相擁的兩人，道：“他讓我來探你的口風。看看你們那邊對冊子的下落知道多少，看看……拿走冊子的人與你們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