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手下一邊哼唧著，一邊傻乎乎地扭頭看向萬亮，等著老闆發話。
萬亮臉上的神經有一瞬間抽動了一下，然後又立刻露出笑容，“哈哈……不愧是領導看好的人物！董大，被收拾了吧！？學著點兒吧！哈哈……”
“老闆，叫什麼啊？”
“放屁！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沒敬兄弟酒啊，你敬了，你不知道人家叫什麼！那敬個屁，就當你自己自罰一杯了！行嗎，兄弟？”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這樣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誒，別！等等！我們大家先敬你一杯，感謝兄弟接受邀請，過來赴宴，然後再介紹不遲。”
“好，哈哈……”
竇筆端起酒杯，跟萬亮他們五個人碰了杯，然後把酒杯送到嘴邊，沾了一口，故意顯出怕辣的表情，咂咂嘴……
萬亮看在眼裡，一時高興，覺得這小子沒有酒量，可以利用酒來治他了。瞬間興奮，把一杯酒全乾了。旁邊的手下斜眼看著老闆，看老大把酒乾了，一個個都沒有猶豫，都把一杯酒下去了。
竇筆臉上顯出非常痛苦的表情，然後強忍著，喝下去半杯。
萬亮的手下誰都不敢說話了，萬亮猶豫了一下，笑著說道，“兄弟，我們雖然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請你來呢，就是想跟你處朋友，把你當朋友，朋友們，就是平等的。你看，我們都幹了……這一點上，就不平等啊！”
“萬總，我真的不太能喝酒……可是萬總您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捨命奉陪了，您能把我當朋友，那我太高興了。喝！”
說著，把酒杯端起來，半杯酒下肚，非常舒服。臉上還要顯出痛苦的表情，但其實，竇筆的心裡別提有多美了，好久沒喝酒，尤其是好久沒喝這麼好的酒了，這下可算解饞了。看看後面還有十一瓶，竇筆是越喝越饞了。恨不得馬上過去把那十一瓶全打開，一下子全乾了，才能改饞呢。
竇筆的表情裝得越痛苦，對面這五個小子看著越開心。
三杯白酒下肚，這五個小子的情緒越來越高，竇筆還是很謙虛地陪著萬亮說話，並且不時扔出個問題，想從萬亮的嘴裡探聽些虛實。
萬亮雖然看似興奮，臉色紅潤，但意識很清醒，回答的問題滴水不漏，沒能讓竇筆找到任何的破綻。
不過，在酒桌上竇筆還沒有辦法治這些人嗎？
竇筆端起酒杯，衝著萬亮和他兩邊的人說道，“感謝萬總和各位哥哥請我這麼個小保安來吃飯，這麼瞧得起我，真是讓我……有個詞兒叫什麼來著？對……受寵若驚！來，我敬萬總和各位大哥一杯！”
竇筆主動敬酒，這讓萬亮沒想到，不過，他看竇筆的感覺，雖然很平靜，但估計已經喝多了，所以，衝兩邊使了個眼色，然後笑呵呵地說道，“好說，好說！以後等大山兄弟當了保安部長，那還不得有好多事兒求到你頭上嗎，哈哈！來，乾杯！”
“好說，好說。乾杯！”
連幹了三杯下去，萬亮還能勉強堅持，旁邊的四個手下已經基本快要交代了。
竇筆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笑呵呵地、慢悠悠地說道，“萬總，你們平時也不怎麼去公司總部，公司內部的一些消息，傳到你們那，是不是黃瓜菜都涼了？”
萬亮喝得有點兒迷糊，沒有及時反應。
一個下屬見老闆沒說話，可能是酒勁太大已經讓他不太清醒了，舌頭卷著，對竇筆說道，“兄弟！那你是太小看我們老闆，太看不起我們這幫哥們兒了！”
“對……我們，我們也不是窩囊廢，不說有，有本事，三個湊，湊到一起，也能頂，頂個，諸，諸葛亮……”
“哦。那你們，光分析，也沒用啊。閉門造車，那個叫閉關鎖國，沒有用啊？！”竇筆有些調戲的語氣說道。
“我們閉關鎖國？笑話！”
“哈哈……我們就是當年的蘇聯，美國所有的內部信息，我們全清楚！！”
竇筆心裡一笑，這不就來信息了嗎。
繼續問，“怎麼了？你們還有比蘇聯那時候還厲害的特務嗎？哈哈……”
“何止比蘇聯還厲害……？”
“你TM又喝多了！”萬亮趕緊罵道，“人家蘇聯那個時候有衛星！你TM有嗎？連個衛兵都沒有！”
“老闆，有……我們不是都有嗎！”
萬亮拿手捧著腦袋，自己的腦袋也有點兒疼，然後瞪了他一眼。這個手下立即酒醒了一半，臉色瞬間就變了，趕緊低著頭，眨了眨眼，想著什麼。
“我們也認識兩個公司總部的人，要不，確實像兄弟說的，想得到第一手消息，太難了！”
“哦……我說嘛，肯定得在重要部門交兩個朋友嗎，哈哈。萬總肯定朋友很多。”
“多，談不上。但我對朋友，都很夠意思！今天請兄弟來呢，想交個朋友，如果以後有什麼消息，及時告訴我們一聲，把我秘書小賀的電話留給你。”
萬亮說完，在下面用腳踢了一下坐他旁邊一個已經昏昏欲睡的戴眼鏡的年輕人，年輕人一驚。趕緊站起來，從身後拿過來一個黑色口袋，放到竇筆面前。
萬亮皺了皺眉頭，看了他一眼，已經迷迷糊糊的了。
“兄弟，這麼點兒意思，你收著！”
“這個絕對不行！我無功不受祿啊！”竇筆邊推辭，邊不經意地把口袋的口打開些，看看裡面有多少錢。不少，估計得有五萬塊錢。看來這萬亮挺把自己當回事兒的。
“收著！兄弟，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萬亮說著，有些搖晃地站起來，掏出手機，問道，“電話給我留下吧？”
竇筆笑了笑，“沒問題啊！”
然後出了座位，繞到後面，還剩一瓶，竇筆拿起來，打開，過去給萬亮倒滿了，然後把自己的也倒滿。
端起酒杯，“今天喝的很痛快，萬總瞧得起我，我也願意跟萬總交朋友！今天喝下這杯酒，我是農村的，不會說話哦，咱不僅是朋友，而且，更是兄弟！……幹！”
把酒杯送過去，在萬亮還放在桌子上的杯子上碰了一下，然後擡起來，一仰脖就幹了。
萬亮眼睛都要睜不開了，看著竇筆又幹下去一杯，太陽穴直疼，都不知道該說啥了。竇筆舉著酒杯看著他，沒辦法，萬亮端起酒杯，把嗓子眼兒打開，硬是把一杯酒倒進去了。
竇筆又過去，給萬亮又滿上了。然後給自己滿上。
坐回座位，說道，“萬總，不瞞您說，我在農村呆著，沒見過這樣的世面，這樣的飯店都是第一次進。這茅臺酒，之前連瓶都沒見過，別說喝了！既然咱現在是朋友，我不叫你萬總了，佔個便宜，叫您一聲‘亮哥’，您看行不？”
剛剛的一杯酒下去，萬亮有些到極限了，雖然心裡還算清醒，但是腦袋已經暈得不行了。不用手擎著點兒，都可能直接拍到桌子上。手腳有些不聽使喚了，眼睛似掙非掙，半睜不睜的狀態。
竇筆講的話萬亮都聽見了，心裡越發佩服竇筆，講的都是江湖氣很重的酒話，卻能在最合適的說出來，也最能打動人。
沒辦法不同意，但萬亮又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扶著酒杯，微笑著點點頭。
竇筆見萬亮已經迷糊到只能點頭，話都說不出來了，心裡明白，是時候撤退了，繼續在這兒跟他耗著，也沒什麼意義了。旁邊的幾位大哥，幾乎都跟吃了安眠藥似的，一個個什麼造型都有，在那兒窩著迷糊著。
竇筆又端起酒杯，“亮哥，今天兄弟非常高興！從來沒這麼高興過。以後我回村裡，我可以跟鄉親們說，我有個朋友，有個大哥，在南平市是大老闆，數一數二的大老闆！……不多說了，謝謝亮哥！以後用得著兄弟的地方，儘管開口！來，乾杯！”
在萬亮的酒杯上碰了一下，竇筆擡眼看著萬亮，慢慢把這杯酒喝到了肚裡。
“以後肯定能求到你，等你再提升一步……”
萬亮話沒有說話，把酒杯放到嘴邊，一杯酒慢慢往嘴裡倒著，但好像真的喝不下去了，嚥下去一部分，順著嘴角又流出來一部分。
竇筆看著覺得好像，見萬亮把酒杯放下，還留了一點兒沒喝了，腦袋耷拉著，已經擡不起來了。
“亮哥，我先回去了。回去晚了，領導知道就不好了！”
萬亮腦門已經杵到了桌面上，然後慢慢擡起手，擺了擺手，意思是跟竇筆say?goodbye！
竇筆笑了一下，抓起外套，稍微有些搖晃，但茅臺酒果然不錯，不像跟他爸一起喝的散白，容易上頭。
竇筆做了個長呼吸，然後調整了一下步伐，走向門口，輕輕推開門，門口的兩個“走狗”，已經坐在地上，靠在牆角，互相倚靠著睡著了……
睡得特別死，竇筆從他們身邊經過，都沒有醒。
下到一樓，那幾個在一樓值班的手下也都迷糊了，竇筆給買的一箱啤酒已經喝完，又添了一箱。其中一個還算清醒，朦朧中見竇筆下來了，趕緊低下頭，斜眼目送著竇筆出了酒店，趕緊把旁邊的人都推醒，撒腿往樓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