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發什麼呆?!甭詭Р粷M地喚了聲,榮秉實在是看不下身邊發呆的模樣,尤其是眼底裡流瀉出愈來愈烈的,那東西他似曾相識,甚至親身體驗過,那是叫——絕望。
分量不多,卻足夠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什麼時候放了她?”沉默了良久,蘇卿冷著眉眼轉向他。
“哎,我好累。”說完,榮秉就閉上了眼睛,摘下了眼罩。蘇卿雖氣,但礙於乘務員小姐正端著午餐前來,只得生生壓下心裡的火頭。
白斂的行程耽誤,是她算計好的。他知道朱莉和她不合,可她偏偏去她的公寓求了她半天,讓她幫忙拖住白斂。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樣做到讓朱莉從不同意到勉強答應的,臨走的時候,朱莉望著她,眼神多變,最後只說了一句:“SUSAN,你會後悔的?!?
後悔?
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在悔恨中度過的,扒扒手指頭算算,也只有白斂,是她生命力的救贖。撇去了自己的信仰,她怎麼能不後悔?
熙熙攘攘的越過機場人羣,蘇卿根本就沒胃口,偏偏榮秉非得孩子氣地拉著她走進了一家高級蛋糕坊,甜膩的氣味差點兒讓她的胃吐了出來。幸虧她從早上到現在根本就沒吃過什麼。
“我不想吃?!?
榮秉似沒聽見,一個人點了很多,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吃了起來。
“我當時只答應過救她,可沒保證成不成功?!辈坏畸y地扔下這麼一句,蘇卿性子本就較偏激點,加上這些天的擠壓,順手打翻了桌上爲數不多的蛋糕。
“啪——”
正中榮秉的俊臉。
“你,真的是夠了,榮秉。”蘇卿的眼睛紅了起來,怒不可遏,“我不會原諒你的,你以前對我做的種種,一點一滴,只要是你給的,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只等著,有一天可以全部還給你?!?
“哎,沒想到,這個是最好吃的,巧克力。”呆萌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在衆人投來的困惑驚愕的目光下,依舊從容不迫。
榮秉打了個響指,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服務員,麻煩再來十個這樣的蛋糕?!?
美麗的服務員小姐瞠目:“會不會有點多?”尤其是他就不擔心他的女朋友會將蛋糕再次砸到他的臉上?
“二十個怎麼樣?”砸吧砸吧舌頭,榮秉可愛地建議道,服務員嘴角抽了抽,趕緊下單去了。
“你瘋了?”不對,她纔是瘋了的那個人,榮秉這個男人,壓根就沒有任何心。
努力深呼一口氣,蘇卿提起身邊的行李箱就走:“瘋子?!?
榮秉依舊坐在位置上,等服務員上來了十個鮮豔的蛋糕,臉色暗了下來,面無表情地拿著蛋糕一個接著一個地自己砸在自己的頭上,完全驚呆衆人。
坐在最近的一對小倆口子看得最爲分明,那女的忍不住抵著食指在男的腰間,狠狠地戳著:“你看看,你看看,人男朋友是怎麼在女朋友生氣的時候哄人家的?”
那男的不怎麼樂意了:“你怎麼知道,人家是小倆口?
”
“你還敢回嘴?”女的一個眼神瞪了過去,男的立馬繳械投降,“怎麼不是了?就算不是,他也是愛著那個女……”
“你說什麼?”榮秉一個轉身,英俊的五官即便在層層奶油下依舊是那般俊美,甚至增添了一份別樣的魅惑,他……愛她?
那女的結巴了,趾高氣揚的態度滅了下去:“我、我沒說什麼啊?!?
“什麼是愛?”
榮秉的思維和他的人品向來都是跳躍的,那女的怔了下,回道:“就是、就是,你看不到她的時候,會想她。她難過了,你會跟著難過,內啥,還有什麼,就是想要一輩子和她在一起?!?
“反正、反正,你會對她很好很好,會豁出性命地讓她開心?!闭f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女的忍不住狠狠地瞪著自己的男朋友,故意說給他聽的。男的表情訕訕,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得進去,但是榮秉卻若有所思地思忖著,眼底的執著和認真,簡直讓人不認破壞。
顧小漫和霍晴,毫不猶豫的,蘇卿和顧小漫的感情更深一點,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況且杜若比起歐謙要好解決的多。
“阿卿,你這次回來,一定要多住幾天哦?!蓖χ鴪A鼓鼓的大肚皮,杜若像攙扶著老佛爺般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稍稍一個大幅度的動作,杜若的心立馬能懸到喉嚨裡。
“小心,小心,別動了胎氣?!倍湃暨@麼怕,也是有原因的,不光是因爲傻丫頭快臨盆了,還有一點,是他上次親眼看到了蘇卿流產後的昏睡不醒,光一想想,他整個人就不好了。
顧小漫依舊笑得沒心沒肺,蘇卿自然是知道輕重的,也伸手扶著她,小聲地責備道:“別和以前一樣,冒冒失失的?!?
“我以後,怕是不得安寧了?!币粋€大孩子,一個小孩子,杜若竟忍不住笑得更甜了。
可到底,還是折煞了蘇卿的眉眼。
這樣的喜悅,她怕是一輩子都沒可能了。
簡單地吃了點,在杜若伺候著顧小漫午睡後,杜若將房門關上,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蘇卿安靜地坐在臨近的沙發上。
“發生什麼事了?”
倒不是他料事如神,只是能讓蘇卿離開哥的,都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
“斂的母親,被抓走了。”
“嘶——”平地一個炸雷,轟得杜若差點兒沒從沙發上蹦起來,顧及著吵醒剛剛睡下的小漫,杜若倒抽略略一口氣,話都有些說得不是很利索,“所、所有呢?”
“敢綁架白澤的女人,他是腦子被驢給踢過了還是被車給撞了。”這需要多大的膽量,最關鍵的是,被綁架的那位主兒,脾氣可不是一般的大。
“這是真的嗎?”
杜若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哥呢,你怎麼不告訴他?”白斂平日裡雖不怎麼待見他母親,但誰要真的欺負了,保準是別想活下去了。
默了默,蘇卿沒接話,另外開了頭:“白家和藍家,有什麼恩怨嗎?”
爲何要鬧到這般地步?
“恩怨?”杜
若皺了皺眉,“沒吧,好像還世交什麼的?!?
“就是到了哥這一代,關係好像挺彆扭的?!?
“彆扭?”
聳了聳肩,杜若雙手搭在沙發的肩膀上,表情有些高深莫測:“關係好像冷了下來,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是說,藍譽軒做的?”
蘇卿目光深了深,看得杜若頭皮一陣發麻:“那,藍譽沁呢?”
“額——這個、這個……該怎麼說呢?“目光完全地躲閃起來,杜若真的是答不上來了,或者這個問題實在是不敢答啊。
“你說吧,我不生氣。”
“真的?”蘇卿的信譽在杜若的心底多少還是有點重量的,不回答也不行的,避重就輕,杜若嗯哼了半天,擠出幾個字,“哥和那女的沒什麼關係?!?
“頂多、頂多之前,有過一段情?!?
“……”
“說清楚?!碧K卿這下子語氣完全變了,又回到之前那個霸道的模樣,眉梢處帶了點冷。
杜若心裡直呼完了完了,硬著頭皮說下去:“他們在一起的原因,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在一起了?!?
“哦?”又是以前那個勾得極低的威脅尾音,杜若嘴角抽了抽,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招。”
“那是高三那年吧,哥突然消沉了起來,藍譽沁就是那個時候以哥的女朋友身份自居。哥們幾個都沒真的將她當回事,不過是因著她是藍家的人,所以纔給了點面子,算是默認了?!?
“後來,分得也很突然。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也一個月的時間,然後藍譽沁出國了?!比チ四膰?,當時也沒人留意,連回來都還是挺吃驚的。
杜若一說完,眼色止不住地瞄向蘇卿,小心地陪著笑。奈何蘇卿面色半點波瀾也沒有,愣是讓他這個在法庭上觀察入微的律師都看不出來。
“他們,有上過牀嗎?”
“……”杜若哭了。
要不要問得這麼兇猛。
其實也不能怪蘇卿這麼問,和白斂在一起,滾在一起的時候,甚至連她自己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切來得都是那麼地水到渠成,這讓蘇卿不由不對白大律師超高的能效提出質疑。
至於這個答案,杜若是真的慌了。
“沒有?!?
一口咬定。
丫的,他又不是腦殘,沒物證沒人證,他一口咬定抵死否認,大羅神仙也束手無策。
“你發誓?!?
“哈?”
杜若傻了。
“如果,你說的是假的——”
這招,不僅狠,還很損,尤其是損到杜若的把柄上了。
“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杜若認栽,“有過。”
“……好?!?
清淺甚至飄渺的聲音,聽得杜若心裡沒了底。蘇卿的身子向沙發深處挪了挪,手腳有些冰冷。
好不容易等到蘇卿回爲她打掃好的房間時,沒話不說,杜若跳起來抄起桌子上的手機撥通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