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的才吞下他送我的藥丸，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只是一個人很無助的躺在牀上，靜靜的等著那個時刻到來。迷迷糊糊中，我就看到他，一個渾身血糊糊的小娃娃，他就爬在那裡，用哀求的目光可憐兮兮的看著我。他還不會說話，他還太小，他還來不及學會撒橋，學會憎恨。他只是那麼可憐兮兮的看著，紅紅的眼神彷彿是在質問我【媽媽，你既然有了我，爲什麼又不要我？】

我該怎麼回答，說媽媽不是不要你，媽媽只是身不由己。

我該怎麼回答，說媽媽也還太小，媽媽自己也還是一個孩子，大孩子是沒有辦法養育小孩子的。

小米，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回答。

我看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就那麼傻傻的，帶著愧疚的目光看著他。小米，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冰冰連聲的問著，淚痕佈滿了整張臉：“他哭了，小小的眼睛裡流著紅色血一樣的眼淚。我真的很想抱抱他，跟他說聲對不起，跟他說一聲不要走，媽媽要你。可是我說不出來，我的肚子很疼，像是被什麼攪拌著一樣的疼。而我的孩子，他就那麼慢慢的爬了過來，用他還不健全的小手輕輕的忙我抹著額上的冷汗，我知道他是在心疼我。”冰冰的臉上慢慢的滲出幸福的光環，可那種幸福的感覺，讓江小米覺得心酸，覺得難受。

“冰冰——”江小米緊緊抱著自己肩膀，一點點後退，蜷縮在牆角，也跟著嗚嗚的哭。

“你也在傷心，你也在想念你的小孩兒嗎？”冰冰輕輕的撫摸著肚子，朝江小米走過去：“還是你在害怕？”

“我——”江小米想到那個陰冷的夜晚，想到那些噩夢，想到那隻不停出現和徘徊在自己跟前的黑貓，渾身一陣冰冷。

“你在害怕？”冰冰的聲音很輕，輕的就像是飄在空中的一樣，她慢慢的蹲下來，將小米瑟瑟發抖的身子抱在懷中：“乖，不要害怕。”

“報應！報應是什麼？那孩子給你的報應是什麼？”江小米咬著脣，顫顫驚驚的擡起頭，盯著冰冰光潔的前額。

“報應啊？”冰冰拉長的聲音：“還記得我們剛剛講過的那個故事嗎，做了什麼壞事的人，就會遭到什麼樣的報應。我剛剛好像還給你講過，我的孩子用他的小手輕輕的幫我抹了這裡，所以我也遭到了我的報應。”

“腦癌！”江小米從齒縫間蹦出那兩個字。

“恭喜你，答對了！”冰冰猛然的舉起手，歡喜的叫了起來。聽到聲音的賀映紅匆忙的衝進病房，將大笑著的冰冰推開，護在江小米的跟前。端著托盤的護士緊跟進來，見狀況不對，也忙的將冰冰拉到了一旁。

“小米，你怎麼樣？她又沒有對你怎麼樣？”賀映紅見冰冰被拉遠了，忙回頭查看江小米。

“媽——”江小米抓著母親的胳膊，一頭撲進了母親的懷裡：“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做，我不該有了他，又不要他的。”

“對，你自私，所以你也會有自己的報應。”冰冰努力的往前探：“我真的很好奇小米，我很好奇你會得到什麼樣的報應。哈哈！”

“不許你再胡說！”賀映紅拖著江小米往外走：“小米，有媽媽在，就算真有什麼報應，也有媽媽幫你頂著。”

“媽——”江小米眼淚嘩嘩的，“我......”

“媽媽知道你受苦了，知道你失去了一個孩子。”賀映紅的心裡也是一酸：“傻孩子，那種事情你怎麼能一個人擔著，你怎麼能瞞著媽媽呢，你怎麼能瞞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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