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顧小沫的店裡才發(fā)現(xiàn)這筆生意不僅棘手而且還很大,當然收入還挺可觀的。
“接不接全看你。”顧小沫冷淡的說,對於這單生意她似乎興趣缺缺。
對顧小沫的態(tài)度有些摸不透,所以詢問她的意見,她想了一會兒才說,“你不是缺錢嗎,難道現(xiàn)在有能力挑工作了?”
一句話就打發(fā)了我,我只能咬牙說接下來。
需要化妝的遺體並沒有拉到顧小沫的工作室,有專職的司機來接我和顧小沫,在談話中我也知道這次的事主是個有錢人。
死亡的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叫做陸萌萌,本市知名企業(yè)家陸振軒的獨生女兒。死亡時間是昨天,事主是其舅舅,並非父母。
至於爲什麼不是父母,我大概也聽過傳聞。
知名企業(yè)家有權(quán)有錢,很多女人前赴後繼的撲上來,做小三小四一點都不在乎,因爲那些女人不過就是圖錢而已。當然陸振軒也一直沉迷其中,原配太太五年前跳樓自殺了,三年前迎娶了某白富美的女人進了家門,陸萌萌多了一個後媽。
按說多了一位後媽,這陸萌萌的日子大概也不好過。誰知道後媽進門,陸萌萌不但沒有失寵,陸振軒倒是越來越疼愛女兒了。
那些狗仔沒事就報道陸振軒的私生活,不是今天給女兒買了豪車就是明天給女兒買了名牌的包包,看起來倒是挺疼愛前妻留下的女兒的。聽到死者是陸萌萌,我還有些詫異,再三確認才明白信息確實沒有錯。
司機的車停了下來,顧小沫推了推發(fā)愣的我說,“下車了。”
跟著顧小沫下了車,還沒有等我打量一下週圍,顧小沫就拽著我進了電梯。
電梯在三十一樓停了下來,我呆呆的看著顧小沫問,“名企業(yè)家不住別墅住公寓?”
顧小沫白了我一眼,那表情明顯是在看智障,“這裡不是陸振軒的家,而是陸萌萌舅舅君顥的公寓,而且這公寓可不比別墅便宜。”
電視、小說裡一水的富豪都住獨立別墅,到家了還有傭人上來點頭哈腰的問:老爺好,小姐好。誰知道現(xiàn)實裡富豪是住公寓的?
我攤了攤手錶示不瞭解,畢竟電視劇、小說和現(xiàn)實還是有些差距的。
我和顧小沫在3301停下了腳步,顧小沫摁了門鈴,不多時門就被打開了。
“君總,準備好了嗎?”顧小沫問,面前長相俊朗,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出頭的男人點了點頭,“只等著你們來了。”
跟著男人走到了房間裡,第一感覺就是這裡冷冰冰的根本就不像是家。
環(huán)顧四周,客廳裡只有沙發(fā)和茶幾,其他什麼都沒有,設(shè)計都是最簡潔的。餐廳雖然有餐桌,很顯然空蕩蕩的廚房顯示著根本就沒有煙火氣息。
男人推開最裡頭的一扇門,表情沉痛,“就在這裡。”
跟著顧小沫進入房間裡才發(fā)現(xiàn)房間裡的格局和外面的截然不同,似乎是多了幾分煙火氣息。裡頭的擺設(shè)雖然簡單,但是有女孩子的氣息,但是地上的容器裡堆滿了冰塊,是爲了延緩屍體腐爛。視線終究是被牀上安安靜靜的美少女所吸引,明知道這是一個死人,皮膚上已經(jīng)開始長屍斑,但是不能否認這個女孩子很漂亮。
將所有的工具都拿了出來,歸好位置,開始檢查遺體。
很顯然這具遺體已經(jīng)被很好的收拾過,就連手腕上自殺的痕跡都被掩飾過。我皺著眉頭問,“自殺死的?”
君顥點了點頭,表情越發(fā)的悲傷。我將視線落到了顧小沫的身上,顧小沫朝著我點了點頭。
“就算復(fù)活了,也只能活三天。君總,您真的想好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悲痛過了,三天過後您又要重複這個過程……”我踟躕著道,做了這麼多單,我越發(fā)的想不明白這樣不顧自然規(guī)律將死去的人喚回來究竟對不對。也不明白這些人明明知道親人已經(jīng)死了,爲什麼還要生出執(zhí)念,不肯放手。
君顥沒有絲毫猶豫的點了點頭,我嘆息一聲,繼續(xù)爲陸萌萌化妝。
所有的程序都按部就班,只是在喚魂的時候出了差錯。
我額頭上的冷汗不住的滴下來,拼盡全力也沒有將陸萌萌的鬼魂給喚上來,倒是喚來了一些孤魂野鬼,全數(shù)被顧小沫打發(fā)了。
“陸萌萌不願意上來。”我看著顧小沫焦急的道,“沒有辦法溝通,她拒絕回來。”
君顥和顧小沫的臉色都不大好,我將所有的本事都用上了,然而陸萌萌依舊不願意與陽界溝通。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現(xiàn)象,我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
顧小沫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沒事兒,這是死者自己的意願,我們沒有辦法強求。”說著又看向了君顥,冷靜的說,“君總,看來您的外甥女對這個世界已經(jīng)絕望了,所以不肯上來。這一單生意我們沒有辦法接,收您的定金也會全數(shù)奉還。”
君顥看著顧小沫道,“顧老闆,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顧小沫搖了搖頭,“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只是死者自己不願意面對,無論我們再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君顥聽了顧小沫的話垂著眼思忖很久,“聽說你能窺探記憶,能否……”
“不能,這單生意我們不接。”說著顧小沫就拽著我往外走,我一直扭著頭看著牀上那名少女,即便是一具遺體,依舊隱隱覺著有無盡的而悲傷從那具遺體裡透露出來。
我跟在顧小沫身後,君顥家門一打開我就發(fā)現(xiàn)我和顧小沫已經(jīng)站在瞎子街上,面前正是顧小沫的店。周圍的人似乎都沒有發(fā)現(xiàn)突然出現(xiàn)的兩個人,依舊在做著屬於自己的事情。
“顧……你……”我驚的說不出話來。
“瞬移,你姥爺沒有告訴過你?”顧小沫冷淡的道,話裡話外都是我見識少,“不願被糾纏,加上那個小區(qū)很難打到車,所以直接用了瞬移。”
我連忙點頭,抓著她的手問,“爲什麼不接下這單生意,看樣子很有賺頭。”
顧小沫的臉冷了下去,沒有搭理我就進了店中,忙著去泡茶。
心裡實在是有太多的疑惑,所以也厚著臉皮跟了進去。
顧小沫泡好茶端了一杯放在我手邊,這纔開口道,“是死者不願意讓他知道真相,我若是強行讓他知道了,除了造成傷害還有什麼好處?”
“可是那麼小的女孩子竟然自殺了,難道作爲親人想知道真相有錯嗎?”
“若是那真相讓人接受不了,你也想將那些所謂的真相公佈於衆(zhòng)嗎?即便死了變成了鬼,也有想要守護的人,這就是陸萌萌爲什麼不願意上來的原因,也是我爲什麼不接這單生意的緣由。”
我垂著眼也分不清顧小沫說的是對是錯,我甚至分不清想要接下這單生意是否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八卦之心。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開始窺探事主的隱私?甚至爲了那些隱私而蠢蠢欲動?
我開始坐立不安,茶也沒有喝,連忙站了起來跟顧小沫告辭。
小電驢騎的飛快,彷彿身後有著餓狼在追趕我,一刻也不敢停下來。
回到家立即爬到牀上,躲在被子裡瑟瑟發(fā)抖,對於自己這種病態(tài)的窺探事主的隱私覺得恐怖。
就在我慌亂之間突然接到一通電話,電話不是別人,正是姥爺?shù)挠H生女兒,景年的親生母親。
“景溪啊,你瞧瞧你年紀那麼大了,自己的事情都不上心,也只有我替你上心了。”電話那頭景翠的聲音無比的和藹。
“阿姨,我今年才二十四歲,不算年紀大。要是上學晚的話,今年也才畢業(yè)。”我揉著太陽穴,只覺得心情異常的煩躁。
“你懂什麼啊,現(xiàn)在不找等到三十歲再找啊?到那個時候可就都是別人撿剩下來的,好的早就沒有了。”景翠在那邊絮絮叨叨,我只覺得腦袋疼得慌。
我知道景年的媽媽打的是什麼主意,大二那年她就逼著我去相親了,對方家裡是做煤礦的,很有錢。當然景翠也就看上了對方家有錢,把我騙去相親了。
你說相親就相親吧,但是男方?jīng)]來,來的是男方的父母,將我祖宗十八代都問了個遍,堪比查戶口。這也就算了,事後聽景翠跟姥爺說對方父母特別喜歡我,之後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又過了一年,依舊是那位煤老闆家,這次煤老闆押著他兒子來了,跟景翠和姥爺好一頓敘。從人生哲學談到了詩詞歌賦,姥爺跟煤老闆挺投緣的,姥爺因爲挺待見煤老闆,所以也挺喜歡煤老闆那個大兒子的。
當時我與那位大公子交換了聯(lián)繫方式,基本上是沒啥聯(lián)繫,因爲大公子直接給了我句話:我最近忙,忙著考試所以沒空搭理你。
聽到這句話,我再不撤退就是我不識相了。所以我麻溜的撤了,後來景翠和姥爺在數(shù)落我的時候我總算琢磨出味來了。那位大公子有個女朋友,但是家裡人不同意,硬是押著他來跟我相親了。
景翠當時就說了:“人家父母很喜歡你,你姥爺也很喜歡那個男孩子,你怎麼就這麼不知道珍惜?你不是一直想開花店嗎,他家那麼有錢,你巴結(jié)上他們家,到時候你畢業(yè),讓他們家給你錢開個店,你得少奮鬥多少年!”
到現(xiàn)在我都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姥爺喜歡就讓姥爺跟他過一輩子唄,我想開花店我自己不會掙錢啊,我?guī)致镆模∧銈冋l要喜歡他們家就跟著去過啊,抓著我算是怎麼回事!”
就因爲頂了這麼一句,我被景翠狠狠的揍了一頓,揍的我都找不到北了。
“明天晚上七點半你回來一趟,要是見不到你,我讓景年去請你!”景翠話剛說完就掛了電話,我只能無奈的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