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個消息，原本還打算去把慕海顏追回來的榮寵，硬生生地收回了腳。
南平葉家，聽在榮寵的耳朵裡，其實並不陌生。
不過，對於葉家來說，最近的日子可不太好過。葉家在改革開放初期，靠代理醫療器械撈到了第一桶金，從那以後，葉承熙的爺爺帶著同家族的幾個叔伯弟兄，開始了走南闖北的生涯。
最初，他們甚至到處在電線桿上張貼小廣告，就是俗稱的“狗皮膏藥”，聲稱能夠治療各種皮膚病、性病等疑難雜癥，竟然在全國各地都掀起了一陣熱潮。
又過了幾年，賺到錢的葉氏家族開始了事業上的瘋狂擴張，他們開始興建醫院、拿下代理、入駐三甲醫院的外包科室……等等，不一而足。
這其中，尤以葉承熙的父親葉東來最爲風光，幾乎成了當地成功商人的代名詞。
“還是醫療糾紛那些事兒？”
榮寵想了想，好奇地問道。
正所謂隔行如隔山，他對葉家的生意並不算太瞭解，只是知道這個家族的人很能斂財，但口碑著實一般。而且，自從一個多月以前，有內部消息傳出，國家要大力整治違法醫療廣告，規範對民營醫院的管理，糾正不良風氣。
因此，很多人甚至私下裡議論著，行業的寒冬即將迎來，而所有將會被波及到的人中，首當其衝的就是葉家。
“不止，有個女人在一傢俬人婦嬰醫院裡生孩子，之前都好好的，結果忽然大出血死了。她的老公是當地有名的富二代，揚言要報復，把院長都給打了。那家醫院是葉東來的，出事以後，他派人去和家屬私了，結果被人偷偷錄下來，直接把視頻放到了網上。現在這件事鬧得很大，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可媒體還在一直跟進。”
李和曦挖了不少的猛料出來，全都告訴了榮寵。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慕海顏的男朋友，來頭也不小。哦，錯了，應該是前任男朋友纔對。
榮寵對在會所那件事閉口不提，不過，他也依稀猜到了，那天晚上，慕海顏原本應該是和葉1;148471591054062承熙在一起的。想必是姓葉的按捺不住，一時間精蟲上腦，又怕她會反抗掙扎，所以直接對她下了藥。
哪知道，居然便宜了自己。
“榮先生，榮先生？”
見榮寵半天沒有開口，李和曦不禁連聲喊了幾句：“你在聽嗎？”
他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又淡淡開口說道：“知道了。對了，你去找找當地的媒體，要是這件事有壓下去的跡象，就再抖落一點新料出去，別讓葉家有機會翻身。還有，那個葉東來的兒子現在在哪裡？”
聽見榮寵這麼一問，李和曦不禁呵呵笑道：“你說的是慕小姐那個以前的小男朋友吧？還能在哪裡，被他媽給送出國了，他本來也是要出國的，只不過提前了兩個月而已。榮先生，咱們和葉家無仇無怨，你這麼關心這件事，一定是爲了慕小姐……”
榮寵打斷他：“話怎麼那麼多？快去辦事，我馬上回公司，見面再說！”
他的語氣雖然嚴厲，但被人戳中心事，還是有一絲難得的窘迫，所以匆匆結束了和李和曦的電話，重新坐上車。
雙手無意識地搭在方向盤上，榮寵沒有馬上發動車子離開，而是一個人默默地把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裡過濾了一遍，理一理頭緒。
如果說那一晚，他在會所裡無意間遇到了被人下了藥的慕海顏，錯把她當成了是有人送來討好的禮物，這一切都是個誤會。那麼，當李和曦將調查來的關於慕海顏的資料放在榮寵的辦公桌上時，他細細看過，心裡便有了一個不欲人知的決定。
正想著，手機又響了。
看了一眼號碼，榮寵懶洋洋地接起來：“你最近好像不太忙，電話一個接一個。”
榮耀沉默了一秒鐘，還是直截了當地問道：“周穎是不是自己去找你了？”
就算榮寵沒有馬上回答，他也知道了這件事，不由得低聲咒罵道：“這個周穎，以爲自己翅膀硬了，平時不按公司的規矩辦事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私下裡去爭取代言合同！”
一般情況下，簽約藝人無論是接戲，還是接代言，都要經由經紀人之手，基本上不會出現藝人自己去拉外快的情況，這是大忌。
周穎既然是天姿娛樂的一姐，公司對她自然會大幅度地傾斜資源，好事絕對缺不了她，所以，她這一次的行爲可以說是打了夏一鳴和榮耀的臉。
萬一傳出去，堂堂一姐居然要靠刷臉去接代言，真的要成爲業內的大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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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了，她最近聽到了一些傳聞，所以來找我毛遂自薦，希望能夠和榮氏合作。榮耀，你別怪她，這也是人之常情，何況荷光水岸原定的代言人的確是周穎……”
榮寵一手按著太陽穴，不鹹不淡地說道。
“周穎下半年有兩部戲，一個真人秀綜藝節目，到明年年初的工作都排滿了，她根本不缺這一個代言！但是，對慕海顏來說，這卻是一個高起點，不可或缺！大哥，我都已經這麼拉下臉來求你，你難道還不肯答應嗎？再說，慕海顏在各方面都不遜色於周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敢打賭，給我三年時間，她絕對比現在的周穎還紅！”
榮耀的情緒有些激動，這倒是令榮寵感到幾分訝然。
“我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我需要綜合考量一下。我是個商人，不能任人唯親。”
他沉思片刻，還是沒有鬆口。
倒是榮耀急了，失聲喊道：“這輩子我求過你幾次？一次爲了何靜臻，一次爲了慕海顏，結果呢？”
說出這個久違的名字以後，連榮耀自己都愣住了。
他半晌說不出話來，手心一陣陣冒出冷汗，幾乎就快要握不住手機。
榮寵也跟著呼吸一窒，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似的，忽然間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恢復正常。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一段不願意提起的過往，那麼何靜臻就是榮耀心上的一道疤，表面上看是已經結痂了，長好了，但只要稍微一掀開，就是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你錯了，她和何靜臻並不相像，也絕對不會是第二個何靜臻！”
榮寵的話語，擲地有聲。
不等榮耀開口，他再次說道：“當年的事情，我的確要負一定的責任。那時候我們都年輕，總以爲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完美解決，我有錯，你又何嘗沒有呢？”
長舒一口氣，榮耀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激動，竟然在榮寵的面前提到了那件事。
“我知道了，你忙吧。”
榮耀匆匆收線，他丟開手機，用手按著額頭，露出了罕見的脆弱表情。
見狀，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男人默默地合上放在膝上的書，緩慢摘掉眼鏡，拿在手上隨意地把玩著。
“他居然寧可讓周穎代言，也不給你一個面子？”
雖然沒有聽見兄弟二人的對話，不過，看榮耀的反應，也知道他們一定是談崩了。
所以，夏一鳴才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安慰他，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算了，如果他隨隨便便就會改變主意，那他也不是榮寵了。他不僅僅是你的大哥，他還是整個榮氏的執掌者，從這一點上看，你的確無法左右他的想法。”
幾秒鐘以後，榮耀擡起頭來，眼眶微紅。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也別拖了，把計劃提前。”
夏一鳴有些不贊同地搖搖頭：“太急了，這才幾天？何況，除了和你炒了炒緋聞以外，她沒有其他的知名度。就算榮寵現在對她有那麼一丁點兒的興趣，可能也只限於身體上的迷戀……”
榮耀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臉色，他站起身來，走到夏一鳴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身體上？那就夠了，你去安排吧。一個小女孩而已，連嚇帶騙，隨你怎麼做。最重要的是，她媽還躺在醫院裡，每個月都需要一大筆錢，她沒有矜持的資本。”
夏一鳴微微蹙了一下眉心，什麼都沒說。
他在慕海顏的身上，的確曾看到了何靜臻當年的影子，她們一樣年輕，一樣倔強，一樣想要在娛樂圈裡闖出名頭來，爲此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
只是，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有相似的命運……
“好吧。我來想辦法。”
他點頭，拿起眼鏡和書，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都說周穎對你懷有一種雛鳥情懷，你說，慕海顏會不會像她一樣也有？”
夏一鳴走到門口，榮耀忽然問道。
雛鳥情懷，就是雛鳥會對自己第一眼見到的生物產生感情，無論對方是什麼，都會對它莫名地依賴。不管以後發生什麼，這個初次見到的生物都是它心理上的媽媽，動物學家稱之爲印隨學習。
周穎是夏一鳴一手捧出來的，所以，她對他的感情自然也不一般。
甚至有人說，看見周穎在大半夜去敲夏一鳴的房門，身上只穿著睡裙，可夏一鳴卻沒有開門，把她一個人晾在外面。
“慕海顏就是慕海顏，不是何靜臻，也不是周穎。還有，我是一個專業的，有道德和良知的經紀人，我不會和手裡帶的藝人牽扯不清，有任何超越工作的關係。這一點，請你放心好了。”
夏一鳴回頭看了一眼，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