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的把手機那在手上,任憑它一直在響。
從他面露難色的樣子不難看出,他肯定不想接這個電話,但是似乎又不能夠拒絕。
他的臉上再次掛上了暴戾的神情。
韓碩看來不由得暗自搖頭,更加堅定讓程素素一定要離這個人遠一點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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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親衛已經明確告訴他,不可能有人在場目睹案發,他也相信倘若真的有別人在現場,也絕不可能全身而退,木小川一定說謊了。
雖然一直彼此疏遠,實際並沒有什麼親情可言,可畢竟自己是他的親舅舅,不會幫他往前一步,也不希望他自尋死路,若是他此時能夠聽懂自己的意思,主動認錯,也好保住性命。
“千真萬確!兇手此刻就在這議事大廳之內。”木小川嘴角依然掛著笑意,也是逐字地確認凌朗天的問題。
議事廳再一次忍不住爆發了議論的聲音,大家都有些神色慌張。
“哈哈……杜城主,看來是本官錯了,北漠纔是人才濟濟之地啊!”凌朗天氣極反笑,轉身對著杜一閣說道。
杜一閣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他剛纔收到斥候的情報,那夥龍都兇匪的確身在城主府裡,可是並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他們就是城東客棧兇案的真兇,且不說背景修爲,僅此一條,木小川這樣大庭廣衆地指認,不但定不了罪,反而更可能落下一個栽贓的罪名。
只是看他這般篤定,杜一閣也只能靜觀其變,若是有意外,自己再盡力而爲。
“那你便說說看,在場的誰是兇手,本官也好拿人爲你請功。”凌朗天也懶得跟木小川在這裡胡攪蠻纏,用力地揮手讓木小川繼續。
“這是當然,不過小人開始指認兇手之前,還要勞煩大人命人將議事廳所有大門全部鎖上,斷了賊人後路。”木小川不緊不慢地說。
望著一副胸有成竹模樣的木小川,凌朗天有些摸不著頭腦,藉著喝茶的檔口,又看了看剛纔那名親衛。
站在他右邊的這名眉清目秀的親衛原本面無表情,見到木小川如此篤定,心裡也是好奇得緊,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隨後便對著凌朗天輕輕點點頭。
凌朗天放下茶杯,也不說話,只是對著堂下的軍部親衛做了個手勢,很快議事廳所有的大門便都被關上,而且裡外又都站了好幾個全副武裝的衛兵,看起來基本上安全無虞。
“現在可以說了吧!”凌朗天低頭吹著茶杯裡的茶葉,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兇手不是一人,而是一夥,已經在西海城和橫城坐下了多起慘絕人寰的案子,聽聞他們在橫城越獄逃脫準備直奔北漠而來,城主大人憂心北漠百姓的安危,便急命我等調查匪徒的虛實。”木小川目不斜視,始終盯著凌朗天。“所以,從他們一踏上北漠的地界,便在我等的監視之下。”
“你們竟然讓監視之下的歹徒進城行兇?”凌朗天嗤笑地問,他根本不相信北漠小小斥候能夠監視的了被高手嚴密保護的貴人,於是便很自然地順便挑唆,“杜城主,看來你們北漠城的斥候嚴重失職啊!”
杜一閣也不相信木小川的話,不過也不好說什麼。
木小川絲毫不惱,繼續說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夥歹徒都是高手,又揹負命案,十分機警,能夠探查到蹤跡並且進行監視已經非常難得,雖然沒敢靠得太近,可的確是在監視之中,我們正打算進一步行動的時候,大人的命令來了,讓我們都去防範橫城部隊……哦,是防範可能犯境的外部武裝力量,這纔出了城東的案子。”
“你三兩句話,便是要把城裡的命案算在我的頭上啊!!!”凌朗天擡眼瞄著木小川,不滿的話裡透著一股狠意。
木小川笑:“小的豈敢,只是據實稟報而已。”
“兇手到底是誰?”凌朗天不再廢話。
“當時監視的時候距離比較遠,那些人的長相面貌實在看不清楚。不過……”
“說了這麼多,你在耍我?”凌朗天聞言,搶過話頭一拍桌子怒道。
木小川面無懼色,淡定地接著說道:“不過我們在他們身上撒了,冰蟲粉。”
冰蟲粉,這三個字一下子讓準備繼續爆發的凌朗天頓了頓,然後直接轉臉看向身邊的那個眉清目秀的親衛,只見親衛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已經悄悄掛上了怒容。
冰蟲似蠶,通體雪白,因爲只能在嚴寒之中才能夠存活而得名冰蟲,在極寒之地的夜晚,經常可以見到冰川之中會有點點熒光,如同夜空繁星,其實那都是冰蟲發出的熒光,而且只有在溫度足夠低的冰塊當中纔會發出這種近似星光的熒光,而且,將冰蟲晾乾研磨成極細的粉末,基本無色無味。
於是,根據這些難得的特性,冰蟲粉便成爲了深受斥候捕快追捧的一種專門用作跟蹤標記的上等材料,只要溫度足夠低,就算被吃進肚子裡,熒光都可以穿透身體被人看見,十分神奇。
不過由於極其昂貴難得,除了級別很高的機構和個人能夠用得起之外,冰蟲粉並不是十分普及。
身爲軍部高官,凌朗天自然知道冰蟲粉,之前他心裡對於木小川的話多少是有些懷疑的,只是現在他能夠說出冰蟲粉,那就很難說是否真的被他看到經過而沒有被發現了。
木小川依舊語調不變,不疾不徐地說道:“此刻初冬的寒夜的冷,議事廳裡的炭火也早就熄滅了,正好可以驗證冰蟲粉的效應,只要大人命人將庫裡的冰塊多取些來,再把議事廳裡的燈火一滅,兇手身上的冰蟲熒光自然就原形畢露。”
杜一閣沒有想到木小川還有這一手,一直懸著的心倒是終於放了下來,轉臉看向凌朗天,沒有任何表態,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人羣裡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大家都等著凌朗天發話。
“難得…難得,如此甚好!哈哈…”凌朗天干笑地也不知道在表達什麼,眼神已經開始變得有些飄忽。
下意識地,總想要看身邊的那名親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