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決裂①
“真難搞,”一人罵了一聲,“過來幫我按著她的腿。”
緊接著,一人重重的跪在了寧鄀的腳腕上,輕輕一動便是腕骨碎裂般的痛。另一人來到寧鄀腰間,伸手去拽她的裙子。
從來沒有被人這般對待過,寧鄀感到一陣濃烈的屈辱。心頭又一陣翻涌,鮮血上涌,空中一片腥甜。
寧鄀想去死,可是現在,她連死都做不到。
短裙被人粗魯的扯下,露出被打底褲包裹的雙腿。面前的三人看著這個場景忍不住讚歎:“這身材,比模特還要性感。”說話,一雙手撫上她修長的小腿往上移動。
寧鄀又是一陣掙扎,頭髮散落在臉上如同瘋子一般,可是瘋狂的躲避帶來的仍是無望。
又有一雙手來到了腰間,扯著她的打底褲。
寧鄀的視線已經完全模糊,淚水將房間昏暗的燈光變成刺眼的白光,什麼都看不見,只有白茫茫空白的一片。
這是一種絕望到接近死亡的光芒。她驕傲如斯,決不允許任何人這樣侮辱她,也決不允許自己未來在別人的鄙夷中活下去。
寧鄀在那片白光中慢慢的放棄掙扎,反正都要死的,早晚又有什麼關係。
就在她沉默了下來的時候,白光裡突然閃過一抹黑色的身影,接著一聲悶響,她腰間冰冷的觸感消失不見。
“媽的,這傢伙怎麼還沒死!”好戲被打擾的氣惱的叫罵響起。寧鄀感覺腳腕上一鬆,接著細碎壓抑的呻吟聲在房間裡響起。
是夏景陽的呻吟聲,孱弱無力的聲音。瀕臨斷絕。
“操,事真多,你們兩個把他拉到外面處理了再撿來!”寧鄀身後一直按著她肩膀不讓她逃離的那人沉聲罵道。
“知道了,”幾個人停了下來,兩人俯身將夏景陽從地上擡了起來,對另一人道:“你去把門打開。”
酒吧熱鬧非凡,沒有人察覺到在不遠處有一件骯髒的不能被提起的事正在上演。
調酒師c站在吧檯後將五顏六色的果汁重新混合搭配。交給一個個渴求醉生夢死的人。
舞臺上歌聲繼續。只是那歌聲有些遊離,沒有靈魂去支撐。讓人無法聆聽。
c將一杯藍色的酒交給下一個客人,目光送舞臺上的北身上掃過。
北站在臺上,樂隊的人在一片黑暗的光影裡朝她打著眼神,讓她唱歌專心點。她卻絲毫沒有發現,目光掃過一個空擋的座位,臉上浮起一抹笑,森涼陰狠。
c看了一眼北看著的那個座位。他記得,在酒吧人還不多的時候,有一個人急匆匆的來到這裡,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時不時的看手機時間,像是在等人。
那個人。是寧鄀。
c沉靜的眼裡出現一絲波瀾。他平靜的將手中的酒放下,轉身離開了吧檯。
房門被打開,外面是一片黑暗。房間昏黃的燈光照亮門外一方土地。一個黑色衣服的人就在那一片光明裡站著,將光明重新染成黑暗。
c平靜的打量了一眼房間的情形,滿臉淤青意識已經開始昏迷的夏景陽、被用膠帶封了口被人按著的寧鄀,一切混亂齷蹉。
“媽的,又來一個搗亂的。”開門的人看著c,惡狠狠的咒罵。然後伸手朝c打去。
c輕而易舉的避過那個人的拳頭,隨意的一腳將那人重新踢回屋裡。再也站不起來。房間裡的三個人看著c的舉動,臉色頓時驚恐不定。
“我不想打架,把人放開趕快滾。”c的聲音一如往昔,平平靜靜。他用過這種語調和寧鄀交談、用過這種語調詢問客人點的東西,而現在,他依舊用這種語調去威脅別人。
但見過他的身手,沒有人敢小瞧他這句話。有了退路,他們趕忙放下寧鄀和夏景陽,逃跑一般涌出這間房子。
c面無表情的看著房間裡只剩下的夏景陽和寧鄀。夏景陽傷得很重,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寧鄀身上只有額頭有一處撞傷,可是她的表情卻痛苦的厲害,就連身體都在輕輕的顫抖,估計是內傷。
寧鄀撕掉膠帶,蒼白的嘴角立馬有一絲鮮紅血液滲了出來。她的旁邊,散落著她被脫掉的黑色短裙。那般零落的她,看起來狼狽不堪。
寧鄀卻什麼表情都沒有,脫離了危險的她,不願讓任何一個人看到自己的慘狀。她費力的從地上坐起來,伸手去拿就被丟棄在半米遠的裙子。短短的距離,她卻因爲自己身上的傷遲遲拿不到。
c移開目光,走到夏景陽身邊,想要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夏景陽卻伸手攔住他:“寧寧的心臟受了傷,送她去醫院。”
難怪她疼的厲害,心口不比別處,養也養不回來的。
“我知道。”c應了一聲,卻還是將夏景陽從地上扶了起來。
夏景陽就著c的手,顫顫巍巍的站立在那裡,然後看了看默默整理自己的寧鄀。她已經穿好了衣服,只是頭髮依舊亂著,額頭上的傷流出的血也已經乾涸凝固在頭上。
“我去攔車。”夏景陽不顧自己的傷口,扶著面前的牆壁往外走。
c看著夏景陽扶著牆一步一步艱難的走了出去,他的腿顫抖的厲害。c開始有點佩服他了,他傷的很重,換一個人站起來都很難,他卻堅持著走了出去。
爲了幫寧鄀攔車。
他不得不想說,寧鄀確實是三生有幸才能得到這麼優秀的人的照顧。
c從地上扶起寧鄀走出巷子,夏景陽已經扶著牆壁消失在黑暗裡。他很焦急,焦急的幫寧鄀攔車,害怕她會因爲他的緩慢而多疼一秒鐘。
c扶著寧鄀慢慢的走,寧鄀的心口很疼,走的過程中又咳出了兩口血。寧鄀的事,c基本上都知道,也知道她之前心口受過傷,現在看她病的這麼嚴重,只怕以後的身體好不起來了。
路過藍湮的門口,c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北。她冷漠的看著c扶著寧鄀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眼眸如貓。
c平靜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又平靜的扶著寧鄀從她身邊走過。
寧鄀經過北的時候,北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冰冷且充滿了惡毒,像是一個從內部黑掉的蘋果,充滿了毒液。
她好像和她有仇。有什麼仇,寧鄀沒有去想,因爲這個時候,她的肚子突然痛了起來。
突然而來的疼痛讓寧鄀身子一晃向下倒去,c伸手攔腰扶住她,徵求她的意見:“要不要我抱你?”
寧鄀來不及迴應他,劇痛一**吞噬著她的意識,她在c的攙扶下昏了過去。c抱起寧鄀,一步一步平靜的向巷子外走去。
漆黑的巷子裡唯一的那處霓虹閃爍的燈光下,北默然站立。
夏景陽已經攔了一輛車並且打開了車門。他的體力也透支的厲害,只能撐著車門勉強站立著。
c將寧鄀放到車廂裡再看向夏景陽,他已經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c看著昏迷不醒的兩人,眸色暗沉。
夏景陽受了重傷,和他比起來,寧鄀的傷勢很輕,卻像是一個已經摞了很高的書堆,隨著一本一本增加的書,那個書堆已經無風的搖搖欲墜了。
夏景陽的媽媽接到消息匆忙就趕了過來照顧夏景陽。
寧鄀的心口傷的不輕,還要住院觀察。因爲心情起伏太大,孩子也受了點影響,但現在已經沒事了。
寧鄀醒過來的時候,只有c在這裡。他安靜的坐在窗下,什麼都沒做,面無表情,彷彿是這個房間渾然天成的一部分而非一個有靈魂的人。
“夏景陽呢?”寧鄀輕聲開口,聲音虛弱。
“在外科,”c這才擡頭看她,起身來到牀前,“他沒事,過一段時間就能痊癒,他媽媽在樓下照顧他。你要不要喝水?”
“要,”寧鄀輕輕點了下頭,c將方纔晾好的溫水遞給寧鄀,她接了,輕聲道,“謝謝。”
純淨的水在玻璃杯中盪漾著漣漪。安靜的房間裡響起一陣電話鈴聲。
寧鄀愣了一下,放下脣邊的水,看向病房的櫃子。她的手機在那裡響了起來。
c走到櫃子前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回頭對寧鄀道:“慕煙打來的。”
在這一天,她從早上開始,打了幾乎四五十個電話。她很少給別人打電話,更沒有給誰打過這麼多次數的電話。可是,那四十多個電話,一個都沒被接起過。
她所有的耐心和自尊都被這四十多個電話消耗的只剩下疲憊。
寧鄀閉了眼,眼中浮現的是最後看到夏景陽離開的樣子。他滿臉血污幾乎、身體晃動不定,卻仍扶著牆一步步的往外走。
是她任意妄爲,她不顧一切的過來找慕煙,卻要讓夏景陽來承擔她的懲罰。
“放在那吧。”寧鄀低聲開口。
她和慕煙的感情就是一片鏡子,現在已經裂痕遍佈,只須輕輕一點,鏡片就會碎裂一地。
電話沒有被接起。
慕煙放下耳邊的手機,看向面前一片雪地。瑩白的雪在黑暗中依舊泛著潔淨的光,透徹清涼。
她給他打了一天的電話,等到他打給她的時候,她卻又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