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玨對期末考試的逼近表示極其無奈。
TMD這個學期過得跟沒過一樣,從軍訓開始就有人死亡……以前初二年級成績前十的一幫BT,該沒的都沒了,不該沒的也沒了。時間在雋永中被打磨得如此粗糙,一如人心涼薄。
步步生蓮。
“誒,王玨,你竟然還在看生物……果然王玨就是王玨,不是我們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喬洛咬文嚼字,王玨每次看到他滿口書面用語的痞樣,就有種拍飛他的衝動。
王玨只是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而已,所有人都知道相信王玨的愛情會如烙印般永恆還不如相信路西法愛上了耶和華——那都是一樣荒唐而無稽的。
“爲了考試……我什麼都能做到。”王玨的語調大有“我心匪石”的口氣。
“包括作弊?”
“那種技術活不是我所能企及的精神領域……有作弊的智商,難道還學不會怎麼畫正比例函數嗎?”王玨無視喬洛的話語。
她纔不會告訴喬洛下個學期她就要轉到路米——這個學期初開學時只是要轉到一中,現在她要走得更遠了。她纔不會告訴喬洛這種事,因爲她的父母甚至動用了不正當的關係網才讓她轉到路米的,她可不想讓這種事在進行的過程中出幺蛾子。
王玨不是戀舊的人,她就和真正的雪狼一樣迫切地需要新鮮的血液。
“水綾檀。”王玨朝水綾檀撲過去,然後理所當然地取掉水綾檀左耳上掛的耳機戴在自己右耳上。
“嗯?”水綾檀看了一眼MP3顯示屏上乾淨的字體《Morning Air》,“班得瑞《清晨的空氣》,純音樂。”
“嗯,想你這種長得就適合去拉二胡的人,竟然也會聽班得瑞的鋼琴曲,果然音樂的力量是偉大的。”王玨認真地聽著歌。
“你沒有聽過這首歌嗎?”
“沒有啊……”
哦。
你終是忘了。
水綾檀環視著整個教室。說起來,這些嗜血暴戾的瘋子,哪裡比得上你一個王玨如斯薄情。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不會愛人,許是你就像水仙一樣只能愛自己吧。你一生中唯一一次鼓起勇氣來表白,就是向葉湍瑜,那不過是你爲了掩藏協助冰花徑這個事實所做出的藉口。你迷戀一曲《野花》,一幅《星空》,迷戀到一樹的璀璨都凋零了,你還不會迷戀上任何人。你是那種看上去就是一個荷爾蒙萌動期的少女,但你是狼,你沒有人類的奸詐、細膩、多情、猶疑,你是狼。
甚至你都不記得我最喜歡《Morning Air》了嗎。
我可是記得,你最喜歡那曲《野花》啊,悲哀的結束。
哦,狼是不屑於和人類交集的。
你是王玨。
“喬洛和姜嘉相見,那當是一番美景。”葉知秋嫣然莞爾,宛若她真的那麼愉快。
“可惜,我不能喝馬佳明藹相見。我真的想見見這個已故的孩子——一個被父親殘忍地保護,又被那些人溫柔地傷害的孩子。龍壽紋的那個‘壽’,聽起來何止是諷刺。”葉湍瑜勾脣,笑得疏離。
葉知秋推著輪椅讓自己的身體往前移動:“如果你想幫水如意的話,相比其他,你更應該斷了她喜歡王玨的念頭。”
“理論上講應該這樣……”葉湍瑜看著葉知秋的輪椅,“但是你應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的,我們兄妹倆都很癡情。
葉知秋微微側頭,有種陰陽師特有的陰柔的美麗:“那隨你便好了。”
葉湍瑜微有些失神。
知道你有戀屍癖,纔去做了人見人畏的陰陽師,卻還是如此愚蠢地對你失心。
不惜用世界上最精彩的語言來形容你的驚豔。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回眸一笑百媚生。
如斯之美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我們有我們自己的尊嚴,和我們這個年齡本就最應該有的倔強以及任性。
王玨背誦納蘭性德的《採桑子》。
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誰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