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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初見夜錦這麼不在乎自己身體的情況下,她的堅強(qiáng)似乎也逐漸瓦解。
熬好的肉粥被她全部摔在地下。
震耳欲聾的聲音對夜錦來說卻輕微的不能在輕。
蕭初生氣的破門而出。
這次夜錦纔有了些小反應(yīng)。
看著還在搖擺的房門,地上散落一地的肉粥。
夜錦指頭微微挪動。
他活在懊悔的世界太久,卻也傷害了蕭初。
他兩手痛苦般抱著腦袋。
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還能怎麼堅強(qiáng)下去。
他快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
夜錦將自己的身子蜷縮起來。
他沒有想到摔碗的蕭初會再次端碗肉粥進(jìn)來。
蕭初的眼眶很紅,想必是剛剛哭過。
和剛纔的憤怒比起來,蕭初更加的有信心了。
她不逼迫夜錦喝粥,只是乖乖的端著肉粥坐在旁邊。
肉粥的香味飄散,蜷縮的夜錦吞了吞口水的看著碗裡的食物。
他主動伸出了手。
蕭初將碗遞給了夜錦,夜錦吃的比任何時候都要香。
一碗不夠,蕭初又給夜錦盛了一碗。
等夜錦吃飽,蕭初這才歇住了腳步。
夜錦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人說話,蕭初也不想自討沒趣的呆在這裡。
她起身離開,卻被夜錦拉住了手腕,停住了腳步。
一聲“對不起”彷彿沉澱了許久終於浮現(xiàn)出來。
這一聲對不起,也讓蕭初的心逐漸融化。
他始終是自己認(rèn)定的男人。
而她卻因爲(wèi)得不到他的矚目在他落寞的時候離去。
這聲對不起,她不配聽見。
蕭初咬住了下脣,努力的讓自己心情平復(fù)起來。
夜錦坐在牀上拉著蕭初的手,他看著她,神情很怕她會離去一般。
他又喚了蕭初的名字。
聲音溫和自然
蕭初吸了吸鼻頭,隨著一聲“對不起”
她跪坐在了夜錦面前。
她趴在夜錦的牀邊哭著,夜錦顯然被她嚇了一跳。
雖然已經(jīng)聽不見,但這幅模樣看來,也定然知道蕭初是哭的有多誇張
他慢慢起身,身子有些僵硬。
他將牀邊的蕭初攙扶起來,此時,他居然還能開起了玩笑。
“別哭了,哭了我也聽不見,而且,你看你哭的多難看……”
替她擦去眼淚,夜錦整個人看起來都消瘦了許多。
他這麼一說,蕭初卻哭的更加大聲了。
夜錦就像聽見般皺眉。
“光想想,就知道此刻是有多麼聒噪,謝天謝地。”
“夜錦……”
蕭初破涕而笑。
夜錦將蕭初摟在了懷裡。
他像哄孩子一樣哄著。
人,總是在一瞬間想不通,又因爲(wèi)一瞬間,將所有的事情看透。
摔掉的肉粥,紅了的眼眶。
哪怕是鐵石心腸,都會有所波瀾,何況是愛著蕭初的夜錦。
夜錦的好轉(zhuǎn)讓所有人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以後,蕭初不用每天讓醫(yī)生打著消炎針。
她心疼夜錦被打腫的手,如果當(dāng)初不是夜錦拒絕吃藥,她也不會如此狠心。
如今夜錦乖乖的了,她也放心了。
不僅如此,夜錦還答應(yīng)蕭初去醫(yī)院檢查。
這樣的轉(zhuǎn)變,蕭初好想放掛鞭炮慶祝。
她的心情,似乎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不僅如此。
醫(yī)院裡還傳來有人願意捐贈耳膜的消息,這對蕭初來說,無疑不是一件大喜事。
可是!!
夜錦這廝居然拒絕了。
他說他該爲(wèi)自己的錯事買單,爲(wèi)此,蕭初沒少鬧心。
她不知說了多少遍,夜錦沒有錯,可是夜錦卻把所有責(zé)任都擔(dān)
在自己身上。
從醫(yī)院回來,蕭初開著車一路沉默,夜錦坐在副駕駛,視線一直看著車窗外。
突然,夜錦低沉的聲音響起,眼眸裡暗淡無光。
“初初,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聽見。”
開車的蕭初白眼一挑,這不廢話嗎?
她拍了拍夜錦肩膀,算是回答了夜錦。
“這樣很好,我也習(xí)慣了這樣的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我倒是很自在。”
“……”
“只是…只是…”
夜錦依然看著窗外,蕭初因爲(wèi)開車,只能時不時的看夜錦一眼,看他吞吞吐吐的,蕭初又拍了拍夜錦肩膀,希望他快說。
夜錦劍眉緊蹙。
他只是以後不能在聽見蕭初喚自己老公了。
從婚禮到現(xiàn)在,他好像只聽見了一次,還真是意猶未盡。
他看向蕭初搖了搖頭,告訴她,他沒有話說。
蕭初因此按了幾聲喇叭,一臉無奈。
她最不喜歡有人說話說一半就不說的,這樣會急死人的好不好。
可是她又不敢老是問夜錦。
抓緊方向盤,蕭初踩緊油門,用速度告訴夜錦的不滿。
夜錦也沒有說什麼,他感受著這速度,還特意把窗戶打開。
疾風(fēng)吹的他睜不開眼,也讓蕭初睜不開眼。
蕭初不悅的吧了下嘴。
將窗戶全部關(guān)上鎖住,讓夜錦打不開車窗。
看窗戶關(guān)住,夜錦耍起了小孩子脾氣,拍打著車窗,可他就是不開口吃飯。
蕭初一副你求我的表情,她得意的哼著小曲,就是不開。
車子在一處院子裡停下。
院子外,有位老媽子正在等候。
蕭初來院子之前已經(jīng)打好了招呼,看著老媽子,想必她就是這院子裡的主人吧。
蕭初一臉友善的上前打著招呼,她和老媽子握著手,講著一些夜錦的事情。
夜錦一下車,便看到蕭初和老媽子嘮叨著,他的視線又看向了四處。
院子是戶四合院,院牆纏繞著葡萄藤,牆上還畫有塗鴉。
透過院門往裡看,還能看見小孩子在跑來跑去。
和老媽子說完事情的蕭初走在夜錦身邊,拉著他的手帶著他往院子裡走去。
院子裡有許多娛樂設(shè)施。
這裡是一個私家幼兒園,只是這裡的孩子與別的幼兒園不同,那便是都聽不見聲音。
現(xiàn)在夜錦雖然不是沉默寡言,可蕭初在他身上,看見的只有陰沉。
她帶他來這裡,只是想讓夜錦看開點(diǎn)。
聽不見,只是一件小事情而已。
世界上有很多人都聽不見,可大家不都是快快樂樂的。
夜錦隨著蕭初走著。
他走到了一間酷似教室的地方,而在裡面上課的孩子,看見他們的出現(xiàn),都像好奇寶寶似得看著。
夜錦發(fā)現(xiàn)孩子們的耳朵上都帶耳機(jī),他還覺得,這像學(xué)校又不像學(xué)校的地方,上課還真有意思,居然還帶耳機(jī)上課。
蕭初拉了拉夜錦的衣袖。
回過神來的夜錦看向蕭初,蕭初不說話,只是指了指孩子們一旁的空位,示意夜錦去坐。
夜錦一愣,莫名其妙的指著自己。
蕭初點(diǎn)頭。
夜錦一怔,有些懵慌的邁步坐了過去。
蕭初見夜錦聽話,她高興的遞給夜錦耳機(jī)。
看著耳機(jī),夜錦沒去接。
“你什麼意思。”
他都已經(jīng)聽不見,還給他耳機(jī),什麼意思。
蕭初沒回答,她湊了過去自己替夜錦將耳機(jī)戴上。
夜錦臉色不悅,但也沒好發(fā)作。
耳機(jī)一戴,耳邊傳來各種聲音。
第一次聽見聲音的人都會像初生兒一樣對聲音充滿好奇,甚至有的人因爲(wèi)聽見聲音而落淚。
可是夜錦在聽見聲音後,卻將耳機(jī)拔了下來,有些
慌張的逃離了教室。
蕭初還沒有緩過神來,她只好趕緊去追著。
車旁。
夜錦一臉陰霾。
等蕭初追了上來,夜錦一拳頭打在了車窗上。
車窗裂了,卻沒碎。
“你覺得我拒絕了捐贈者的耳膜我就必須靠助聽器活著是不是,你認(rèn)爲(wèi)我是廢人是不是。”
語氣激烈,夜錦咄咄逼人的看著蕭初。
蕭初一開始還莫名其妙,聽見夜錦這麼說,她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怔了會,趕緊拼命搖頭。
夜錦冷哼,“難道不是嗎,不然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是不是覺得很委屈,你蕭大xiao姐一直想嫁的男人,現(xiàn)在變成了什麼都聽不見的聾子,是不是很懊悔。”
一開始,他還以爲(wèi)這裡是哪裡。
原來,是一所聾啞學(xué)校。
“不是的,夜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蕭初不知如何說。
她的解釋又不好傳達(dá)在哪裡。
她只有搖頭,告訴夜錦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可是她的這個動作,卻讓夜錦覺得諷刺。
“是吧,對我只能搖頭,卻無法解釋,這就是障礙,懂嗎。”
指了指蕭初,夜錦咬牙切齒。
所以,這就是蕭初帶他來這裡的原因吧。
佩戴上助聽器,去聽世界的一切。
聞言的蕭初看著夜錦爲(wèi)此時如此極端,她解釋又解釋不了。
她也不搖頭了。
拼命的拉住夜錦的手。
她讓他好好看著自己。
她從來沒有嘲笑過夜錦的意思。
她帶他來這裡,是想讓他看看,比他小的人都能因爲(wèi)聽不見快快樂樂的生活,而他,爲(wèi)什麼就不能了。
她好懷念以前對自己使壞的夜錦,討厭現(xiàn)在認(rèn)爲(wèi)自己是個廢人的夜錦。
強(qiáng)行將夜錦拉上車,再次鎖上車窗。
拿出手機(jī),蕭初在備忘錄裡寫了一段話給夜錦,
她告訴他,她帶他來這裡的初衷,也告訴夜錦,身爲(wèi)他的妻子,她從來沒有認(rèn)爲(wèi)另一半而聽不見就後悔,反而讓她更加堅定陪在他的身邊。
她希望自己能陪夜錦度過這難熬的開始,她知道聽不見是一種痛苦,不過沒關(guān)係,以後她就是耳朵,聽一切夜錦想聽見的,然後再寫下來告訴夜錦。
看著蕭初的寫下的內(nèi)容
夜錦開始沉默。
他也不在極端。
他狠狠的拽著頭髮。
似乎想將頭髮一根一根拔下來纔好。
聾啞學(xué)校,夜錦是待不下去了。
他的心情,並沒有蕭初想象中恢復(fù)的那麼快。
帶著夜錦回到宅子。
下了車的夜錦就去了墓園看了凌徹,然後就陪著林安,一遍一遍的替林安擦著身子。
以前那高高在上的大少爺消失不見。
現(xiàn)在只有被痛苦折磨的普通人。
蕭初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影然從蕭初身後走來,替蕭初揉捏著肩膀。
“因爲(wèi)小錦的事情,累壞了吧。”影然溫柔的聲音響起。
蕭初慵懶著。
“沒有,我只是見他還是這樣,有些擔(dān)心罷了。”
“慢慢來,換做誰也接受不了這樣的處境。”
“可有的人和他一樣,不也接受了嗎,爲(wèi)什麼他就不可以。”蕭初面色有些委屈。
她爲(wèi)他努力了這麼久,可結(jié)果被他說成諷刺。
“有的人是天生,有的人是後成,小錦本就自傲……緩緩吧。”
影然停頓了一下,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和平常不一樣。
“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陪他走出陰影,我們剛結(jié)婚呢,日子還那麼長。”
蕭初給自己加油打氣。
她是打不死的小強(qiáng),誓要陪夜錦走出這場陰霾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