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二章突轉起波瀾
藍湛一聽這話就樂了,翹著腿挑眉看向四人,揚了揚下巴:“四位,請吧。”
屋子內靜默片刻,竟是最怯懦的那位先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屋子中央,開始往起捲袖子。
身後另三人均露出踟躕神色,緊挨著金路端那名男子更是低喚一聲男子名字。
正在挽袖子的男子微側過頭,有些靦腆的笑笑:“沒事的三哥,這樣既能證明咱們的青白,又能儘快幫助官府找到真兇,咱們不吃虧。”
藍湛很是贊同的笑道:“這位小哥所言甚是。”
男子將兩邊袖子挽過手肘,內側向上平伸向前,手肘內側的肌膚光滑乾淨,空無一物。
藍湛微一頷首,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接著站起的是樣貌憨厚的那名男子,這位動作更利索,三兩下就把袖子擼起來,還來回翻了幾翻,示意藍湛幾人看清楚,毛都沒有!
最後,金路端和剩下那名男子幾乎同時起身,男子有些歉然的笑笑,正要坐回去,金路端卻端了把他手肘,道:“還是三弟請先。”
男子也沒多推讓,起身站到屋子中央,不疾不徐開始挽袖子。一隻袖子挽好,另一邊袖子剛捲到一半,就見身後金路端突然躍起,腳一踩男子肩膀,凌空躥向屋頂。頭頂瓦礫劈啪啪往下掉,藍湛和端木幾乎同時躥起,緊隨其後也衝出屋頂。
秦雁不知何時已衝到對過,寬袖一擺就點住坐著那兩人的穴道,蕭瑞兒則抽出腰間軟劍,與站著那名男子打了起來。
那男子赤手空拳,掌風狠戾步法敦實,練的正是一手正宗少林長拳。蕭瑞兒下盤功夫不敵,卻勝在身姿輕靈,手中軟劍如同毒舌吐信,劍光如同春江破冰,映得人幾乎張不開眼。
兩人展眼間就過了三十來招。蕭瑞兒握劍的手腕一抖,劍尖直朝男子肋下刺去,男子詭然一笑,化拳爲掌就捏向蕭瑞兒左側肩膀,出手之塊掌風之勁直恨不得將人膀子生擰下來。就在此時,蕭瑞兒順著他的手勢彎曲手肘,捻上自己耳垂,指尖一彈,那顆圓潤如貝母的耳墜便朝男子面門直襲過去,在半空炸開一團白色煙霧。
煙霧在兩人間炸裂開來,男子閉氣不及,連連倒退兩步,緊接著就雙腿一軟癱倒在地,面容青白口吐白沫,全身痙攣不止。蕭瑞兒卻渾然不受半點影響,只收了劍朝男子走過去。皺眉與秦雁對視一眼,後者上前點住男子幾處穴道,溫聲道:“可能是對其中某樣藥材敏感。”
蕭瑞兒輕蹙眉尖,伸手探向男子未曾挽起的那側手臂,待手肘內部□□出來,上面竟真有一條纖細如絲線的血紅痕跡。
蕭瑞兒訝然擡眉,看向秦雁:“我以爲……”
秦雁微笑:“以爲我是誆大夥的?”
蕭瑞兒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秦雁脣邊笑意漸深:“瑞兒這麼想並無不妥。”
“但凡接觸過那藥物的人,手肘內側會出現這條線不假,不過沒有我說的那麼久,也不用什麼烏醋加蜂蜜汁擦拭。頂多半月,就會自動消融於肌膚,爲人體內臟器吸收。”
蕭瑞兒一愣,快速推算一下日期,距離最早盛蘭雙屍案剛過半月之期。秦雁這一步棋,走得委實有些險!
不由得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苦笑。
兩人說話間站起來,打開門招呼捕役過來將三人鎖好,帶到牢獄關押。同時就見端木抱劍朝這邊走來,朝兩人打了無礙的手勢,後面藍湛一邊走一邊打著拐,似乎是拖將著什麼重物。
蕭瑞兒微偏了頭,果然,就見藍湛一臉陰鬱走在後頭,手裡扯著金路端衣領,一邊朝這邊喊:“趕緊過來兩個!重死了……”
……
金家其中兩人做賊心虛,主動與府衙的人動手,在暗門耍的那個小把戲是不攻自破。藍湛蕭瑞兒等人速戰速決,不過一個晚上,就將金家之事查了個底兒掉,且與之前盛蘭山莊的案子聯繫起來,也洞悉十二樓這段時間的陰謀部署。
接下來的事便交由沈若涵和酈茗瀾處理,臨儷場一干人各自回家休息,並約好第二日傍晚在茗瀾酒肆聚齊。
端木和秦雁不知何時一同沒了影,藍湛心裡那個樂啊,倆討厭鬼,總算都走了!和蕭瑞兒並肩走了一段路,幾次想張口,卻又不知說什麼好。眼看著接近臨儷場,再走會兒都該到瑞香了,藍湛突然伸手扯了扯蕭瑞兒衣袖。
蕭瑞兒正琢磨案子呢,被藍湛這麼一拽,也忘了先時那些事兒,下意識的擡眼瞅人。就見藍湛雙目灼灼盯著自己,脣邊掛著一抹既溫柔的笑,和下午那時兩人親吻過後的神情幾乎一模一樣。蕭瑞兒不知怎的就面上一熱,眼睛躲閃著藍湛凝視的目光,微擰著眉道:“怎了?”
藍湛有點委屈的抿脣,湊上前一步,手臂虛環過蕭瑞兒腰身,幾乎將人擁在懷裡一般。雙眼一直盯著蕭瑞兒的眼:“你就打算一直這麼冷著不理我?”
蕭瑞兒眉間褶皺更深,依舊不肯轉臉看人。
藍湛低下頸子,脣輕輕蹭著蕭瑞兒面頰,還沒來得及開口,蕭瑞兒就如同被電著一般猛地一推。
藍湛本來摟的也不很緊,蕭瑞兒使的力氣又大,因此這一推搡使得兩人各自一個踉蹌,藍湛往後倒的同時手臂一收就將人帶進自己懷裡。連連倒退幾步,正好靠在街邊巷口的一堵牆上,也不顧後背實打實磕那一下,扣著蕭瑞兒後腰笑道:“怎麼這麼大脾氣?”
蕭瑞兒雙手擋在身前抵著藍湛胸膛,低頭道:“放開。”
藍湛手勁兒不鬆,也沒更緊:“不放。”
蕭瑞兒沉默片刻,嗓音有些乾澀道:“你記得我是誰麼?”
藍湛看著她輕輕抖動的眼睫,微笑著道:“我知道。”
蕭瑞兒身軀一僵,猛地擡眼,就見藍湛眼帶笑意,彎著脣角道:“你從第一面就認出我了,對不對?”
“從府衙出來那次,你問我,是否有心上人,就是在試探我還記得多少。樹林那次我親你,你後來不肯回頭,是怕忍不住質問我爲什麼不記得你。下午在瑞香,我親了你,你哭了,是覺得我把你當成不深知的女子輕薄,覺得我在調情,是不是?”
蕭瑞兒鼻子一酸,就覺一塊棉花堵在喉嚨,彷彿一開口,就會崩潰的哭出來,只得輕輕點了點頭,眼中水汽卻更重了些。
藍湛微微一笑,低頭親了親蕭瑞兒脣瓣:“傻丫頭,既然早就確定是我,爲什麼不說呢?”
蕭瑞兒心頭微顫,就覺一股暖流緩緩淌過心田,彷彿小女孩撒嬌一般哽著嗓子道:“你認不出我了……”
藍湛嘆息一聲,手掌輕輕撫著蕭瑞兒背心,柔聲道:“可我一直記著你呀。”
蕭瑞兒雙手向上移動,環住藍湛脖頸,一隻手還輕輕摸著藍湛頭髮,一邊掉淚一邊道:“你爲什麼……頭髮怎麼會這樣……”
藍湛騰出一隻手,握著蕭瑞兒的手,脣邊一直含著溫暖笑意:“沒事的。毒解了,眼睛好了,腿也好了,我全身上下沒一點毛病,就除了頭髮顏色……”
蕭瑞兒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搖著頭道:“都是我不好……”
藍湛連連噓了兩聲,輕輕啄吻著蕭瑞兒脣角:“沒事的,都過去了……而且紅頭髮也沒什麼不好,全天下就我一份兒,看久了也還挺順眼的。”
蕭瑞兒踮起腳收緊手臂,將自己更貼近藍湛懷抱,有些口齒不清的道:“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藍湛手臂略一施力,順著她的姿勢將人抱起一些,一邊柔聲道:“怎麼會。我當初不是說過,我不會死,你也要好好活著。這不,我就來找你了麼……”
蕭瑞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嗆著嗓子道:“才……不是……你來這邊是爲了十二樓,壓根……也不是爲了找我……”
藍湛苦笑:“我不惦記著找你,怎麼會逮著機會就往外面跑。京城的案子摞滿半間屋子,這還不算那些陳年舊案……”
“你還……去……一度樓……”蕭瑞兒說到最後三個字,心底委實有些羞澀,她也不想顯得這麼小家子氣,可不問清楚,心裡總覺硌著一塊什麼,他過去,不像是喜歡去那種地方的人……
“我……”藍湛深吸一口氣,眼底滑過一抹猶豫神色。
“我去那邊,一則是爲了打探一些消息,”藍湛將蕭瑞兒推離自己一些,一手輕撫過她臉畔微亂的髮絲,垂著雙目,神情複雜的看著蕭瑞兒:“二則……”
蕭瑞兒不解他爲何露出這般神色,卻沒來由的心裡一緊。
“瑞兒,我……”藍湛沉吟片刻,還是決定照實說,因此便直視著蕭瑞兒雙目道:“我不記得你長什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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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藍湛是個實在的娃,但有時說實話才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