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 你醒醒,快醒醒……”是十三的聲音,我聽到了他的聲音, 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我的臉上全是淚水, 我知道昏迷中的我哭了, 而且哭得好傷心。
“你終於醒了。”
看見十三擔(dān)心的樣子我淡淡的一笑安慰著他, “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
“子矜太醫(yī)很快就來,你忍一下。”
“我沒事, 別驚動太醫(yī)了。”
“十三爺,太醫(yī)來了, 還有幾位阿哥也跟著到了門口, 但是皇上有旨, 他們都沒有進(jìn)來。”一個小太監(jiān)帶著太醫(yī)跑了進(jìn)來。
我看見太醫(yī)別開頭,“十三爺, 讓太醫(yī)走吧。”
“子矜?”
“我不需要太醫(yī),讓他走。”
“子矜,你就讓太醫(yī)看看吧,要不我不放心。”
我看著十三,“讓他走, 不然我現(xiàn)在就死在這裡。”
看著我異常的堅持, 十三眉頭緊蹙, “太醫(yī), 辛苦你跑這一趟, 回去吧。”
“可是十三爺真的……”
“別說了,請回吧。”太醫(yī)猶豫了一下, 最後退了出去。
“十三爺告訴外面的幾位阿哥,我沒事,回去吧。”
“子矜,你到底怎麼了?是擔(dān)心八哥他們嗎?即使是那樣何必爲(wèi)難自己?”
我木然的看著十三,“那些權(quán)利地位對於你們來說就這麼重要,就那麼不惜一切的想得到,可是得到又怎麼樣?難道不用付出代價的嗎?用你們的兄弟情、父子情來換取那虛妄的負(fù)擔(dān),這一切值得嗎?”
他握住我的手,“你是在擔(dān)心他們,所以你才說這些,你想找到一個答案。”
“難道你不擔(dān)心嗎?”
十三眼神含淚,嘴角牽強(qiáng)的一笑“我不知道。”
“你已經(jīng)給我答案了,你也擔(dān)心是不是?他們即使這樣對你,你依舊沒有放開那份兄弟情,對嗎?不然你不會流眼淚,對嗎?”
十三別開頭,“不要問我,我真的不知道,珍惜又怎樣?擔(dān)心又怎樣?一切的事情都有著必不得已,不想傷害別人,只能自己去承擔(dān)後果,事已至此,任何人都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一切都發(fā)生了,值不值得又能代表什麼?”
“是啊,一切都發(fā)生了,一切還是發(fā)生了,任何人都逃不出已定的宿命。”
三天後,養(yǎng)蜂夾道來了一位出乎意料之外的客人,“子矜給三爺請安。”
“別動,子矜我本就是你表哥,就不必多禮了,你現(xiàn)在還病著,快躺著休息吧。”三阿哥能來這裡讓我很意外。
“是,多謝三爺。”
三阿哥無奈的嘆口氣,“聽說你病了,額娘很擔(dān)心,但是她不便來,所以我就請旨來了。”
“多謝姑姑掛念,我沒事的,讓她擔(dān)心了。”
“看你這樣憔悴,怎麼會沒事?我聽說你醒了以後就不讓太醫(yī)診治,也不吃藥,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沒有病,不用吃藥。”
“你這是耍脾氣,子矜,我看的出來,我的幾個弟弟對你都是有心的,你告訴我,你喜歡哪一個,我讓他們求皇阿瑪賜婚,讓你離開這裡。”
“多謝三爺?shù)暮靡猓瑤孜粻攲ψ玉媸菢O好的,但是那只是朋友,您想多了,還有來這裡是奴婢求皇上的,斷不會這樣離開。”
“你這又是何苦。”
“三爺,您還是回去吧,這裡不是您該來的,您也不應(yīng)該請旨,請您回去帶我謝過姑姑掛念。”
“你這是趕我啊。”三阿哥看著我無奈的搖搖頭,“好了,既然你不想聽,那你好好養(yǎng)病,我走就是,不過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對外面的那些太監(jiān)們說,我已經(jīng)吩咐好了。”
看著他我點點頭,“多謝,還有,表哥。”我的一聲表哥讓三阿哥頓足,回頭看向我,“叫您一聲表哥,你就是我的親人,所以請您好好照顧姑姑,同時給您一句話。”
“你說。”
“不要再參加他們的爭鬥,一切皆有定數(shù),不要強(qiáng)求,有的時候家人遠(yuǎn)比權(quán)利來的真實。”
三阿哥的看著我良久點點頭,“原來你比我們?nèi)魏我粋€人都看的清,倒是我多慮了。”
我微微頷首,“三爺走好。”三阿哥轉(zhuǎn)身離開,我倒在牀上無力的閉上眼睛,能做的也許只有這些了。
十月五日,三阿哥胤祉奏稱胤禔與蒙古喇嘛巴漢格隆合謀魘鎮(zhèn)於廢太子,致使其言行荒謬。康熙大怒,革去胤禔王爵,幽禁於其府內(nèi)。三阿哥雖然舉報用功,但是還是受到了康熙的懷疑和提防,對他也是嚴(yán)加防範(fàn),我不知道三阿哥爲(wèi)什麼要這樣做,也許是不甘心,也許是已經(jīng)放棄,兩者之間我也只能做一個旁觀者,一時間九龍都是岌岌可危,行事更是小心翼翼,失去了往昔的精神和得意。
“下雪了,快要過年了。”
“是啊,過年了。”看著飄下來的雪花,我開心的笑了,“ 一年又過去了。”
“這是你進(jìn)宮以後第七個年尾了。”
“是啊,不知不覺已來這裡七年了,我們也要收拾一下過年了,雖然今年我們要在這裡過年,但是總要好好佈置一下,對不對?”
十三見我笑了心情甚好,“對,要好好過一個年,把所有的不開心都遺忘在這一年。”
“十三爺我好像聽見這牆外有吵鬧的聲音,過年真好。”
“後悔了吧?”十三笑看著我,“我說過你不應(yīng)該來的。”
我嘟起嘴,“還真是後悔了,好後悔呢,可是怎麼辦?我已經(jīng)出不去了,也許只有這個時候纔會發(fā)覺,今天過年與往年的不同吧,物是人非。”
“皇宮就是這樣,不會因爲(wèi)一個人的消失而失去什麼,這裡就像一個大大的牢房,而裡面的人都是沒有人情味的冷血人。”
“那我是什麼?也是那種人嗎?”我故作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他失笑,“你不是,你是仙子,度化我的仙子。”
“這還差不多,聽起來不錯。”聽著外面?zhèn)鱽砹阈堑呐谥衤暎倚闹薪K於感到一些暖意,也有了一絲過年喜慶的感覺。
除夕夜,康熙按照慣例舉行了家宴,這次的家宴顯得有些冷清,少了一絲喜慶,在做的幾位阿哥也小心翼翼,不知不覺中總是讓人想到這一年發(fā)生的很多事情,吃著吃著,卻發(fā)覺這精緻的食物是如此的難以下嚥。
“十三哥,子矜,你們在嗎?”
十三正忙著往火盆中加幾塊碳讓屋裡更暖和一點,可是卻聽見有人叫門,他疑惑的打開門一看,“十四弟?你怎麼來了?”
“十三哥,我來和你一起過年,你可歡迎?”十四晃了晃手上的和食盒,“我還帶了你最喜歡的酒,還有一些小菜,怎麼樣?讓我進(jìn)去坐吧。”
“快,快進(jìn)來。”十三看著他斗篷上全是雪花,趕緊讓他解下斗篷,做到火盆旁烤烤火。
十四一進(jìn)屋就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看著桌子上已經(jīng)擺了幾道精美的菜餚,他嚥了咽口水,眼睛放光羨慕的說:“哇,十三哥,你這裡居然有這麼多的好吃的。”
十三看著他饞樣,“這是子矜做的。”
“哇,在這冬日裡還能看見這麼豐盛的菜餚可是少見啊。”
“這是子矜種的,她在院子裡開闢了一個小園子,冬日裡還弄了一個棚子,裡面很暖,即使在冬天也能種出夏天才能吃到的菜。”
“是嗎?子矜的點子真是多,看來我是白擔(dān)心了。”十四失落的坐在桌旁,放下手中的食盒,“我還特意讓人準(zhǔn)備的呢。”
十三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聽見門外有人大吼,“十三爺,快開門,我沒有手了。”我在外面大喊,十三趕緊跑過來開門,“怎麼一下子拿了那麼多?”
“沒有辦法,不想來回跑了,好冷。”
“趕快進(jìn)去。”
我端著東西剛走進(jìn)去,就看見屋裡還有一個人,“十四爺?怎麼是你?”
十四看見我微微一笑,“怎麼不歡迎?”
我微微頷首,放下東西,服身,“奴婢哪敢啊?”
“奴婢?子矜,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
“看來我不應(yīng)該來。”
“十四弟,子矜不是這個意思……”
“十四爺,你確實不應(yīng)該來。”我打斷了十三未說完的話,“這裡是皇上下旨的禁地,十四爺來這裡萬一皇上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頓板子。”
十四一聽笑了出來,“你是爲(wèi)我擔(dān)心?”
“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受傷。”
“可是我已經(jīng)來了,就算是被皇阿瑪知道,那也等過完除夕再說吧。”
“既然您這樣說了,隨便吧,這裡是十三爺?shù)牡胤剑环磳Γ疽矝]有什麼說的。”
“子矜,能不稱呼自己是奴婢嗎?就算你這麼說了,我也感覺你這是在趕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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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微微碰了一下,“十四弟既然已經(jīng)來了,也是,冒著危險來的,這樣總不是待客之道啊。”
我知道他是在打圓場,也知道他從來沒有怨恨過十四,可是就是這樣,我的心裡還是有一點隔閡,但是面對他,我默默的點頭,“十四爺您坐吧,畢竟今天是除夕,我也不能把你趕出去不是?”
“呼~~”十四深吸一口氣,“你只有這句話讓我聽的還算安心。”
我沒有說話,坐在那裡,十三拿起酒杯,“今天是除夕,乾一杯吧。”
“好。”
十三和十四可謂吃臭味相投,兩個人開心的劃著酒拳,而我在一旁看熱鬧,屋裡因爲(wèi)火盆的原因,暖洋洋的,臉頰也泛起一片紅潤。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嚇菲鼾R奏的聲音,聲音婉轉(zhuǎn)柔和,十四喝了一口酒,冷冷的一笑,“看來大殿開始舞樂齊名了。”
“十四爺不去可以嗎?”
“我告假了,自從皇阿瑪把我打了,對我也是越發(fā)的冷淡,就算我不出席也不會被注意到的,而且每年都是那些東西,也厭了。”
十三眼神微垂,“今年不如往年,本來宴席上就冷清,十四弟你又來了這裡,那裡豈不是……”
“豈不是更加冷清?十三哥,你的豁達(dá)兄弟知道,你居然還擔(dān)心這些?就算我坐在那裡又怎樣?這一年每個人都過的心驚膽戰(zhàn),我還真是羨慕十三哥你,還有這一片清淨(jìng)之地,還有子矜願意相伴,我在外面真是越發(fā)的感到沉悶,不知道何時才能迴歸以前的自己。”
我沉默不語,他們雖然在外面,但是承受的也太多了,與其每天過的步步驚心的日子,還不如這樣,遠(yuǎn)遠(yuǎn)的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