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沼澤與蠻荒似乎是兩個極端。一個漫天黃沙,一個滿地沼澤,哪一個都不是生活的好去處。可當年邪神被鎮壓在這裡的時候,太子少陽可是整整在這裡守了一百年。
一百年的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當年在這北邙沼澤的最中央的位置,他蓋了一間虛浮在半空中的草廬,而混沌鍾就在草廬旁邊。沼澤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塊實地,而旁邊全都是一踩就下陷的沼澤。
這裡的一草一木對於太子少陽來說都十分熟悉,在那片實地中央,至今都還殘留著混沌鍾壓在地上印出的一圈痕跡。可惜當年混度鍾毀了,而碎片灑在各個地方,也難怪玉清說不見得有用。
先別說能不能把破碎的混沌鍾復原,就是找回所有碎片都是一件極其不易之事。如果只是落在沼澤下還好,如果是從天上落下到凡間,那可就如同茫茫大海撈針了。
北邙神兵是生於北邙沼澤,或許它能幫上一點忙。太子少陽懷著一絲希冀,祭出北邙神兵,可北邙沼澤是個險惡之地,稍有不慎就會被沼澤吞噬。
他凌空踏步,北邙神兵變成一葉扁舟穩穩落在沼澤之上。太子少陽剛剛落腳,明顯就感覺船在下陷,看來這也行不通。一躍而起,御劍而行。他正在思索著,忽然聽見了沉香的聲音:“神君!”
遠遠的,沉香抱著星雲而來。此處沼氣瀰漫,她怎能帶著星雲來!
太子少陽有些怒氣,沉香看著他臉色不太好立馬道:“我能護住星雲的!我來只是想告訴神君,這沼澤地根沒有辦法落腳。”太子少陽扶額,這個還用得著她從酆都趕來告訴他嗎?
沉香訕訕一笑:“不過我有辦法,神君你先抱一下星雲讓我騰出手來。”沉香掐起訣來,忽然一縱身躍入了沼澤之中,很快就沉沒了下去。
太子少陽暗叫不好,剛想出手相救,卻聽見沉香喊道:“神君稍安勿躁!”
過了一會,沼澤之中慢慢爬出了一根藤蔓,接著越來越多
。密密麻麻縱橫交錯,很快就把整個北邙沼澤網了起來。沉香的聲音再次從沼渣下傳來:“神君,現在可以下來了。”
太子少陽會心一笑,他果然是老了,竟然忘記了沉香這丫頭的原形。踩在粗粗的藤蔓之上,太子少陽閉上眼睛試圖用氣息去感應混沌鐘的碎片。可惜,寶珠蒙塵,這碎片在沼澤下淹沒太久,恐怕已經完全遮住了它的靈力。
“沉香,你可以看得到這沼澤有多深嗎?”
“應該可以,我試試。”過了一會,沉香語氣頗爲無奈道,“神君,這沼澤似乎根本就沒有邊界。”也就是說,這下面沒有盡頭,沒有盡頭便是虛幻。古語有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虛虛實實之間,一定有著某種關聯。
必須找到兩者之間的關聯才能解開這沼澤,可他們之間的關聯到底是什麼?
虛、實,太子少陽忽然把目光投向了北邙沼澤深處這唯一一塊實地。飛身一躍落下,他喃喃自語:“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此地爲實,反之爲虛。”頓了頓,他叫出沉香。
沉香一臉困惑:“神君,我們不找碎片了嗎?”
太子少陽搖搖頭:“找,當然要找。你抱著星雲,待會無論如何也不要離開這裡。”沉香還是一頭霧水,太子少陽已經一腳踩了出去。很快,正如沼澤一眼,他開始往下陷。
“神君……”
太子少陽擺擺手,眼看著他就隻身一個頭還露出面上了。可瞧著他的模樣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氣定神閒,於是很快他徹底就消失在了沼澤裡。沼澤下全都是淤泥,它們能把人拖入最深處永遠都無法再出來。
沉香抱著星雲,滿臉的焦急,而星雲啃著手指吧唧了一下嘴巴比他爹還有氣定神閒。偏偏沉香卻著急上火,剛想踏出去,又想起太子少陽的話。她本來就是草木,就算是沼澤也拿她沒有辦法,可懷中的星雲卻只是個孩子,她不能冒險。
什麼都做不來,沉香只能坐在實地上乾著急,
久不久叫一下太子少陽。可惜,廣袤的沼澤之下沒有迴應。
“星雲,神君會不會有事啊?他身上還有傷呢?”偏偏這傷,還是你親孃給的!這對苦命的上神,爲什麼就不能讓他們好好的過呢?
星雲繼續啃著手指,是不是衝著沉香咯咯地笑。沉香卻是一張苦瓜臉,捏了捏星雲的臉不禁苦笑:“你這臭小子,倒是沒心沒肺的。你看,天色都黑下來了,不知不覺神君已經消失了好幾個時辰了。”
星雲吧唧了一下嘴巴,溼漉漉的手指忽然指向了沼澤,眨了眨眼睛發出了嗯嗯的聲音。沉香只當是孩子的囈語,沒想到須臾之後,這片實地竟然晃動了起來。
沉香警覺地掐起訣來,大叫一聲:“不好!開始下沉了!”沉香飛身躍起,眼看這那片實地完全陷了下去。等著實地消失不見,沉香的身子忽然覺得越來越重,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把她往下拉。
那吸力越來越強,沉香終於看到了沼澤之中一道漩渦開始旋轉。而她好死不死的就站在這漩渦正中央的上面,那吸力一直再把她往下拖,沉香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終究還是沒有抗住,掉了下去。
“神君!”沉香大喊著。
她掉下去沒事,大不了變回原形就好,可是星雲不行。雖然他是神格,可到底還只是一個完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孩子。沉香抱著星雲在漩渦之中不斷旋轉,沒幾下沉香已經暈乎乎的了。
她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星雲,這傢伙竟然還在衝她咯咯直笑。
“沉香,放鬆別掙扎。”太子少陽的聲音終於傳了過來,沉香緊繃的心絃終於落了下去。可爲什麼太子少陽讓她別掙扎?如果星雲下去,會不會……
來不及多想了,她已經快虛脫了,只好將星雲死死摟在懷裡順著漩渦被捲了下去。
天色本來就已經黑了,眼下天昏地暗外加天旋地轉,沉香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一想到懷中的星雲,又咬著牙挺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