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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

你不給我留面子,我就把你打入死牢

大權在握更要小心謹慎

李善長一直處於惶惶然的噩夢中。李彬事件使他日漸失寵,楊憲出事,雖未直接牽扯到他,但首輔有逃不脫的失察之過。向湯和借用三百兵丁做工匠的事,無異於那桶出自他家陰溝的臭泔水,叫他喘不過氣。他只能消極地等待,有一天皇上會厭煩地擺擺手,讓他回家抱孫子。

朱元璋早該下決心處置李善長了,敲打他、冷淡他,也算一種暗示,他希望給李善長一個體面的結局,由他自己叩請告老致仕。可這個李善長居然硬扛著,死豬不怕開水燙。

這已是掌燈時分了,太監正在殿裡殿外點起明燭來。胡惟庸用眼一溜,就看到了那張寫有“李善長”的字條,但他不動聲色。

朱元璋像是對胡惟庸說,又像自言自語:“這人老了一定昏聵嗎?不然怎麼會有老耄昏聵這個詞呢?”

胡惟庸說:“有的人老,是從軀體上老,有的人是從心上老,前者不能算老,心態老朽了纔是昏聵。”他的呼應含而不露,意思卻到了。

朱元璋又問他昏聵和利令智昏有何不同。這當然也是明知故問。

胡惟庸說:“利令智昏是壞人,昏聵不是。”他料想朱元璋是在往李善長身上引。

果然,朱元璋說:“李善長大興土木,又包庇李彬,與楊憲勾勾搭搭,向湯和借兵肥私,是昏聵還是利令智昏?”

這問得太具體了,叫胡惟庸很爲難,但他不能給朱元璋一個落井下石的印象。誰都知道李善長朝不保夕,在相位上待不了幾天了。最有可能接替他,也最爲李善長鼎力推薦的楊憲又是那麼個下場,胡惟庸的躥升幾乎是人人都看明白的了,越是這種時候越該謹慎,不能給朱元璋一個急不可耐的印象,更不能使人感到他胡惟庸不擇手段。反倒是應當說李善長幾句好話。胡惟庸瞭解朱元璋的脾氣,他決不會爲幾句不鹹不淡的好話左右而改變決心,這好話也就無傷大雅,也無損他的升遷了。

胡惟庸說:“丞相當然不是利令智昏,連昏聵也不是,是被人矇蔽,一時糊塗。”

“你到底向著你的恩師。”朱元璋淡淡道。

“李丞相不同於別人,是開國元勳,功勳卓著,即使真的老朽了,擺在那裡也好看。”

這個擺字用得極有學問,朱元璋聽了都舒服,道:“如果有的人自恃有功,就可以爲所欲爲,那朕會毫不猶豫地讓他回家抱孫子去。”

胡惟庸眼裡閃過亮點,意識到晉升良機就在眼前。他用憂慮的口氣說:“他走了,楊憲處死了,朝中還真找不出能代他爲相的人了呢!”

朱元璋脫口而出:“你和汪廣洋幹。”胡惟庸瞪大眼睛,半晌才跪下去說:“皇上請三思。論資歷、論才幹,臣都不配,百官攻擊我倒無所謂,到時候會說皇上不會選賢任能,有辱皇上名聲。”

朱元璋說:“朕只要做了,就不後悔。你起來,朕告訴你,朕早有重用你的意思,有人說你雖精明幹練,卻叫人看不透。也有人說你口是心非,包藏禍心,你自己覺得呢?”

朱元璋喜歡這樣當面提出不好回答的問題。

胡惟庸說得十分得體,既不自誇,也不辯解,他說自己整天在皇上跟前伺候,“皇上最能看透臣,臣自己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也不一定。”朱元璋說他連自己的養子朱文正都沒有看透,更不要說別人了。他用人,敢用,也敢罷,他警告胡惟庸,一旦坐了相位,有可能成爲衆矢之的,也可能大權在握忘乎所以,要做趙普,而不是趙高,望他好自爲之。

這等於是單獨對胡惟庸下了上諭,接替李善長的相位已是板上釘釘了,多年的努力、多年的宿願、多年的抱負,總算開花結果了。胡惟庸既要在皇上面前掩飾住狂喜而不至於失態,一方面又要盡善盡美地表達出對皇上的感激和忠誠,最好的辦法是流淚。

他的淚腺還真幫他忙,頓時淚滿雙頰地跪在了朱元璋面前。

胡惟庸說:“陛下方纔的教誨之言,我會銘記終生的。”

這時有值殿官遞上一份奏疏,原來大將軍藍玉奏報,他已率兵攻佔拉河,在那裡屯兵駐防後,想回京面奏。

朱元璋接奏報在手,對胡惟庸笑道:“哪裡是來面奏,是想媳婦了。也難怪,這些將領,這麼多年屁股幾乎沒離開過馬背,有些人還說朕重武輕文,沒有武將馳騁天下,江山能打下來嗎?今後可把輪休當成制度,讓武將輪流回來休假,或者長期駐守在邊塞的,可帶妻小。”

胡惟庸稱頌這個辦法可安武將之心,也盡人情,他願領旨去辦。

李善長告老還鄉

李善長還是識趣的,一經得到朱元璋的暗示,立刻連夜上了一道表,稱自己年邁體衰,精力不濟,繼續爲相監國,會誤了社稷,故再三懇請告老還鄉。

朱元璋在早朝的時候,叫值殿官當衆宣讀了李善長的辭官表。

朱元璋說李善長功在社稷,不準他致仕,再三慰勉挽留。

李善長不傻,他周圍的人也都幫他謀劃。朱元璋的挽留不過是虛應故事、官樣文章,是在表現他的不忘勳臣的恩崇,是在示恩,也是給這位開國老臣留夠了面子,李善長豈可當真?

於是李善長又接連上了兩道泣血頓首、誠惶誠恐的辭官表,朱元璋終於在於心不忍地表白後,忍痛割愛,賜他榮歸故里了。

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正月,李善長帶著家口回老家濠州。

長江邊上一溜十幾條大船整裝待發,帆也升起來了。陳寧、詹徽、陸仲亨、郭興、費聚、吳楨等官員都來爲李善長送行。李善長站在碼頭上,衆官爲他敬酒。李善長眼含著淚,說:“老朽真不敢當,本來想悄悄走的,卻還是驚動了各位。”

李善長心裡有一種無以名狀的失落感。皇上明知他今日啓程返鄉,卻毫無表示,他本人不來,至少要隆重地委派一個欽差送上一程啊!最終皇上還是沒給足他面子,也叫這些朋友同僚們看著冷清,這是他心裡酸楚的原因。

郭興說:“丞相勞苦功高,平時待我們如兄長,你今日榮歸故里,豈能不送?”

費聚說丞相才五十七,怎麼就不叫幹了?語中有不平之意。陸仲亨用力踩了他腳一下。李善長說自己老了,糊塗了,辦了些讓皇上不放心的事,此次歸鄉,當老守田園了,望各位好好盡職盡責,爲皇上出力。

陳寧說:“說不定哪一天,皇上又會想起丞相的好處,一紙詔書召您回來呢。”

李善長苦笑說:“不可能了,覆水難收啊,覆水難收。”他把手裡杯中酒全倒進口中,正要告辭登船,有人喊:“皇上來了!”

李善長一驚,舉目望去,果見大路上黃羅大傘,鹵簿儀仗浩浩蕩蕩而來。真的是朱元璋來送行了?他頓時感到少有的滿足和榮崇,甚至對方纔心中的抱怨都有自愧之感。

朱元璋的大駕驚動了來送行的百官,都跟在李善長身後向朱元璋擁過來。當朱元璋走下帝輦時,見李善長、李存義和送行官員俱跪於地上,便招呼說:“都起來,你們跟著跪什麼,你們和朕一樣,是來送行的呀。”衆人起來後,朱元璋對身後的汪廣洋、胡惟庸說:“我和胡丞相、汪丞相是來送李善長履任,而非歸隱。”

大家都有點愕然,你看我,我看你,難道又不讓他致仕了嗎?

汪廣洋說:“李丞相將是中都的監修官。”原來是這麼個官兒。

此前朱元璋已頒詔在濠洲興建中都宮城,他要把自己的故鄉也修成與金陵一模一樣的宮城,使故鄉披上皇家的聖潔之光,成爲陪都,他今天送行時宣佈李善長執掌中都修建之事,並說屈尊百室先生爲社稷再出一把力,算是老驥伏櫪吧。

這雖不是什麼大差事,又不可能與丞相相比,畢竟可以說李善長沒有完全回家養老,皇上總是給他找了個營生幹,也心滿意足了。

朱元璋又說:“你好好休息一陣,說不定哪一天,你還得回來爲朕出力呀!”這話雖不可認真,聽起來也舒服。

胡惟庸捧上了大印,李善長接任後說:“謝謝皇上大恩,這叫李善長倍加惶恐,只有鞠躬盡瘁爲國盡力了。”

朱元璋把他拉到一旁,親熱地說:“還有件事要借丞相大名呢。”

李善長說:“皇上請明示。”朱元璋說他從前就相中了常遇春的女兒,想聘爲朱標的太子妃,沒想到常遇春會猝死,就沒來得及下定。朱元璋想請李善長充當這個媒人。

李善長心情大爲改觀,他笑著說這是皇上看得起他,豈有不願之理。他此行正好去常遇春老家,就按御旨下定。

幾個太監在雲奇帶領下擡上了兩口紅箱子,朱元璋說:“這是聘禮,請帶上。”對於李善長來說,今天是不快的日子,卻意外地得到了補償。

老進士劉三吾

轉眼間會試也結束了,舉世矚目選拔狀元的殿試在華蓋殿隆重舉行,從朱元璋起,大臣們全穿上了大典的吉服,華蓋殿裡外張燈結綵,喜樂奏鳴,鐘鼓之聲悠揚,南京城如同過節一樣洋溢著喜悅氣氛。

劉基恭恭敬敬地送上了名單及考卷,說:“啓稟陛下,下面要上殿來廷試的是會試中二甲的第一名傳臚。”

朱元璋拿起那張差不多有一丈長,三尺半寬的宣紙卷子,先看糊名處,不禁念出聲來:“楚方?又是他?”

劉基說:“正是那個給皇上呈上珍珠翡翠白玉湯的舉子,他的才學不古板,立論又振聾發聵。”朱元璋看了看卷子不禁大加稱讚:“楚方果然才學出衆,這文章寫得不落俗套,我歷來不喜歡因襲。”

朱元璋傳諭,宣楚方上殿。劉基親自站在丹墀上喊:“宣會試二甲一名傳臚楚方上殿!”這喊聲一遞一傳地傳出去,喊聲餘音久久不散,一時鐘鼓和樂聲大作。

少頃,明眸皓齒無比端莊的楚方玉款款上殿來,她的風度吸引了殿下羣臣所有的目光。在衆人矚目下,楚方玉站到了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滿心歡喜,竟破例地開了句玩笑:“傳臚今天不是來獻珍珠翡翠白玉湯的吧?”楚方玉笑笑說,珍珠翡翠白玉湯不過是果腹之物。今天想在聖上跟前說的是一味藥。

“一味藥?”朱元璋不解,衆人也都不知所以。

“治國如同醫病,”楚方玉說,開對了藥方,可治病救人,出治國良策,可免災禍,富國強民,這也是方子。原來她開的是治國之方。

朱元璋說:“有理。”他又看了看卷子,“你叫楚方?怎麼和江南才女楚方玉只差了一字?”

楚方玉說:“回皇上。楚方玉是我的姐姐。”

朱元璋不勝驚奇,嘆道:“這麼說,當年給朕喝珍珠翡翠白玉湯的姑娘就是與蘇坦妹齊名的才女楚方玉嗎?”

楚方玉說:“正是。”

“可惜、可嘆,是朕無緣。”朱元璋說,“一個蘇坦妹遭遇不幸,另一個也英年早逝,是天喪斯文啊!”在楚方玉進去殿試時,同樣中了進士的李醒芳和諸多新科進士們都等在奉天門外,等候進去廷試、對策,這是關乎他們命運的最後一關,一些人還在臨陣磨槍,或躲在牆角,或背靠大柏樹,口中唸唸有詞,在想文章。

李醒芳一直擔心楚方玉會不會又節外生枝。七十二歲中了進士的劉三吾滿面紅光,配上皓白之發,有一種鶴髮童顏之相,他踱過來與李醒芳閒聊。劉三吾說:“楚方先生年輕有爲,只是言語過於尖刻,你沒提醒一下,面對皇上一定要謙恭?”李醒芳說她就是那個脾氣,是福是禍由她去吧,她這人並不把升官當成正路,不過是好玩罷了。

“好玩?”劉三吾以爲他在說瘋話,他窮畢生之精力,耗盡家資,耗盡年華,考了五十年才考到今天出頭露日的一天,卻有人把這當成好玩?這是他根本不能接受的說法,真是話不投機。

李醒芳不理他了,道不同,不相爲謀,人各有志,說也無益。他還是有點擔心楚方玉,萬一有什麼不妥,能像上次珍珠翡翠白玉湯那樣化險爲夷,也就燒高香了。

今天的楚方玉很受隆遇。由於朱元璋格外喜歡楚方玉,賜了她座。朱元璋問她,朱氏王朝最得人心的國策是什麼?

楚方玉回答是設官爲民和倡廉懲貪。如果皇上再多殺幾個朱文正、楊憲,百姓會更擁戴陛下。只是,這皮場廟裡剝人皮,衙門裡擺殭屍不敢恭維。

“爲什麼?”朱元璋說,“以史爲鏡,可正本朝,以貪官爲戒,可儆效尤。”楚方玉認爲,貪婪本性並不是殭屍可以嚇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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