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看著我, “惜貴人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嬤嬤, 都死了, 都死了。”
“什麼？都死了？曦月你說的是真的嗎？什麼時候？”
“今天, 今天寅時, 仗斃。”曦月說話的時候顫抖不已, 我能感覺到她是看到了怎樣一幕殘忍的畫面，“仗斃？多少人？全死了？”這是多麼殘酷的刑罰，我的耳邊彷彿出現(xiàn)了那種令人悚然的哀嚎。
“是, 57個，全死了。”
聽著曦月的回答, 我的腿也開始發(fā)顫, 眼淚慢慢的在眼睛裡集結(jié), 嘴巴不住的顫抖，嗓子總的那種哽咽, 但是一種窒息，突然我想到一件事，猛的拉住曦月，緊張的看著她，“曦月, 告訴我, 你看到了？你怎麼會看到？”
曦月看著我, 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臉色卻更加慘白, 好像我問了她一個讓她極度恐懼不安的問題，正在她抽泣不語, 我亟不可待的時候，有一個聲音響起，那個聲音是熟悉的，也是我現(xiàn)在最不想聽到的，“是我?guī)タ吹模悻F(xiàn)在還能冷靜的想到這一點，果然不簡單。”殘忍嘲笑的笑聲，輕微的幾聲腳步聲，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走了進(jìn)來，他摘下自己的斗篷上帽子，我擡起頭視線模糊的看著他，“太子殿下？”
“怎麼？見到我很驚訝？”
太子的臉上一直帶著微笑，但是笑的卻是讓人感到心底發(fā)涼，而且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zhàn)，曦月看見他身體瑟瑟發(fā)抖躲在我的身後，“太子殿下爲(wèi)什麼要這樣做？”
“爲(wèi)什麼？你這是在質(zhì)問我？”太子徑自坐了下來，沒有生氣，只是輕蔑的看著她，“本太子想做就做，沒有原因。”
“太子來這裡只是爲(wèi)了說這個？”
“你也看見她的恐懼和懼怕，你害怕嗎？”
我看著曦月默默的點點頭，“我害怕，我也是一個人，怎麼會不害怕？”
“害怕就好，那你就更要機靈一點，不爲(wèi)了自己，也爲(wèi)了你身後的人想想，還有其他一些無辜的人，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那太子會放過他們嗎？既是無辜之人，太子會放過嗎？”
太子瞄了一眼曦月，“你下去吧，記住你這條命是怎麼保住的。”曦月?lián)牡目粗遥尹c點頭，示意她離開。
當(dāng)門被關(guān)上的一剎那，太子突然回身一腳踢在我的胸口，我痛苦的捂住胸口，他冷森的一笑，“你在跟我講條件？”
“奴婢不敢。”我趕緊起身跪在那裡，“只是那些人太子也說了是無辜的。”
“可是他們知道的太多了。”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奴婢什麼也沒有說，請您放過他們？”
“你真的沒有？”
“沒有。”
“你素來和十七要好。”
“但是十七阿哥卻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可是他額娘知道。”
“這皇宮中惜貴人的下場已經(jīng)被人看的清楚，即使只是打入冷宮，也必然會有非人的待遇，絕對不會活過十天，勤妃娘娘又怎麼會敢說，不管怎樣這樣的罪名後面只有死罪一條。”
“你倒是聰明，那剛剛的那個丫頭呢？”
“只是一個伺候娘娘的婢女，如果太子讓她死，她定不會活過明天，即使她最後說了什麼也絕對不會影響太子的地位，畢竟後宮爭鬥時有發(fā)生，只要太子稍作準(zhǔn)備，她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說的倒也是事實？你倒是看得真切？那剩下的只有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如果太子不相信奴婢，那就讓奴婢去死吧。”
太子俯下身體扼住我的下顎，得意的一笑，“讓你死？子矜姑娘怎麼會這麼說？我可是捨不得啊，如果你死了，必然會驚動皇阿瑪。”
“奴婢可以自殺。”
“自殺？那也不行，如果你自殺，難道十三不會懂得裡面的緣由嗎？兄弟相殘，也並非我所願？”
我一下子想起那天見四阿哥和十三的情景，果然不出所料，太子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我心下一沉，“那太子想怎麼樣？”
“怎麼樣？很簡單，管住你的嘴巴，什麼都沒有發(fā)生，別忘了你的一切都在我的眼裡，我會看著你的表現(xiàn)，來留住你的性命，看看你還能活多久。”
我跪下來無力的俯首，留有一息尚存，“謝太子恩典。”
太子突然冷笑，“不用謝我，如果不是有人對你有心，你絕對不會活過今天。”突然一道光在我眼前劃過，我看見他手中的東西驚在原地，他的手裡拿著的正是那天我給十三的那塊玉佩，玉佩依舊晶瑩剔透，在陽光下異常的耀眼，太子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這個東西你可見過？”
我看著那玉佩，我不知道爲(wèi)什麼會在他的手裡，但是我知道此刻他就是在試探我，“不，不認(rèn)識，奴婢從來沒有見過。”
“很好，果然明白了。”說完他笑了幾聲，扶袍一甩，一陣風(fēng)掠過，只剩下我癱軟的坐在地上，眼淚默默的劃過臉頰。
“子矜，子矜，你沒事吧？你沒有事吧？”曦月看著太子離開，驚慌的跑了進(jìn)來，看見我沒有受傷，她鬆了一口氣，抱住我哭了起來，“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一定是我們？爲(wèi)什麼？”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真的過去了嗎？已經(jīng)有那多人死了，誰又能保證下一個不會是我們嗎？”
我哽咽的低語：“這就是皇家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如果我們不可以，下一個一定是我們，這也是皇族的殘酷。”我握著她的手，同時感到自己的顫抖和無助，“所以我們一定不可以說，曦月，答應(yīng)我，爲(wèi)了自己，也要守住秘密。如果說了，不管對誰說的，都是死路一條，明白嗎？”曦月點點頭，我疲憊的閉上眼睛，抱著她還有一絲支撐和依靠。
又是一天過去，夜晚我看著那被陰雲(yún)遮掩的月亮，原本的銀色光芒黯淡無光，這一切都讓我的心更加彷徨不安，太子口中的人到底是誰？難道是四阿哥？如果是他，他又怎麼會把玉佩交與他，難道他就有那麼大的把握，確定太子不會殺人滅口嗎？
黎明破曉，太陽慢慢的升起，陽光在此普照大地之時，他說的兩天也終於過去了。我在乾清宮的門口等著那個一直期盼的身影。終於，我看見一羣大臣走了出來，而那個身影也在其中，我跟在他的身後，知道他隻身走到一個偏殿，我正疑惑他爲(wèi)什麼來這裡的時候，他卻停下了腳步，“出來吧，跟了那麼長的時間，不累嗎？”
我微微一驚，隨即明白他爲(wèi)什麼會到這裡，“奴婢給四阿哥請安。”
他回頭看向我，嘆了一口氣，“我不是說不讓你一個人亂走的嗎？”
“奴婢只是擔(dān)心，所以……”才兩天不見，不知道爲(wèi)什麼，感覺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好像沒有休息好，也是，我的事情實在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倒也是，如果你聽話，反而不是你了。”
“四阿哥不必?fù)?dān)心，奴婢可是會一些功夫的，一般人也不會近身的。”
四阿哥點點頭，走到我的身邊，“你找我什麼事。”
“您應(yīng)該知道，現(xiàn)在兩天過去了，您……”
“什麼事走過去了，你不必?fù)?dān)心。”
“可是我還有事問你。”
四阿哥看著我身體不由的一顫，他拉住我的手，眉頭微蹙，“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我趕緊抽回手，可是他卻緊握住不放，“我的手雖然不熱，但是我還是可以給你暖一暖。”我看著他握住我的手有些猶豫，“是你把玉佩還給太子的嗎？”
他一聽手微微一顫，沒有看我，“你是怎麼知道？”
“我見過太子。”
他的手微微用力握緊，“什麼時候？”
“昨天。”
“昨天？他說了什麼？”
“他讓曦月看了仗斃之刑，然後說他會放過我。”
他微微放心，“這樣就好。”
“可是他怎麼會有玉佩？”
“是我給他的。”
我雖然已經(jīng)猜到，但是聽他說的時候，也不免一驚，“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要給他，你要知道一旦給他，他就更有理由殺人。”
“他不是沒有殺嗎？”他看向我，“你以爲(wèi)一個玉佩會讓他就範(fàn)？會讓他收手？你太天真了，他是太子，和皇帝有著一樣的心性，那就是不受威脅，更不會讓人侵犯他的權(quán)利和尊嚴(yán)，他不會讓一個握有把柄的存在，更不會受一些隱在的威脅。”
“可是……”
“沒有可是，我既然說幫你，就會做到，你已經(jīng)沒事了，只要你不說出去，你和你身邊的人都會平安。”
“可是我要怎麼相信你說的話？”
他眼神閃過一絲失望，“如果不相信，你又爲(wèi)什麼答應(yīng)讓我?guī)湍悖悻F(xiàn)在除了相信，別無他法，而且你現(xiàn)在不是沒死嗎？”
我掙脫他的手痛苦的說：“可是現(xiàn)在我的生不如死，我以後的每天都要提防身邊的人，保護(hù)身邊的人。”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你不讓他們死，你就要付出。”
“我寧願我死。”
“你死？有什麼用？你只不過是一個奴婢，讓你死，簡直太簡單了，你的籌碼還不能作爲(wèi)交換的條件。”四阿哥看我掙脫，神色邊的更加冷峻，嘴脣有些泛白。
“那四阿哥呢？難道還有別的籌碼？”
“這你不需要知道。”
“但是奴婢爲(wèi)什麼要接受四阿哥的施捨？”
“你認(rèn)爲(wèi)這是施捨？”
“難道不是？”
四阿哥冷笑了幾聲，“好，就是施捨，你也必須接受，不要忘了，不僅你的命是我救的，其他人的命也握在你的手中，要問爲(wèi)什麼，就問你自己吧。”
我看著他咬緊牙關(guān)，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你這個壞蛋，爲(wèi)什麼要這樣做？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不管你有什麼籌碼，但是你保的人是太子忌憚的人，就像你說的，他不允許任何人威脅，難道你這就不是嗎？你會惹怒他，會害了自己的。”
他握住我的拳頭，看著我淚流滿面的樣子，“你是在擔(dān)心我？”
我模糊的看著他，“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但是我欠你的太多了。”
他一把抱住我，緊緊的抱住我，“那就欠的再多一點吧，最後讓你用一輩子的時間來還。”
在他的懷裡我大哭起來，狠狠的打著他的胸口，咬著牙關(guān)，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爲(wèi)什麼這一刻，我不想放開他，爲(wèi)什麼我想應(yīng)允他說的話？
“別再打了，好痛。”突然他在我耳邊□□，我心中一顫，看他的側(cè)臉，他的臉頰在一刻白的嚇人，額頭也滲出豆大的汗珠，滑過臉頰，我趕緊抱住他，驚恐的看著他，“四阿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我還沒有說完，他捂著自己的右腹，身體無力的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