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醒了。”
月出雲起身來到牀前，關切問了一句，隨即道：“內力可是完全恢復了？”
“內力自然已經恢復，徒弟，我方纔聽你跟三娘說話，可是卻聽不清楚你們在說什麼。”傾城語氣帶著微微的委屈，那種小女兒的姿態，卻是鄭三娘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鄭三娘心中道了一聲這對師徒還當真對彼此有意，隨即當下明白自己應該將這裡留給眼前這對師徒。
“只是一些小事罷了，師父不用擔心。”
傾城聞言輕輕勝了伸懶腰，這才笑道：“終於恢復力氣了，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許多。看外面雪似乎停了，徒弟與我一起去曬曬太陽如何。”
月出雲頓時委屈巴巴：“師父大人，你認爲此刻我還敢與你同時出現在江湖中人面前麼？”
“月先生……”鄭三娘見狀輕輕叫了一聲，然而令她無奈的是月出雲竟然如同完全沒聽到一般，目光依舊靜靜停在傾城身上。鄭三娘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同樣的委屈，所幸將視線轉向傾城。
片刻之後，鄭三娘淚崩，這對師徒眼中除了對方還能有別人麼！還能有別人麼！這麼大一個活人就坐在這裡甚至方纔你倆還說起過這樣一個人，什麼意思！
鄭三娘感覺自己彷彿受到了傷害，起身當即朝著二人抱拳一禮，轉身走了出去。不過就在鄭三娘轉身的瞬間，她的臉上卻是升起幾分滿是深意的笑容，心中同時斷言。雖說江湖中如今未把月出雲視作邪魔外道，可也沒將其算入正道之列，可如今見月出雲對傾城的態度，卻是讓鄭三娘對江湖傳言搖了搖頭。
只要江湖中還有傾城的存在，月出雲便永遠不會成爲喪心病狂之輩。
而在鄭三娘離開之後，月出雲想了想，終於還是說道：“師父，如今你內力已經完全恢復，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傾城輕咬下脣，眉宇之間滿是惆悵道：楚楚動人的表情令月出雲只想將前一秒鐘說的話全部收回去。
“師父，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不論是爲了如今的鳳鳴閣，還是爲了以後能陪著師父找一個無人的角落，不受江湖恩怨的影響。”
“不受江湖恩怨的影響。”傾城聞言搖頭，“徒弟，你說江湖中爲何會有如此多的恩恩怨怨，明明我們根本不願理會江湖，可是卻依舊身不由己。我明白的，徒弟你爲師門做了太多事，可我纔是師父，明明我纔是師父，可我去無法護著你，反要你隻身闖蕩江湖承受江湖中的你死我活。”
“可能我天生便適合生活在江湖吧。”月出雲笑道，“相比師父來說，我更適合江湖中的陰謀算計，也更加適應這樣的生活。再者說，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師父何必介懷。若能傾盡半生顛沛流離，換得一劍隔世，能與師父一起不再管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便無怨無悔。“
“若能一劍隔世……”傾城恍惚自語，“此事尤其是容易做到的。”
“劍君也道天道無常，天下之事何來定論之說？一劍隔世難如登天，可若不嘗試一次，任憑江湖中身不由己，豈不令人心有不甘？”
“我明白了……”
傾城說著臉上突然升起燦爛笑意，語氣極爲堅定道：“徒弟說得對，天下之事若不嘗試一次，自然不會甘心。如此徒弟可是說過的，若是我能打贏你將你帶回鳳鳴閣，徒弟需得乖乖跟爲師回師門。”
月出雲溫笑點頭：“若師父能勝得過我，我自然乖乖跟師父回師門。”
傾城自是不會懷疑月出雲會騙她，可是卻不知道月出雲此刻心中的感慨。若是傾城當真有將月出雲帶回師門的實力，當今江湖還會有誰能令她身不由己呢？如此，倒是好事。
“徒弟，你可是答應了？”傾城驚喜道。
“師父所言，我自是答應。”月出雲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看起來頗爲古舊的書籍，送到傾城眼前道：“這是《莫問心法》殘篇，其餘的師父也用不著，但是這一卷主修域的部分，想來對師父一定大有裨益。”
“域？”傾城驚訝皺眉，問道：“道境之後以道影響天地，說的簡單一些便是掌控周身附近的氣，如此便稱之爲域。可我從未聽說過江湖中有哪一門絕學能夠從域入手修煉的。”
“這便是《莫問心法》的獨到之處。師父，想贏我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我可是盼著真有一天師父能夠將我帶回師門。“
月出雲說著起身來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戶的瞬間當即便見窗外刺眼的反光。
“今後我不在師門，有什麼無法確定的事可以讓聆月幫你參考一二，聆月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對於江湖之事也不甚瞭解，可她對於人心卻比你看的通透，如何決斷，她定能幫到你。此外不要忘了教她武功，清絕影歌與斷絃七絕都是莫問心法中記載的絕技，便是進入道境，這兩門武學亦足以在江湖立足，有聆月在身邊，我也能放心。”
“哼……”傾城小聲哼了一聲，略有不滿道：“徒弟你想了這麼多，卻也不爲自己想想。”
“已經想了很多了，況且更多時候，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今夜我便會離開金陵，師父，等兩天雪化了，你便趕路回秋陽谷，年關將近，書棋師伯她們一定還在等你。以後切記千萬不要如此任性，書棋師伯她們一定很頭疼吧。”
“今夜？”傾城彷彿沒有聽到這兩個字之外的話，側過臉背對著月出雲道：“這幾日連日大雪，如今天寒地凍，爲何非要今夜離開。”
月出雲心道金陵如此多江湖中人，白天出發自然有可能被人看到，如此得不償失。可是聽傾城如今擔憂的語氣，月出雲卻是心中一暖，隨即道：“其實沒什麼，只是跟阿桓他們約好了時間碰面，遲到總是不好的。”
傾城起身輕輕來到月出雲身邊，目光瞥了一眼窗外的積雪，突然問道：“徒弟，明年八月十五劍廬秦閬歌大婚你一定會去吧。”
“嗯，小秦子成親，我自是要去祝賀。”月出雲沉聲道。
“徒弟，待劍廬之行，我一定帶你回去。”
月出雲轉身一笑，令傾城詫異的同時突然向前邁出一步，而後伸手將眼前的女子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