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夜間睡的並不踏實,似夢非夢的總是回到她與玄華吵架的那晚,在夢中,那種感覺更加真實。
原來做回玉琢了,才知道,心中的痛與傷一直都在,半分平息都沒有。
她依然像那個時候一樣氣憤傷心,只是再不願像當(dāng)初那樣跟他繼續(xù)爭吵了。
她不願意反覆受夢的折磨,索性天一亮就起來了。
打開門,卻見喜元喜春已早早的起來,正在院子裡指揮著幾個宮女太監(jiān)忙進忙出。
玉琢心下詫異,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喜春歡歡喜喜的走到她面前:“您起來啦,皇上新賜了幾個奴才過來,又說擁玉宮內(nèi)看著有點冷清,便賜了很多盆栽過來,主子您看,可都是些珍稀品種呢,哪個宮裡都沒有。”
院落中花團錦簇,大大小小的珍貴盆栽鮮花整整齊齊的擺了一地,偌大的擁玉宮似乎一下子變的擁擠而不同了。
玉琢皺眉看著它們,一言不發(fā)。
喜元走上前來,打量著玉琢的神色,輕聲說道:“皇上一早就來過了,見您還在睡便沒讓奴婢叫您,在門上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玉琢一怔,她睡的迷迷糊糊,倒是一旦都沒察覺到他來過。
喜元見她不說話,便斟酌著問道:“菊花開的最好了,奴婢挑兩盆最豔的放到您房內(nèi)?”
玉琢搖搖頭:“不用。“
她一點也不想看見它們,一點也不想動搖。
她徑直轉(zhuǎn)身進了房內(nèi),喜元喜春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但也不好說什麼,隨後跟著進去,伺候玉琢梳洗。
到了吃飯的時候,御膳房的沈總管帶著幾個人過來。
一人手上提著一個大食盒,幾個小太監(jiān)手腳麻利的將食盒裡的東西一件件取出來,一一擺放到桌面上,滿滿一桌,應(yīng)有盡有的讓人眼花繚亂。
沈總管白白胖胖,一雙細小的眼睛在小太監(jiān)們佈菜的時候,就不停的打量著玉琢的神色。
待食物全部擺放好後,才彎腰笑著說道:“今兒早上才接到皇上的旨意,所以準備的倉促了些,也不知道您的口味,所以奴才便只能依照皇上的意思做了這幾樣,您先嚐嘗,看哪樣最合胃口,下回再給您細細的做。”
御膳房只負責(zé)皇帝的飲食,而後宮裡的妃子不多,平日裡廚房倒也輕便省事,一般都是每日按時按點的做好之後,各宮的奴才們自取即可,只有冬貴人那樣有名分的,纔會派人送食盒過去。
而這日突然接了特別的旨意,御膳房上上下下驚詫之餘,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不曉得這個新受寵的主子好不好伺候。
因此面對玉琢的時候,更是格外小心謹慎。
玉琢看著面前的東西,清淡小粥,時節(jié)小菜,玲瓏點心,每樣不多,但好在周全。
玉琢不好說什麼,隨便從中挑了幾樣,剩下的讓他們都端走。
沈總管鬆了口氣,賠著笑:“您喜歡吃哪樣,不喜歡吃哪樣,儘管吩咐,奴才們一定盡心盡力。”
又說了許多話,向喜元打聽了一下玉琢的喜好,讓人記在了冊子上,這才帶著人離開。
玉琢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剛要叫人收拾走,只見玄華從外面匆匆走進來。
想是剛下朝,連朝服都沒換,他人高腿長,進了擁玉宮也沒慢下來,幾步就到了房外。
直到看見了玉琢,面上的嚴峻才微微放鬆,像是鬆了一口氣。
他不待別人過來打簾,自己一手掀開了簾子,直直的走到玉琢面前喚了她一聲:”阿玉。“
他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叫了一聲之後,就定定的看著她。
他的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即使有威嚴而精美的朝服相稱,也掩蓋不住眼下的濃重黑暈,看起來憔悴不堪,即使這樣,一雙如墨黑眸卻灼灼的看著玉琢,眼裡有讓人不忍忽視的熱切之意。
喜元喜春想要提醒玉琢行禮,卻見玄華已轉(zhuǎn)眼看向桌上,他細細看了一眼,見幾乎沒怎麼動,不由得皺眉道:“可是不合胃口?”
他記得玉琢不怎麼挑食,以前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桌上的樣樣?xùn)|西她都吃的格外香甜。
他依著以前的記憶,吩咐御膳房做了一些,可眼下都沒怎麼動,難道是自己記錯?
玉琢看著他,嘴脣動了動,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你說的便是這些?”
玄華怔了怔,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他看著她說道:“我要彌補的自然不止是這些,阿玉,還有很多事我都想爲(wèi)你做,只要你給我機會。”
玉琢別開目光:“我不想說這些。”
玄華住了口,站在原地一會兒,見她並不準備理自己的樣子,只得自己坐到桌旁。
她就坐在自己對面,雖然不怎麼理他,連正眼都不願意給他一個,但總歸是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
玄華略微放鬆,這時才覺得飢腸轆轆,看著桌上沒怎麼動的飯菜,他揚了揚手:“我也有些餓了,你可願陪我再吃些?”
玉琢皺眉:“我吃飽了。”
玄華眼神一暗,說了聲好。
曹得安咳嗽了一聲,立在一旁的喜元喜春這才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忙手忙腳亂的準備去備碗筷,玄華卻擺擺手,直接拿起了玉琢用過的筷子。
他的右手一直攏在袖子裡,此時只是用左手有些彆扭的執(zhí)筷。
玉琢注意到,卻並不開口問。
屋內(nèi)的人個個都被皇帝的舉動驚到,一時間都屏住呼吸,靜悄悄的偷眼打量著。
玉琢實在受不了安靜的有些詭異的氣氛了,她站起來:“皇上請慢用,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