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靈雨不顧周遭一切危險,過去抓住蘇季僵硬的手,嘶聲問道:
“你騙我……是爲了救我?”
蘇季用殘留的神智,應了一聲:“……說你笨……你還真笨……”
“笨的是你……”沐靈雨淚如斷珠,哽咽道:“我和他們……是一夥的……我一直在……騙你……利用你……連你的名字……我都還不知道!”
蘇季不再回答,儘管手背能感受她手心傳來的溫度,一顆頭卻如斷線的風箏般緩緩下沉。81『中Δ『文『網
沐靈雨拭去眼角的淚水,用玄清氣催動絕影燈爲蘇季療傷。
忽然,一道黑霧捲走了她手裡的燈臺!
“這盞燈只能用來救本尊一人的命。”
姜玄冷笑道,一把接住黑霧中的絕影燈。
“嗤!”
血紅的手臂從蘇季胸前抽了出來!胸口洞穿的血窟窿,鮮血淋漓,血肉翻卷,深可看見裡面斷裂的骨頭。
沐靈雨皓齒緊咬,瞪著泛紅的眼睛望著蘇季,只見他依舊屹立不倒,雙眼直勾勾瞪著姜玄,不知那雙眼睛究竟是死人的,還是活人的……
若是活人,血肉之軀但凡承受如此重傷,必死無疑。
若非死人,他眼中又怎會出這般凌厲的光芒!
姜玄臉色微變,現蘇季的胸前已經不再滴血,傷口居然略有癒合的跡象。他瞟了一眼地上碎裂的酒罈,還有滿地橫流的血紅液體,微微闔目,沉聲道:
“我說這小子怎麼還沒嚥氣,原來是偷喝了老夫的玲瓏血釀!看來眼下得先除掉這礙眼的小丫頭!”
說罷,他眼中泛起綠光,翻騰的袖口中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掌,抓向沐靈雨!
就在手掌將要接觸到她的一剎那,忽然被一把羊角匕橫空架住!
姜玄的手順勢抓在匕的利刃上!
一股大力道反手一頂,逼向姜玄,迸出強大的玄清氣旋,出一陣猛虎的咆哮聲。姜玄的手突然被反震,不受控制地折轉回來。整個人被那虎虎生風的氣勢,逼得他踉蹌後退一步,連忙踩穩腳跟,兩條腿好像兩棵樹一樣紮根在地上。
姜玄只覺胸中氣血翻涌,呼吸劇痛如刺,面色更已駭得毫無血色!
“爲何叛我!你不是姜家的祭司嗎?”姜玄握緊鮮紅的手爪,擠出殷紅的血液,一滴滴緩緩落下。
“義渠人只聽造化玉牒號令!此刻我已不不屬於這裡!今日你剛剛還陽,修爲只恢復到玄清三境,現在又身受重傷,我不想乘人之危,你還是好之爲之吧。”
說罷,義渠把匕殘留姜玄的血,一揮甩在地上。
蘇季不禁駭然,原來姜玄今天的功力,只有玄清三境……
姜玄打量著眼前這位身披黑虎皮的壯碩青年,回想自己十年前離開之前,截教元老之中還沒有如此年輕的祭司,不禁問:
“你是不是義渠王的兒子?”
“沒錯。”
姜玄沉默片刻,對義渠緩緩說道:“就算本尊只有玄清三境,殺你們也還是綽綽有餘。不過看在義渠王的面子上,女的你可以帶走,男的要留下!”
沐靈雨秀眉一蹙,緊緊握住蘇季的手。
虛弱的蘇季努力掙脫她的手,對義渠說道:
“快把……這笨女人……帶走……”
義渠望著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對蘇季厲聲喝道:
“你還想逞英雄嗎?”
“英雄?”蘇季悽然一笑,道:“不敢……我害怕……可是狼兒……還在他手上……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義渠虎目微張,不經流露出一絲動容,隨即用鼻子哼了一聲。
沐靈雨見義渠用羊角劃出一道縫隙,頓時嬌喝一聲:
“不!”
話音未落,她已被義渠推進縫隙,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
蘇季長長出了一口氣,像是嘆息,又像是解脫。
“告訴我……狼兒還活著……”他緩緩擡頭,用拷問的眼神望向姜玄。
“這不是你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明明是一個廢物,卻偏偏要操聖人的心,做英雄的事。本尊這輩子,最恨你這種人!”
說罷,姜玄突然又擡起鮮紅的手掌,正欲給他致命一擊,忽聽耳畔傳來一陣破風撕裂的聲音。
蘇季身後憑空裂開縫隙,一隻厚實的大手猛然伸出,把他託了進去。裂隙隨即急閉合。
“廢物!你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姜玄憤怒的咆哮,逐漸消失在耳畔……
蘇季緩緩睜開眼睛,只見義渠佇立在他面前,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樹叢,樹木的種類依然是申候府隨處可見的那種。
“她呢?”蘇季問。
“原本已經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但她還是執意要救你。我只好替她來了。不過看樣子,你還是不肯走嗎?”
蘇季點了點頭。
義渠出一聲難以察覺的嘆息,道:“她說如果你不回來,就讓我問問你叫什麼名字。”
一提到名字,蘇季沉吟了片刻,低沉地說道:“我不想說。你告訴她,待到萬物復甦的季節,就當是我回來了。”
義渠濃眉緊鎖,思索了片刻,猜測道:“莫非你*****************你才*****蘇季猛然咳湊了幾聲,道:“流蘇的蘇,伯仲叔季的季,在找到我爹之前,我就叫這兩個字。”
“蘇季。”說罷,義渠將隨身攜帶的羊角匕扔給了他。“這把匕借你防身,你若能活著把他還到義渠部落,倒是有資格與我喝兩杯。”
蘇季瞄了他一眼,不屑地說:“看你面紅耳赤,酒量一定不怎麼樣。”
“我可沒功夫跟你廢話,小沐的青銅劍還落在這裡,我幫她它尋回。”
義渠用手憑空撕開一道裂縫,鑽了進去。
“你若看見我徒弟,幫我把他也一起帶走!”
蘇季話音剛落,義渠便消失不見,也不知這最後一句,他是否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