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過後,場上忽然爆發出了一陣驚歎聲。
三大派並不被外人所知,可這並不代表他們消息閉塞。尤其是關於中醫行業的問題,他們一向都十分熱衷。
對於外界正在熱議的胃癌方劑,場上衆人幾乎都一直關注著事情的發展。
儘管如今還有很多人在心裡認爲這是一出鬧劇,但網上四處蔓延的詳盡資料卻使得他們啞口無言。
如今親耳聽到有人講出胃癌方劑。他們的內心的情緒可想而知。
有幾位在各大門派內資歷比較深的杏林聖手,已經起身朝評委席涌了過去,爭前恐後的想要一睹這張已經被外界神話的方劑究竟是什麼樣子。
反倒是陳翊,被衆人齊齊忽視。
穆承業短暫的錯愕,已經率先將陳翊先前寫下的方劑抓在了手裡,出言制止著涌過來的人羣。他一直在期待著陳翊給他帶來驚喜,卻沒想到迎來的又何止是一個驚喜,簡直可以算是驚嚇!
其餘幾位評委也都是一臉驚詫,隨即仔細的回憶著剛剛那張被他們貶的一文不值的方劑。
有了陳翊的引導,再想要理解這副方劑就簡單了很多。原本對於他們來說,方劑中那些雜亂無章的藥材,逐漸也都有了各自的作用。
或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陳翊並沒有標註出藥材的劑量。然而這一點在方劑自身價值的面前,也就顯得很容易理解了。
“你剛剛所寫的真是癌病的方劑,能夠治療胃癌?”
聽到盧明哲的詢問。陳翊轉頭看了對方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現在外面所傳的方劑也就是這副?”盧明哲接著追問道。
“沒錯。”陳翊坦然承認。
或許現在在外面承認還有些不方便變,不過在這裡陳翊倒是不需要顧忌什麼。
盧明哲目光閃爍,沉吟了一陣,又接著問道:“這副方劑是出於你手?”
“不是?!?
陳翊搖頭道:“我只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
對於盧明哲,陳翊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感官會覺得有些複雜。
他並不是一個聖人,儘管有時候會做出一些在旁人眼裡算是愚蠢的事情,卻也沒有那種憂國憂民的心。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與其說他覺悟高,倒不如說是形勢所逼的原因。
照理來說,對方曾經間接害的雲修身丟掉一條胳膊,而且此次又不顧顏面。以長輩的身份參加醫王比試,他多少也應該對其帶有幾分偏見,可陳翊卻詫異的覺得,他竟然連半點厭惡的情緒都沒有。
“好了,大家都靜一靜!”
一邊的穆承業出聲維持住秩序,出聲對著陳翊道:“你所寫的這幅方劑真的可以治療胃癌?”
“已經治癒了兩百多位?!标愸椿卮鸬?。
穆承業深吸了一口氣。剋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臉頰通紅的接著道:“現在外面所報道的事情是你做的?”
“如果是說中藥治癒胃癌的事情,我想應該是我?!标愸唇又馈?
“你的方劑爲什麼沒有標註出用藥的劑量?”王書容插言道?!澳悴灰`會,我也知道這幅方劑很重要??墒菃螒{你所寫的這些,我們根本不能判斷真假?!?
“這副方劑沒有標準用量!”
陳翊笑著答道:“其中的每一味藥都需要根據患者實際情況酌情刪減,不能一概而論。而且大家都應該知道胃癌分爲四大種,九小種,雖然這張方劑上已經提到了大多數的藥材,可是每一種胃癌的用藥均有區別。”
王書容與身邊的其餘幾位評委交換了一下眼神。低聲道:“這副方劑十分精妙,有幾味藥材的配伍看似怪異,卻值得細思。我認爲沒有問題。”
穆承業也跟著點了點頭,對王書容的話表示贊同:“看來我們應該修改一下之前的決定了?!?
“且慢。”
明志看了眼站在臺下的盧明哲,開口道:“方劑有沒有問題咱們另說。可這算是一副經方嗎?咱們現在只是在比試經方,這樣的方劑價值固然很高,可是和我們比試的條件不符?!?
穆承業一怔。旋即出聲對陳翊道:“陳翊,這幅方劑是你寫的,還是從別處找到的,算是經方嗎?”
單論價值,陳翊拿出的方劑已經足以碾壓其他幾人??烧缑髦撬f,這副方劑出自什麼地方也是很重要的一點,畢竟現在比試的只是經方。
“這是一張殘方,由我爺爺陳朗和師父雲修身補全。”陳翊沉聲回答:“我只是負責了後期的整理與覈對。”
在陳翊說出雲修身這個名字後,一邊的盧明哲眉頭不自覺的一挑。臉上也閃過了一絲慌忙。
他此前只是認爲陳翊只是一個醫術超出水準,並且和藥王派有些關係的人,現在看來情況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想到已經過去二十年,如今卻還歷歷在目的場景,盧明哲神色複雜。
場上除了盧明哲以及知道陳翊身份的幾人外,明顯還有不少人清楚雲修身的事情,在陳翊將話說完之後,衆人的視線也都挪到了盧明哲身上。
當年的事情雖然算是一出鬧劇,卻也真的讓雲修身丟掉了一條胳膊。如今雲修身的徒弟又站在了這裡,讓人實在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麼說你也無法證明方劑的出處?”明志出聲問道。
“對。”
陳翊點頭,又接著補充道:“不過這張殘方是和伏羲神針的針法記錄在一起的,我想應該算是經方。”
“恐怕不見得吧!”明志咄咄逼人道。
比試雖然說了但凡經過自己修改、整理、或者補全的經方都可以用來參加比試,但後兩者的難度實在太大,幾乎在醫王比試上沒有出現過,往年參賽者頂多也就是像這一屆三大派成員那樣。改動經方。
像是盧明哲這種改動後兼治兩種疾病的領悟水平,已經足以算是頂尖了。即便是當年在經方比試上一鳴驚人的雲修身,也只是刪減掉了一副經方中的兩味藥,改換了一味。
至於陳翊此次拿出的方劑,還是八大流派合併爲三大派之後比試中的第一次。對於這副方劑標準的界定,衆人完全沒有經歷過。
也就是說,陳翊若是不能拿出一個像樣的證明出來,這副方劑會不會被承認爲經方也都是一個未知數。
“不知道可否由貧道說兩句話?!?
正在陳翊想著應該怎麼做的時候,一位身著道袍的白髮道長忽然出言。
“孫道長。請講?!闭f話間,穆承業已經站起身迎了上去。
早在評委還沒有下定結論的時候,陳翊就已經見到對方來過一次。當時他以爲是廟裡的道長,於是也就沒有多想,現在看來,對方的身份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孫道長衝穆承業欠了欠身子,旋即開口道:“這位小兄弟的方劑我已經看過,此方劑當屬經方,我聽趙老頭提起過。要是諸位不信老道的話,趙老頭的話你們總應該相信吧!”
“當然相信!”穆承業立即點頭。
其餘幾位評委,以及場上的大多數人也都跟著表示認可。看樣子對對方的話十分信服。
“既然已經證實了,那貧道就先告退了,諸位自便。”孫道長慈眉善目的笑了笑,特意看了眼站在人羣中還沒有該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的陳翊,轉身離開。
“既然孫道長已經證實了這件事,那我想各位應該也沒什麼異議?!蹦鲁袠I臉上的愁容一掃而空,笑著說道:“我宣佈修改之前的決定,陳翊進入第二輪六藝考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