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意升騰，刀氣瀰漫，原本晴朗的天空似乎因爲這刀意倏爾便暗了下來。

昏暗的天地之間，鋒銳的刀芒沖天而起，似乎排斥著周邊一切。飛沙與塵土轟然被震起，化爲空氣中的浮塵，凝聚在這刀芒周圍。於是這天地便愈發的昏暗，一直到刀芒逐漸成長，一直成長爲只能用來仰望的刀形氣勁。

刀無痕手持長刀，安靜停在刀芒之中，任憑刀芒周圍刀氣肆虐，在他身邊的區域卻依舊風輕雲淡。這明明是極爲狂暴的一刀，可是在他手中，卻似乎停留在靜的意境。

矛盾麼？或許在別人眼中的確是，可如今的刀無痕既然能領悟如此矛盾的刀法，便證明這樣的刀法的確有存在的意義。別人眼中認爲的不一定都是對的，最適合自己的道路縱然不被人理解，卻依舊是能讓自己發揮出最強實力的方式。

所以月出雲並沒有因爲刀無痕此刻的狀態而感到好奇，眼見身前的氣流也因爲刀芒的威勢而漸漸紊亂，月出雲終是長出一口氣，手中的未語劍同時也是擡了起來。

接下來，便是一招決勝負的時候了。

誰都知道這一點，可月出雲卻彷彿並不知道，因爲他擡手的動作，卻似乎被手中的未語長劍吸引了所有目光。右手帶劍而起，如同面對著以爲生死相托的至交好友，左手輕輕拂過劍身，隨即帶起一絲清晰的劍吟。

“這都什麼時候，小師侄還有時間看自己的劍？”

傾城身後一個疑惑的聲音傳來，傾城轉過身，正好看到一臉不解的白芷荒唐的注視著月出雲的動作，不由便搖頭道：“這是徒弟的劍道，他的劍道，不在刀無痕的刀道之下！”

“可這聲勢差距也太大了吧，師姐，若是小師侄不敵這一刀……”

“放心吧，徒弟不會輸的，自從刀無痕收招的那時便註定了，即便是全力出手一招決勝負，刀無痕也不是徒弟的對手。”

傾城話音剛落，便聽小廣南發出一聲驚呼：“那些狂暴的氣勢，竟然在小師侄面前停下來了！”

衆人聞言當即震驚朝著月出雲眼前看去，之間他輕輕一劍帶出，如同在眼前畫地爲界。劍鋒劃過，便如同帶起一道宛如實質的劍氣牆，縱然眼前的刀芒是如何令人心驚，卻依舊無法干擾到這道劍氣牆之外的一絲一毫。

月出雲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隨即腳下一點，身影遙遙朝著空中飄起，手中未語也在同一時間收回。

昏暗的天色之下，月出雲手中未語長劍劃過一道絢麗的劍光，如同夜色之中一輪明月，僅憑本身便將一切的昏暗掃清。空氣之中明明沒有東西借力，可月出雲依舊閒庭若步，每一次邁出一步，身子便會憑空升高幾分。

若用一個詞來形容此刻月出雲身邊的氣氛，那便是寧靜。與刀無痕身邊的氣勢截然相反，月出雲如同一個儒雅書生般出手，不論劍勢還是氣息，似乎都帶上了幾分莫明的優雅。

這樣的優雅自然可以影響周圍的氣勢，使得縱然面前飛沙走石，可月出雲身旁卻依舊寧靜如星河。

“刀道·無心！”

呢喃的聲音從刀無痕嘴角飄來，下一秒，刀芒沖天而起。握著漆黑刀柄的手有些枯槁，可這絲毫不影響這一刀的威力。刀無痕並沒有動，可如同聚集在自己周圍的刀芒竟是如同明白了主人所想，竟是緩緩匯聚於刀無痕手中長刀之上。一刀出，刀無痕似乎與手中的刀同時與周身刀芒合爲一體，化爲一柄完全由刀氣凝聚成形的巨型長刀。

月出雲見狀絲毫不以爲意，只是輕輕擡起手中長劍，正手持於胸前。目光觸及劍身，月出雲不免多了幾分虔誠。凌空一腳點出，身影再一次凌空而起，可是這一次月出雲的動作，確實讓在場所有人同時升起幾分熟悉感，似乎這樣凌空借力的場景，她們以前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

刀氣席捲，化爲高樓的刀芒悍然劈下，目標自然便是不遠處的月出雲，可月出雲依舊如同視若無睹。

刀芒的速度很快，似乎僅僅是一眨眼的時間便已到月出雲眼前。月出雲臉上升起幾分溫朗的笑意，絲毫不見任何緊張，隨即一抹豪邁的氣息從劍身之上散發出來，可即便如此，月出雲的劍依舊保持著一開始的優雅，甚至在劍身之上的劍光愈發耀眼的同時，給人幾分華麗的印象。

出塵、華麗？眼前刀氣瀰漫，可月出雲周身的氣息卻依舊如同星辰夜空般平靜。衆人只覺仰望這一位來自天上的謫仙，即便是出劍，也隨身帶著渺渺仙氣，以至於甚至隱隱認爲月出雲接下來這一劍同樣不是來自於人間。

這一劍本來便不是來自於人間，所以第一個創造出這招劍法的前輩，自然便給人稱之爲劍仙。

刀氣近在眼前，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緩緩閉上眼睛，月出雲彷彿忘記了自己此刻還在與一個不弱於自己的高手爭奪勝負，只是讓自己徹底放鬆，然後身子後傾，毫不猶豫以一種極爲緩慢的速度朝下墜去。

未語在手，在月出雲反身下落的同時順著右臂揮灑開來，月出雲出劍的速度並不快，可劍身依舊在空中留下了數十道殘影。

“這是……皓月芳華訣！”

書棋終於驚呼從出來，自家師妹修煉這樣一門劍法，所以她自然對於皓月芳華訣極爲熟悉。每一次明月之下傾城聯繫這套劍法，她便會看到如此一般的畫。如今月出雲以同樣的方式出劍，她又豈會不認識。

然而傾城依舊搖了搖頭：“這不是皓月芳華訣，而是徒弟自己的劍道！”

“師侄自己的劍道？莫不成師侄的劍道當真脫離於皓月芳華訣？”

傾城點頭：“這的確是徒弟自己的劍道，皓月芳華訣雖然是我給他參悟之用，卻也沒想到他能領悟如此強橫的劍道。

話音剛落，傾城當即不多說話。刀無痕手中刀勢一轉，毫不猶豫印著天地間最後一抹刀芒而去。而那刀芒氣勁如影隨形，一刀斬下，刀芒隨長刀而動，毫不猶豫朝著月出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