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華很少笑,心情好的時候,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如今這樣明顯又朗然的笑容,是玉琢第一次見,才發現,他若是笑開來,左邊臉頰上,竟然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難怪他不愛笑,莫非是怕人發現這顯得孩子氣的小酒窩
玉琢覺得好看,此時卻不是關心這等事的時候。
她看著他朗然的笑容,猜不出他的含義,索性一鼓作氣,依然勇敢的問著他,“這是我的想法,我如實告訴你了,那麼,你呢,你是什麼意思?”
玄華看著她,見她黑白分明的水潤雙眼裡是滿滿熱切的期待,連她懷中的小貓都安靜的看著他,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覆。
他靜了一會,纔開口說道,“我不知道。”
玉琢有些失望,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個答覆。
她也不知面上該做出何種表情,只輕聲說道,“這樣啊。”
兩人相對無言的站了會兒,玄華再無多的言語,只靜靜的看著她,倒是玉琢很快又想開,笑的依然眉目開朗,“我明白了,那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她也不過是昨天才確定自己的心意,纔想開來,而事實上,兩人認識並相處的時間實在是短,又怎麼可能指望玄華也恰好如她一樣也是這般心意呢?
再則,他說的是不知道,雖然不是清楚明白的喜歡兩個字,但也並非說的不喜歡,她於他,歸是有些不同的吧。
若他需要時間,那她就應該給他時間。
玉琢大方的衝玄華揮揮手,巧笑嫣然,“沒有關係,我等你想明白。”
她頓一頓,歪頭說道,“若你也喜歡我,以後我也能感覺到,但若你不喜歡我,你一定要告訴我,免得我會錯了意。”
玄華微微瞇眼,讓人看不清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波動,“好。”
玄華走後,玉琢一個人抱著小玄子在院子裡轉了好幾圈,一邊轉一邊忍不住一路傻笑,她顛一下懷中昏昏欲睡的小貓,跟它說著話,“小玄子,我是不是太直接了?我是不是太不像個女孩子了?”
小玄子配合的喵了一聲,惹的玉琢笑意更大,“你懂什麼?雖然不夠矜持 ,但爲什麼要隱藏如此美好的心意呢,喜歡就大聲說出來,一點都不丟人,你一隻小貓懂什麼,敢嘲笑我!”
她輕輕戳一戳小玄子的腦袋,以示懲罰,小玄子歪著腦袋不吭聲了,她也不再對貓彈琴,但過了一會,她又實在忍不住再次對著它言語。
這日的玉琢,看什麼都美,看什麼都有靈性,她對貓說,對花說,對石桌說,甚至對空中無法觸摸的陽光說,一直笑著喋喋不休,將所有的心事一一對他們訴說,告訴他們她有了喜歡的人,從今往後,便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
在她心裡,喜歡就意味著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雖然玄華態度並不夠明朗,但也給了她期待與希望,種子一旦發芽,又在一片從未污染過的純淨土壤中,勢必以極快的速度茁壯生長著,帶給她無法阻擋的憧憬。
但自那日後,玄華已連著三日沒來玉琢小院了,初時玉琢沒在意,但到了第三天,也不由得覺得有些反常。
玄華之前基本上日日都要過來的,爲何突然不來了,難道是被嚇到了?或者因爲自己的話而討厭她了?
玉琢一個人想了一會,覺得不太可能,依玄華的脾氣,若是被嚇到,或者討厭她了,必定當日就會表現出來,而不會等到事後再做出這種姿態。
他突然不來,她也沒什麼事幹,索性去上院看看。
玉琢大半個月沒來上院了,碰到相熟的人都要取笑她一番,“喲,玉琢,這麼久沒見了,敢情是這麼長時間你都規規矩矩麼?真是奇了怪了。”
玉琢以前來的勤,受罰也多半是在上院受罰,走廊上,教習場,正院堂屋,幾乎處處可見她直挺挺受罰的身影,上院中的弟子早已見怪不怪,這下突然見到她,才猛然發現,她居然安分守己了這麼久,沒有人不驚訝,少不得打趣一番。
玉琢不惱不羞,只笑瞇瞇答道,“奇怪什麼?本姑娘一向安靜乖巧,平日是師傅們太嚴格了而已,並怪不得我呢。”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三師傅中氣十足的聲音,“是嗎?那前幾日廚房裡丟了珍貴的糯米粉,聽說也是個安靜乖巧的姑娘偷走的。”
衆弟子紛紛捂嘴笑著走開,只剩下玉琢一個人硬著頭皮迴轉身,“三師傅好。”
三師傅是個和尚,吃齋理佛,一向最見不得偷雞摸狗這種見不得光的事。
平常對玉琢還不錯,唯獨在這種事上不留半點情面,“小小年紀不學好,去走廊上站三個時辰,敢提前跑,就再加三個時辰。”
玉琢不敢違抗,乖乖的去了平日裡罰站的老地方規規矩矩的站好。
眼角瞥到三師傅走遠後,才微微嘆氣,“莫非上院與我八字不合?”
又想到那糯米粉的去處,再嘆一口氣,“又不是我一個人吃掉的,受罰的卻是我一個人,玉琢,你真可憐。”
至此想到自己來上院的目的,才發現,自己只知道玄華住在上院,卻並不知道他具體住哪戶宅院,這要從何找起,只得等站過時辰,再找個人好好問問。
還不待她找個人問,只聽上院門口一陣嘈雜,有嬉笑聲傳來,她好奇望過去,居然是衆人擁著蘇庭川與萬靈回來了,一行人談笑風生的正走進來。
玉琢沒想到今日來的這麼巧,當下驚喜的高聲喊道:“師兄師姐。”
蘇庭川馬上看了過來,冷峻的面上似乎沒有什麼波動,眼中倒是閃過一絲笑意。
萬靈跑過來,圍著她轉了兩圈,嘖嘖有聲,“離開大半個月,原本回來的時候還覺得有些些陌生,可看到你在這裡站著,馬上就有了真實感,我說,你能爭氣點嗎,讓我將從遠方歸來的感覺留的長一點不行嗎?”
衆人大笑,玉琢纔不管,一把抱住萬靈,“師姐,我想死你們了。”
萬靈也抱住她,兩人衆目睽睽之下親密無間的互相摟抱著轉了兩圈。
蘇庭川走過去,止住了兩人的玩鬧,“今日又犯了什麼錯?”
玉琢毫不在意的和盤托出,“嘴饞,拿了點糯米粉。”
隨即又笑瞇瞇的說道,“師兄,這段時間,我一次都沒受罰,就今天這一次,平日都沒來上院了,怎樣,很聽你話吧?”
蘇庭川散退衆人,對她搖搖頭,“這種事也值得炫耀?”
言畢,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香袋,遞給她,”給你。”
玉琢更加驚喜,忙迫不及待的打開,“呀,丁香珍珠墜。”
兩條簡簡單單的金色絲線下各墜一顆圓潤飽滿的小小珍珠,看起來既大方又貴氣,現下的耳墜多半用瑪瑙玉石所成,用珍珠的極少,因珍珠採自茫茫深海中,十分稀貴,又因這種丁香珍珠墜要求甚高,所墜珍珠不宜過大亦不宜過小,似丁香般大小最爲適宜,故名丁香珍珠墜,是時下閨閣女子最愛的耳墜樣式。
玉琢歡喜的將耳墜放在掌心,怎麼也看不夠,“太美了。”
她也正是愛美的年紀,沒想到師兄出手大方,竟送她這樣貴重又美麗的東西,當下喜不自勝,“師兄,謝謝你,我一定要天天戴著。”
說著就往耳朵上比劃著。
蘇庭川看她真心喜歡的樣子,也不由得跟著露出笑意來,之前的擔心霎時化作了烏有,看了一會,說道,“我去師傅那裡一趟,等閒時再去找你,還有些你需要的東西還在山下,等運上來後,給你送去。”
再沒有比耳墜更讓玉琢喜歡的了,她也不關心其別的是什麼東西,只連連點頭。
蘇庭川走後,萬靈才哼了一聲,“有什麼好看的,不就一副小小耳墜,誰稀罕,還爲了這副破墜子多待了一天,要不然昨日就回來了。”
因珍珠奇缺,訂做的店家只得從別的地方調配過來,一路上來來回回,硬是到了前幾天才送到,緊趕慢趕,還是比預定的慢了一日,蘇庭川倒耐心好,領著一幫師弟師妹們在當地白白多待了一天。
玉琢將耳墜收入懷中,挽著萬靈的胳膊往裡走,“師姐真小心眼,虧我還覺得剛剛看你們一起進來,站在一起,簡直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呢。”
萬靈臉色稍好,跟她一起入了蘇庭川的院子裡,在屋內坐下,纔開始打量她,“總感覺你比以往不同了些,這滿面含春的,說,是怎麼回事?”
萬靈於玉琢來說,如同姐姐又如同孃親,這樣的私密心事,唯有說與她聽,才放心才安心。
她和盤托出,“我也如你一樣,有了意中人。”
她簡單的將前後的事情講給了萬靈。
萬靈聽完無限佩服的看著她,“你是說,你已經對他表明了心意?”
玉琢點頭,萬靈細細消化了一會,才感嘆道:“玉琢,你真是,足夠大膽,我若有你這樣的勇氣多好。”
她早知玉琢的脾性,卻依然驚歎於她的直白,只是看著她說起此事時滿眼笑意,神情間不自覺的帶了微微的害羞,知道大抵是真心喜歡,也不由得爲她開心。
萬靈問道,“他叫什麼名字?我認識嗎?”
玉琢搖搖頭,“你大概不認識,他是你們走後纔來上院的,他呀,他有一個很非常好聽的名字,叫玄華。”
萬靈以爲自己聽錯,再度問了一遍,“什麼,你說他叫什麼?”
玉琢字句清晰的又說了一遍,“玄華,他叫玄華。”
萬靈怔怔的看著她,“你沒記錯?皇上唯一的子嗣,當今的太子殿下,就叫玄華。”
玉琢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與太子同名嗎?”
說完就明白過來,誰敢與當今太子同名?
玄華,他是太子?
好在終於趕在12點前碼出來了,沒有敷衍哦,還是有儘量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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