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的小路，沒有臺階也沒有坡度，所以月出雲在修復雙手經脈解放了雙手之後完全可以自行依靠輪椅回到住處。

入眼的桂花樹下，傾城早已安靜等候。

“師父。”月出雲撐著輪椅來到桂花樹下。

傾城轉身，她自然是聽清了身後的動靜，於是轉過身，月出雲這纔看到她手中拿著三本秘籍。

“徒弟，可還記得爲師第一次施展的劍法？”傾城微笑回憶道。

“第一次？”月出雲仔細想想，雖然傾城的劍法令他最爲震撼的乃是皓月芳華訣，可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看到傾城施展劍法，還是在初次拜師的時候。

那是一種把曲風當做劍意的劍法，當時的月出雲只是認爲這劍法獨特，可直到清絕影歌讓他領悟了部分劍意之後，他才真正意義有些明白傾城最初那一劍是如何恐怖。

劍意本就是極難修煉的東西，可如果曲風可以用來代替劍意，那便代表著可以使用各種不同的劍意，而且曲風本就因心而生，劍意亦是由心而悟，二者若是契合，疊加起來的威力絕對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

一念至此，月出雲的目光徹底火熱起來，當即有些期待的看向傾城道:“師父，可是你第一次用我琴曲之中的曲風用做劍意的劍法？”

“徒弟的悟性果然很高呢，就連方當年的爲師都比不上。”傾城由衷讚歎道，“如此徒弟可知道接下來該去做什麼？”

月出雲搖搖頭:“不知。”

傾城莞爾一笑，伸手將手中三本秘籍拿到月出雲眼前。月出雲結果秘籍，第一眼看到的赫然便是皓月芳華訣五個字，一時間竟是驚到微微失神。

“師父不是開玩笑吧，皓月芳華訣……這套劍法對於自身耗費太過巨大，弟子如今的狀況。恐怕無法修煉。”

“皓月芳華訣，要求高速移動對於使用者的確有一定的要求，若使用者無法保持這樣高速的移動，自然沒辦法將這劍法施展下來。”傾城讚許道，自家徒弟不止悟性遠不是常人所及，更重要的是不好高騖遠，即便皓月芳華訣放在眼前依舊波瀾不驚，這樣的心性遠遠比資質重要多了。

只是傾城不知道的是，不論斷絃七絕還是清絕影歌都是不低於皓月芳華訣的地階武學，就算這兩門武功以後儘量避免在人前使用，可依舊有易水歌這樣純粹的劍法存在。

傾城見月出雲拿出第二本秘籍，不由得提示道:“徒弟，爲師見你初次與爲師交手的時候雖然不懂劍法，但是招式施展卻與皓月芳華訣類似。”

“可是當時我根本沒見過皓月芳華訣，只是純粹依靠本能來出招，怎麼可能施展類似皓月芳華訣的劍法呢？”月出雲仔細回想著當時自己出招時的情景問道。

“依靠本能出招，纔是最適應你的風格，而且我什麼時候說過你當初的劍法像皓月芳華訣？”傾城雖然在解釋，可是卻不將所有東西都說透，月出雲的悟性令她驚歎，所以傾城自然想看看月出雲到底能領悟到哪一步。

“不是劍法？”月出雲愣了愣，微微皺起眉頭靜靜沉思，腦海中回想著自己當初與傾城過招時出手的動作，以及後來明月之下那璀璨奪目的皓月芳華訣，怎麼想都相差太多。尤其是皓月芳華訣高速的出劍搭配高速身法移動在出手的同時便已經準備好了下一劍，又好像上一劍出手僅僅是爲了下一劍出手而做準備，如此一劍一劍環環相扣毫無隔斷，將敵人置於徹底的防守位置，然後用超越對手反應的速度在電光火石之間取人性命。

想到此，月出雲不由得再一次感嘆皓月芳華訣的威力，下一秒，月出雲大驚失色。

“皓月芳華訣出劍的風格跟理念……竟然當真如我那天的想法一般！”

月出雲臉上第一次流過震驚的表情，隨即擡起頭看向傾城，卻見她如同早就猜到一般，只是微微含笑，卻並不多言。

“是了，當時的我只會幾招基本劍法，如果當真能算作與皓月芳華訣類似，那應該便是出手。同樣是近身爲戰，皓月芳華訣竟是完全如同我當初的想法一般，讓取勝的重點轉移到瞬間的變招之上，這樣就能讓對手威力巨大的招式無法施展。而且這樣的劍法搭配超高速的身法移動，完全可以成爲一種獨特的流派，雖然不如皓月芳華訣那樣華麗，但卻更加致命。”

月出雲心中一時間閃過很多念頭，直到再次擡頭，他的臉上早就看不到任何疑惑。

“看樣子徒弟已經想清楚了。”傾城笑著讚歎道。

月出於挑了挑眉，笑道：“師父不怕我想錯了？”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只有自己想出來纔是最適合自己的，故此我纔會將皓月芳華訣給你。徒弟你要記住，武學一道，一旦踏入道境，那便再也不分對錯，有的只是適不適合自己。”傾城肅然道。

“只有最適合自己的……這樣的武學理念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雖然以前也有與之類似的說法，但是表達的觀念依舊與之不同。”月出雲心中微微一動，暗道，“師父說的應該說的不是招式，而是關於意境之類的東西，可這種意境到底是什麼呢。還有我當初的劍法與皓月芳華訣的共同點不過是出手的風格，風格這種東西跟一個人的性格有關，這莫非就是所謂的道？”

月出雲想了一會兒，非但沒有想清楚，反而讓自己越來越亂，於是果斷將所有念頭甩出去，低頭掃了一眼手中的皓月芳華訣秘籍。

傾城見之，自然看出了月出雲心中的疑惑，可是她並不解釋，只是清聲道：“你還不知道自己的武學之路通往哪裡，所以這皓月芳華訣權當是用來讓你參考比較之物，粗通即可，無需純屬。”

如此一來，月出雲愈發迷茫了，眼前的劍法如何精妙他自然清楚，可傾城卻直言這劍法只可粗通不需純屬，顯然是有些矛盾的。

不過月出雲相信傾城不會害他，所以他在思考自家師父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可是眼前自家師父分明就是把問題留給徒弟自己想，然後高冷旁觀，這跟想象中完全不同啊喂！

月出雲第一次感覺有些無力，同樣對於所謂的武道多了幾分敬畏，隨即低頭安靜思考。只是在他思考的同時，一旁的傾城心中卻是再一次被震撼。

武道，何爲道？

同樣的招式經過不同的排列組合會有不同的結果，很多人修煉武功，只知道按照招式修煉，卻從未問過爲何必須是這種排列組合的方式。傾城無法與林閬釗相比，自然無法讓自家徒弟先入道，可是這並不能阻止傾城用同樣的方式來指點月出雲。

畢竟，林閬釗用這種方法教秦閬歌修煉，信心來自於自身對道的領悟，而傾城的自信，分明是因爲自家徒弟遠超常人的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