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王嬸出外拿劈材的時候看見了石青爺倆回來了，不一會就帶著小孫子，端著裝餃子餡的小鋁盆送過來，還熱情的問他們看看還需要什麼。

石青從包裡拿出在省城買的糖，把王嬸小孫子的兜裡塞滿，剛三歲多點的小傢伙高興的眉開眼笑，叔叔，叔叔的叫個不停。

送走了王嬸兩人，爺倆就開始準備包餃子和麪，包餃子。

看一直到吃飯的時候石青才脫掉身上穿的羽絨服，張大爺笑了，“這屋子修一修還是可以的。”

“大爺，你就別省了，如果學校再需要錢我會想辦法的。等我去鎮上的時候再給你去取錢，房子還是要蓋的，當然你要是和我一起走的話，這就可以省下了。”還是想方設法的要張大爺和他一起走。

“我老了，已經習慣這裡的生活，離不開了。”把菸袋鍋在炕牆上磕了磕，語氣很輕卻很堅定。

張大爺退役之後就一直在這裡，和這裡的山山水水都有了感情，感覺已經和這裡已經融爲一體，所以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

“等你什麼時候錢要是能夠寬鬆點，還是把路給修了，這是積德的事。快吃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爺倆就開始吃飯了。

修路就不是小錢了，要看路的長短，和要修成什麼樣子的。

石青所在的村子通往外界的一共兩條路，一套是沙石路，一條是土路，沙石路雖然也是坑窪不平，但是好在還算是硬一點，下雨的時候還能走。土路就差多了，一到夏天下雨的時候幾乎是寸步難行，軟軟的能把腳都陷進去老深。

吃過飯，石青把桌子收拾完，爺倆就坐在炕上聊天。

張大爺讓石青給他講到了省城都發生了什麼事，於是石青就一件件的說給張大爺聽。當聽到雪蓮的時候，張大爺也禁不住唏噓。

“這孩子真不錯，上次就爲了找你的消息一個人就找上來了。不管她父母怎麼回事，這丫頭對你的這份心可不要忘記呀。”

“我明白，現在我也是一直在努力，不是爲了爭取讓雪蓮父母看到我能夠賺多少錢，而是想通過我的例子，用實際的東西告訴天下人一個道理。不論出身和家世的貧寒，只要努力，也會成就一番事業。”

“話是這樣說沒有錯，只是不要太委屈自己。好了，今天是過小年，不說不高興的話了，去把象棋找來，我看你有沒有退步。”張大爺抽不慣石青帶回來的什麼好煙，還是裝上一袋自己種的煙。

石青跳下地，翻出裝象棋的布袋，上炕擺好棋子，爺倆就開始楚河漢界的拼殺起來。

象棋不像圍棋，還需要一些高雅的情調，街頭巷尾都可以見到有人在驅車上馬，支士飛象。石青從小就和張大爺學棋，上高中的時候更是在空閒的時候研究一些經典的棋局，棋力長進很快，比起圍棋的水平要強得太多太多，在村裡是幾乎沒有對手的，也就只有張大爺才能和他有一拼之力。

不過今天張大爺好像志不在贏棋，而是從小的地方挑起戰爭，只是面對一兵一卒的爭奪。這讓石青很鬱悶，要說是隨他吃的話，那麼對方的小卒就上來了，上來一個還能勉強殺掉，上來兩個就吃力了，上來三個的時候幾乎就可以認輸了。都知道有一句話，小卒過河頂大車。要是一直和張大爺在小卒子上糾纏，對方甚至硬可拼著換子也要拿下，這樣就形成了不斷換棋的局面，最後兩個人剩的都是差不多，防守沒有漏洞的話就是平棋。張大爺也不說停，石青也不好攪了老人的興致，於是兩個人從下午一直玩到將近晚上10點。

張大爺也不說話，只是不斷的重複一個手段，那就是雙馬連環，挺中跑殺卒，強行的殺卒，即使換棋呀在所不惜。炮翻、馬踏、雙車硬奪，這讓平時習慣防守的滴水不漏的石青很是鬱悶，對每一個子都捨不得，可是有避免不了短兵相接的火拼，雖然他可以每一個子都和其他的環環相扣，但是也不可避免的會被張大爺的一浪高過一浪的攻擊切斷相互之間的聯繫。而且只要在局部一佔到便宜，張大爺就開始頻繁的換子。讓石青後發制人的棋招變得有氣無力。不過還好在石青的計算能力還是突出，反應也夠快，倆人就一直這麼平棋下去

鬱悶的石青直到要結束纔想明白一點，那就是有得有失，不著眼於一點，而是統籌全局，這樣才贏了一局，不過這時他也明白了張大爺和他下棋的目的。

一盤棋每方16個子，都是一樣排開陣勢，只是走棋的先後有別而已，每個棋子的站位都是一樣的，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有輸、有贏、有平，主要的是在下棋的人。

首先張大爺要告訴石青的是要有明確目的，然後要有一往無前的氣勢，每一步都是圍繞目的去進行，不在任何一個環節浪費步驟，那麼你就可能佔盡先機。而防守方如果沒有分清進攻一方的意圖，就會敗的很慘，因爲你不能夠根據對方的意圖在進行戰術安排，很可能有一步或者兩步沒有跟上進攻方的腳步，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其次要說的一個道理，那就是謹小慎微，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出現漏洞的地方。張大爺曾是軍人，軍人崇尚的是進攻。所以他不斷的挑起爭鬥，而且一直是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開始進攻，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一點進行突破。讓他在這裡明白，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的道理。

最後就是要他悟出什麼事情都有解決的途徑，並非要死盯一點，而是要在全局之中找到能夠撼動對方根基的一點，也就是類似於圍棋的先手。

可能這些道理要是說也就幾句話的事情，但是要領會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要是領會並能夠運用就更加的需要深刻的教訓才行。張大爺就是要石青能夠在失敗裡記住還有很多是他需要考慮周詳的，靠一點小聰明終究是難成大事。

看著石青已經明白了，張大爺也就達到目的了，加上要和石青比起來，老人畢竟也不佔什麼優勢，剛纔已經費勁了心力，著實累得夠嗆，於是見好就收，也就作罷不下了。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

雖然大半天的時間都是在路上，身體很疲勞的石青還是有點睡不踏實。躺在火熱的炕上，腦子裡對於未來的發展道路好像越來越清晰，只是好像還淡淡的隔著一層薄霧……

雪蓮的乖巧，廖莎莎的囂張，小田甜的俏皮都一一在睡夢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