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樓梯間, 就像看不到盡頭的無底洞。
喪屍沒有肌肉,沒有感官,更不會感到疲倦勞累, 要是運動量真的大到了超過了喪屍所能承載的最大負荷, 最多也就是身體散架罷了。
是那種...隨手亂丟胳膊腿的散架。
可這會的蘇雲, 卻是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了雙腿的痠痛還有久違的呼吸不暢。
臨近最頂層的時候, 她被散落在角落處的玻璃渣劃破了肩頭, 溫熱的液體涌入,漸漸浸透到了她的胸前。
血紅色的一片,觸目驚心。
沒人知曉喪屍病毒的來源, 明明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卻成了所有人類的噩夢之源。
人類曾經對各級喪屍都進行過全面的解剖, 卻都沒能得到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喪屍的體內除去各個器官無法正常工作外, 他們的所有都與人類沒有差別, 或者說...喪屍就是死了的人,行屍走肉的...人。
沒有感情, 沒有思想,沒有靈魂,只知道朝著慾望進發的,是喪屍。
第一隻喪屍的誕生,是在燈火通明的城市裡的某處角落, 他也只是蕓蕓衆生中的一個。
喪屍的慾望是人的肉, 人的鮮血。
喪屍通過撕咬傳播病毒, 感染人類。
被喪屍咬過的人會發生異變感染, 但不同人異化後的類型卻是不同。
當喪屍有了情緒, 重新拾回了喜怒哀樂,會思考會哭會笑...那是人。
“寧柯!”
蘇雲單手握拳, 重重地砸向了禁錮男人的鐵門,一下又一下,強烈的反饋力讓她的手幾近變形,但鐵門仍舊完好如初。
鐵門的封閉性很好,她聽不見裡面一丁點的聲音。
“呼——呼——”
蘇雲瞪大雙眸,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手心,她喘著粗氣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可不管她怎麼努力,都再也釋放不出一丁點水源。
是啊。
她又成了人。
相應的,也就沒了異能。
男人被禁錮住的這處空間,她知道。
那是一間不足五十平米的地界,四周的牆壁都是帶著鋼化膜的高瓦數亮燈。
房間是正方形的,四個角落處都放著一臺看不見摸不著的音響。
聲音,光亮,都不會給人片刻的歇息。
隨著時間的流逝,房間也會慢慢的縮小,直至將人禁錮的動彈不得,直至壓癟了人的胸膛,身軀,直至漸漸的剝奪掉人的呼吸,將人折磨致死。
癱坐在地上,望著下方一望無際的空蕩,黑暗。
蘇雲的心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她伸手解開了一直穿在身上的運動衣,最初純白色的衣裳早已滿是污漬,除去剛剛纔浸染的血漬,其餘的都凝成疙瘩,鏈條沒法正常工作,蘇雲索性直接都扯了下來。
從衣服內側,貼近胸口位置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枚血紅色的石頭。
那是一枚有著斑駁紋路的石頭,不大的一塊。
石頭最中央處有塊紅光,閃爍跳動的光芒愈來愈弱。
蘇雲將它放在手心,指尖從上面細細撫摸過,感受著從它身上傳來的冰涼。
合上雙眸,蘇雲將石塊對準了身後的鐵門,兩者一經觸碰,慢慢的融合,直至消散。
“哈。”
蘇雲輕笑出聲,擡手撫去了臉頰處滾燙的水珠。
都說地獄是這世間最恐怖的地方,都說惡魔兇神惡煞長相兇殘。
可那地獄,卻是她貪戀的光芒。
可那惡魔,卻是唯一一個真正在乎她的人。
末世之後,她過上了正常的生活,有了朋友有了親人。
因爲喪屍的緣故,大家對地獄來的惡魔的接受能力也提高了不少,當他們見到寧柯的時候,都只是片刻的驚訝,隨即便都恢復了正常。
但在那天晚上,她收到了成百上千條短信。
短信的內容沒有什麼太大差別,都是讓她趁亂丟了乃至殺了他。
只瞥了一眼,她便沒再多瞧,但她也是上了心。
是啊。
被惡魔纏上了,人會自然而然的想要逃離,那要是被人纏上了...身爲惡魔的他會不會也在無時無刻的想著離開。
她想她是魔怔了,要不然也不會去買個禁錮魔體的靈石。
————
他們再一次見面,是在蘇雲二十八歲生日的那個晚上。
寧柯回到魔界後,用了三年的時間解決了他和他父親之間的雜事。
喪屍病毒的出現確實同地獄無關,但喪屍同人類的關係惡化,無數的人類消息卻都是惡魔的計謀。
只不過這一次的時間線,沒有了惡魔的干擾,人類在末世過後便迴歸了正常的生活。
蘇雲二十八歲的那個晚上。
來了很多人。
那一天,真的很熱鬧。
那天的蘇雲,笑得很開心,她坐在桌旁,合著雙眸許了個願望。
她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幸福開心。
凌晨的鐘聲響起,身邊的男人突然起身,牽著蘇雲的手跑出了門外。
現在的時間,只屬於他們二人。
往後餘生,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