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夕死死的揪住身下的被褥,緊咬著脣,身下傳來揪心的疼,她的臉煞白一片。
她的孩子,她腹中的孩子,她是多麼渴望這個孩子的到來,她甚至曾想過這個孩子出生後她要給這個孩子所有的愛,把她未曾有的全部都給他,可是現在不可能了,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公主,公主,加油啊公主!”耳邊是產婆的呼喊聲,她不停的喊著花顏夕,唯恐她失去了力氣。
“啊……”花顏夕大喊一聲,撕心裂肺,然後便體力不支昏了過去,任眼淚從眼角滑落,沁溼了腦後的枕頭。
墨寒澈守在門外,眉頭緊皺,聽到花顏夕這一聲的嘶喊,他心頭一滯,終究是忍不住衝了進來。
冥奕擡手攔住他,微微皺眉道:“大師兄,這裡你不能進來。”
“少廢話,她怎麼樣了?”墨寒澈冷哼出聲,擡眼朝牀上躺著的人望去,她的頭髮被汗沁溼,粘連在臉上,臉色蒼白一片,發白的雙脣上混著鮮血映出深深的牙印,雙眸緊閉著。
冥奕頓了一下,看了花顏夕一眼,然後緩緩開口說道:“她中了毒,所以纔會小產。”
“中毒?她怎麼會中毒呢?”墨寒澈有些想不通,花顏夕本身就擅長醫術,哪些是毒藥,哪些是解藥,她分的比冥奕都清楚,怎麼會有中毒一說!他妖異的瞳眸漸漸變得深沉,雙脣緊抿著,散發著無盡的寒冷。
冥奕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她的脈象卻是是中毒的表現,但是中的是什麼毒,我查不到一點頭緒。”
“啓稟駙馬,公主她……公主她剛剛落胎了,是個成形的男胎。”產婆捧著一個木盆,上面改了一層布,早已被鮮血侵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墨寒澈的臉色突地一邊,紫色的瞳眸瞬間暗了下來,他死死的盯著產婆手中的木盆,不動不動。
他是害怕的,也是沒有勇氣的,他害怕看到這個孩子,更沒有勇氣看這個孩子,他雖然不曾想過要他,卻也不曾想過要放棄他,直到現在真的失去這個孩子了,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裡是想要他的。
“將孩子好好的安葬,今天晚上的事情誰都不準向外透露一句!”墨寒澈胸口一滯,彷彿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了上來,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墨寒澈轉過身走到牀邊坐了下來,牀邊瞬間塌陷了下去,他看著緊閉著雙眸的花顏夕,眼眸露出一抹沉痛,他擡起手有些顫抖的撫上花顏夕的臉龐,冰涼的觸覺讓他募得一顫,他眸子一沉,轉過頭去冷聲喊道:“去多拿幾牀被子來,還有屋裡也太冷了,把炭盆拿來點上。”
聽到這話,冥奕眉頭一皺,道:“大師兄,這是夏天,不需要炭盆的。”
“不需要?”墨寒澈冰冷的眸光一掃,整個身子都散發著寒冽的氣息,他緩緩站起身來,脣角勾起一抹冷笑,道:“顏夕的身子這麼涼,怎麼不需要?”
冥奕從未見過墨寒澈這般模樣,饒是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他後退了一步,輕聲道:“我去給大嫂熬藥。”說完,便趕緊一溜煙就跑了。
墨寒澈又回過身,坐了下來,大手輕輕的摩挲著花顏夕的臉頰,希望能給她帶來些溫度,“顏夕,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你。”
柳韻閣內,如水愜意的躺在軟榻上,吃著瓜子,聽著外頭傳來的動靜,脣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冷笑,平日裡的清澈柔弱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大快人心。
砰的一聲,門被大力的推開,如水擡眸瞄了門外一眼,緩緩坐起身來,拍了拍雙手,道:“既然來了,爲什麼不進來呢?”
一抹黑影緩緩走了進來,如水輕笑一聲,爲自己添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後才說道:“你不去保護王妃,來這裡做什麼?”
“如水,我曾說過乖乖做你的如側妃,可是現在呢,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暗弦走上前去,臉露憤怒。
如水將茶杯放下,擡起眸子對上墨寒澈,她輕哼了一聲,道:“我做了什麼?你的意思是現在花顏夕出了事情是我的事?暗弦,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能亂說,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裡最清楚,現在主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這一次連我也包不住你!”暗弦冷冷的看了如水一眼,留下警告的話便離開了。
門依舊開著,外面的微涼的風不時的吹了進來,將蠟燭吹的搖擺不定,如水募得站起身來,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橫掃,噼裡啪啦碎了一地。
書房內,墨寒澈揹著身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身後站著冥奕和慕月,兩個人不停地打著手勢交流著。
最終慕月看不下去,一邊將冥奕拉到身後一邊說道:“大師兄,其實這樣也好,雖說這孩子留不得,但是就算是留的,他身上帶著寒毒,若是生下來也只是在這世間受苦,所以說……所以說大師兄就不要傷心了。”
“三師姐說的對,本來就不知道該拿這個孩子怎麼辦,現在也省去了一個麻煩。”冥奕扒著慕月的肩膀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墨寒澈依舊不說話,慕月暗自嘆了一口氣,回過頭去衝著冥奕搖了搖頭,便要帶著冥奕出去。
“冥奕,你查不出是什麼毒嗎?”墨寒澈轉過身,面無表情的問道。
冥奕低著頭,頓了一會兒纔開口道:“大師兄,我才疏學淺,只知道大嫂中了毒,卻不知道是什麼毒。”
“去將木青錦請來。”
“啊?好。”慕月驚喊出聲,隨即發現自己的不對,她忙捂著嘴點頭答應著。
書房內,只剩下墨寒澈一個人,紫色的瞳眸不知在何時變得濃黑,卻黯淡無比,看著滿屋子的醫書和案桌上花顏夕還未寫完的蠅頭小楷,胸口頓時疼痛無比,他不知道這個痛來自哪裡,卻知道這個痛深入骨髓,讓他呼吸不上來。
夜漸漸的籠罩整個天空,書房內只點著一盞燈,燭光昏黃,映著墨寒澈的孤苦背脊的影子竄竄而燃。
看著牀上躺著的人,沒有一點血色,一向溫和的木青錦終究是露出一絲惱意來,他回過身來看著墨寒澈,冷哼了一聲,道:“我竟然不知道墨王爺有這等本事,連自己的王妃都保護不好。”
“木將軍,請您來是爲了大嫂,不是爲了吵架。”慕月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木青錦不再說話,轉過身去給花顏夕把脈,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手,站起身來。
“怎麼樣?大嫂中的是什麼毒?”冥奕忙湊上前去問道,現在才知道花顏夕的師兄是木青錦,而木青錦與花顏夕一樣,擅長醫術。
木青錦沒有說話,只是將隨身帶來的木盒打開,然後從一個瓷瓶中倒出一個藥碗,倒入溫水,慢慢的將它融化掉,他走到牀邊遞給墨寒澈,道:“她現在因爲中毒小產,對她傷害極大,將這個給她服下,先讓她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