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擡起頭,樑心的眼底兇光畢露,氣息不穩,“蘇卿,我不知道主人爲什麼要將你帶到意大利,可我們有一條不成文的約定,對於階下囚,可以自行處理。”
“你若再多舌,我便割下你的舌頭。”
“哎,沒底氣了不成?”不懼反笑,蘇卿目光森冷,欺身壓了上來,逼得樑心竟不覺後退三步,“一個男人愛你,最根本最原始的證明是肉體的契合。他連碰你的慾望都沒有,你有什麼資格說他愛你?”
跌跌撞撞,又退了三步。
“別說了。”
“你生病的時候,他會一臉焦急地吃不下飯,整日整日地陪在你的身邊,爲了逗你開心,費盡心思;他吃過你的醋嗎,一點點雞毛蒜皮的事,差不多連天都要捅了,他又告訴你他的秘密,難過的、傷心的、不開心的,甜的、酸的、辣的和你分享過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
步步緊逼,樑心連退了五步,腿腳一軟,整個身子跌倒在地上。
閉上眼睛,蘇卿深呼吸了一口,逼退了快要溢出眼眶的淚,站在身後的嚴少琛心抽了抽,剛想著要走上前去,“譁——”一聲,病房的門被大力推開,露出容琰面色不善的臉。
蘇卿脊樑一僵,垂下的手緩緩握成拳,一個箭步越過樑心,嚴少琛見狀,作勢纏上神色大驚的容琰。
“啪——”一按。
警報聲起。
“該死的。”心知自己被人當猴耍了,樑心怒不可遏,從身後掏出一把銀色精緻的手槍對準蘇卿,“別動,再動我打死她。”
“呵呵。”嚴少琛突然笑了出來,單手勒住容琰的脖子,漂亮的紅脣吐露出妖冶冰冷,“你說,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針快。”泛著銀色冷光的針頭抵著容琰的喉嚨,見樑心沒將手裡的槍放下,嚴少琛笑得更加和煦,“這劑可是我調配了很久的一個試驗品,沒敢用在活人的身上,倒是進行試驗的小白鼠後背一趟,瞪著爪子抽搐著。”
“挺不過三秒。”
將針頭抵進了些,隱約戳破了皮:“活人的話,一分鐘應該差不多。”
“好,你別傷害他。”
樑心心頭一個不忍,將手槍放在地上踢到了一邊,目光直直地盯著容琰:“你絕對不可以傷害他。”
醫院上下早已亂成一鍋粥,盡力地安排人員進行疏散工作。可對於四樓,醫院主辦方還是感到頭疼。
“白少,麻煩您和白爺趕緊轉移,有病人在三樓看到兩男兩女進對峙,一女的手裡還拿著槍。”沒辦法,白家時這醫院的最大投資人,萬萬不能在他們的醫院裡發生不必要的事故。
“嗯。”白斂似沒聽進,腳步依舊不慌不亂地走著,院長大人急了,往邪乎上說,“其中不乏有些病人聽到,其中一個長相偏女性化的男人拿著一根針針筒對著另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好像是說那裡面的東西是可以殺死人的。”
白斂腳步猛地頓住,鷹鉤鼻的院長反應不及,生生撞上了白斂結實精壯的後背,瞬間鼻子酸氣直冒,難受不已。
回過頭,目光有些陰鷙:“這件事不準大肆張揚。”
“可是……好的。”哦,天吶,對於一個可以主宰他命運的男人,他還能說些什麼。
阿門!
“蘇、卿——”
呃,容秉?
拄著兩根柺杖,容秉費力地來到門口,即便纏著繃帶,神態倒是和之前一樣的懶
散,琉璃般的眸子蒙上一層淡淡的灰。
蘇卿當下撇過臉去,眼神冷了下來。
“哎,放開我哥。”連要求都說得軟綿綿。容秉沒有看蘇卿,一根柺杖高高舉起,高過嚴少琛的頭頂,懸在上空。
“不要——”
容秉心智連正常人的一半都不到,屬於想到什麼就直接會幹的那種,蘇卿知道的,她知道的,他這柺杖一舉起,勢必要揮下來。心裡一急,索性越過樑心奔了上來。
倏,眼前一黑,身子卻是軟軟地跌進一個熟悉的懷中,蘇卿猛地清醒過來,一擡頭便對上了那雙深邃溫柔的眼眸,裡面閃現著動人的情愫。
單手握住落下來的柺杖,騰出一隻手來摟住蘇卿的纖腰,不容她逃避。
“少琛,放開他。”
沒有絲毫猶豫,嚴少琛一把推開了容琰,樑心趕忙上前攙扶住他。
“回去給Lucchesse伯爵捎一句話,改日白斂定當親自上門拜訪感謝他的禮物。”
容琰嘴脣抿了抿:“女人留下。”
“哦?”沒什麼起伏的嗓音,實則白斂早已駭浪滔天,眼神徹底寒了下來。
“哥,我餓了。”
突兀的,容秉跳出了戲,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
無奈,容琰只得作罷,知他不願意勉強。
坐上白斂的車,蘇卿緊繃著的神經鬆了下來,眼睛瞇著瞇著,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是被樓下的一陣噼裡啪啦地像是砸東西的雜聲給吵醒了的。
頭腦一片空白,木然地環視了下四周,高高的房頂就讓人觸不可及,是怎麼樣地堆著椅子都堆不到的高度。盡顯奢華的屋內,很多東西,隨手一塊拿出去賣了,大概都價值不菲。
掀開絲綢被,蘇卿穿著拖鞋扶著欄桿還沒來得急朝下看,“哐——”地一聲,一個價值不菲的唐三彩摔個粉碎。
“我,不可以留下這個孩子。”
她懷孕了!
時隔26年,她居然懷上了前夫的孩子。
真是可笑!
“我娶你的。”沉著一張帥氣的臉,男人一直都在重複著這一句。
“可我不願意。”
是的,是這樣的,她不願意。
“白澤,我會拿掉這個孩子。說真的,對於復婚,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我只是……想多見寶貝一面。”
“回去休息。”從後面爲蘇卿披上一件外套,靈巧地環上她的腰,蘇卿的呼吸一窒,不自然地別過臉,乖乖地點頭由著白斂領著回到房裡。剛進房,就聞到一股子熟悉的中藥味,現在聞起來,更多了點莫名的甜蜜。
“意大利,也有中藥賣嗎?”處方她見過,有幾味在A市都極難尋到,就別說是在意大利了。
白斂端起冒著騰騰熱氣的藥,熟稔體貼地放到脣邊吹了吹,才餵給蘇卿。
刺鼻的中藥味兒到了跟前可就沒半點甜蜜可言了,蘇卿眉頭蹙得老高,卻還是聽話地喝了下去。
“你,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嗎?”充斥著暴力憤怒還有冷淡。
白斂淡淡地嗯了一句:“離婚之後耳根子就清淨了。”似想起了什麼,白斂放下手裡的碗,俯身到蘇卿的耳畔低低道,“我去去就來。”
“呃,好。”正納悶著白斂出去做什麼,就聽到白斂不耐煩地低斥,“女人,安靜。”
“……”凌盛青無比委屈地撅起脣擡頭水汪汪地瞪
著他,可惜這一招就她的兒子根本就沒有效果,白斂一個冷眼放去,嚇得凌盛青乖乖地低下頭閉上了嘴巴,也停止了砸花瓶的惡行。
白澤瞪了過去,眼神裡帶著點警告的意味。
聳了聳肩,白斂轉身折回房間。
“吵吵鬧鬧的,也挺好的。”
印象中,他和鬱慕南很少爲什麼東西紅過臉,平日裡不小心碰著摔著什麼東西了,都心疼得不得了。而她和白斂,兩人的性子都是偏冷清的,惱了怒了,基本上都是冷戰。
白斂目光閃了閃,望向蘇卿的眸色愈加的幽深。剛洗過澡,光滑細嫩的肌膚泛著白光,淡淡的皁香味兒飄進鼻翼,換洗的衣物白斂已經打了電話派人送來,所以只圍著一條雪白的浴巾。忍不住俯身深深探到蘇卿的臉頰旁捧起一綹烏髮嗅了嗅,不覺動了情。大手攬著蘇卿肩膀的力道收緊,勒得她吃吃皺眉。
“可以嗎?”薄脣湊到蘇卿的耳畔低語。
蘇卿神色一僵,臉色瞬間蒼白,一個閉眼,叫白斂的心沉了下去。
抑制住身體內原始的渴望,白斂面無表情地單手撐著從牀上起來,頓在原地三秒,走進了浴室。
發抖,她竟然在發抖。
雙臂用力抱緊身體,一回想起那晚的肌膚相貼,掙脫不了的大掌,還有鹹溼的口水,蘇卿胃子狠狠地打了個死結,臉色更加地難看。
“父親。”
剛走進門,就看到滿地狼藉。
白微從容地走到白澤跟前,畢恭畢敬地打招呼,隨後轉向凌盛青,喊了聲“小媽。”
“哼,老孃可擔當不起。”彆扭地冷嗤了聲,凌盛青摔了這麼久倒也累了,堵著氣奔回白澤的大臥室。一屁股坐在牀上,伸手摸上平坦的肚子,心中的懊悔又排山倒海的襲來,凌盛青的一雙美目氣得通紅,真要打掉這個孩子,她也是萬分的不捨。
可不打掉,她和白澤的糾纏怕是永遠都剪不掉。
深深呼了一口氣,一雙溫暖的雙臂從後面擁了上來,凌盛青努力逼退快要掉下的眼淚,扯住一抹大大的笑容絢麗地望向身後深沉的男人。
目瞪口呆地望看著僕人有條不紊地將瓷器搬回房間,蘇卿不解地將目光投向窩在真皮沙發裡翻著金融雜誌的白斂,昨晚之後,他就不曾主動和自己說一句話。以前,無論發生什麼,睡覺的時候,總會有一隻長長的溫暖的手臂摟著。
“少爺,您訂購的東西已經全部搬好。”
“嗯,都下去。”
“是。”
宮之手一揮,只不過半分鐘,便撤得乾乾淨淨。
優雅合上雜誌甩在茶幾上,白斂起身拿起一個精美的青花瓷走到蘇卿的跟前,“啪——”手一鬆,落在地板上,粉身碎骨。
“給。”隨手抄起一個。
蘇卿低頭咬了咬脣,拒絕:“不要。”
她纔不要做這種浪費奢侈的事。
“我不喜歡說第二遍。”直接瞇起眼睛,白斂四周的溫度沉了下來,聲音偏冷,“接著。”
“我不要。”蘇卿低著頭不去看白斂的表情,卻固執地開口。
“不要?”白斂不由冷嗤,眼中寒意更甚,“蘇卿,這是來到意大利,你第二次拒絕我了。”
無路可逃,白斂將蘇卿逼到死角里,脊樑骨被冰冷的牆磕得生疼,眉頭都來不及皺,眼前驀地一黑,紅脣被狠狠地懾著,沒有愛,只有怒氣,野獸般的撕扯著,啃咬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