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秋源寬大的辦公室靠裡擺放著從閏中買來的大班臺，以及舒服得讓人一坐上去就昏昏欲睡的大班椅。一套跟大班臺完全不搭調的真皮沙發放在進門處。
閏中還沒製造沙發，跑遍全市也買不到像大班臺那麼典雅高貴的沙發。歐秋源憤憤地想，下次開股份大會，得提議案，讓閏中趕快進軍沙發領域。
楊逸斜倚在沙發扶手上，修長的手指翻動一摞紙，淡淡的茉莉花香傳來。
精美的小爐子上青花圖案的茶壺冒著熱氣，靜謐中傳來低低的咕嚕聲。
茶杯相碰的叮咚聲傳來，茶香瀰漫。
“試試看，跟你那天的茶口感差別大不大。”歐秋源鋏起一杯茶放楊逸面前茶幾上。
楊逸頭也沒擡，就嗯了一聲。
估摸著茶涼了，歐秋源又換一杯。
大約一個小時後，楊逸放下紙，擡起頭看她，道：“你管理得很不錯。”
恆久所有的制度員工手冊帳本，歐秋源都讓他看了。
歐秋源已經換了一泡茶，依然放一杯熱茶在原來的位置，笑道：“謝謝誇獎。”
楊逸把茶喝了，道：“以你現在的情況，基本不用請諮詢公司，更不用請顧問。怎麼，你還沒死心啊？”
恆久上軌道，良性經營，如果一直由歐秋源掌舵，確實沒什麼問題。
歐秋源自然明白楊逸的意思，臉不紅心不跳道：“也不是。首先，恆久保持現狀的話，遲早會不進則退跟不上發展。再次，我上次去你公司，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打聽你的私人情況。呵呵，你上司說你還沒有女朋友。”
這叫什麼話。楊逸也呵呵笑兩聲，道：“我沒有相親的習慣。”
歐秋源道：“沒讓你相親，我會讓你們很自然地認識，這個你不用擔心。”
楊逸側過身子看著她，問：“這件事不是過去了嘛，你怎麼又折騰回來呢？”
歐秋源詭秘道：“我前兩天去廣告協會開會，遇到龐峰，聊了兩句。他好象特地打聽你的情況，說什麼入股閏中是他讓給我的機會。”
入股跟找女婿拉得上關係嗎？楊逸就不明白了。
歐秋源看他的臉皺成包子，笑出聲道：“他說你的話不能盡信，也不能全信。”
“那又怎麼樣？”楊逸道：“他失去與閏中合作的機會，不肯承認自己眼光有問題，遷怒我身上吧。你不像是沒有主見的人啊，這麼簡單的事還想不明白？”
歐秋源更得意了，道：“他啓發我了，於是我就想，如果你說有女朋友這話是不可信的呢？別人不清楚，天天跟你一起工作的人總該清楚吧？果然，我一問，鄭經理馬上就打保票你還單身，哈哈。”
楊逸像笑怪物似的看著她，等她笑完，才問：“有什麼好笑的？我單身，跟你女兒有半毛錢關係嗎？”
歐秋源道：“有沒有關係，現在說還爲時尚早。”
楊逸道：“你打錯算盤了，我一向公私分明，我到你這兒來，只爲公事，不談私事。現在公事談完，我回去了。”
看他站起來準備走，歐秋源有些著急，忙道：“公事還沒談呢，怎麼就談完了？”
楊逸指了指沙發扶手上那摞紙，道：“恆久的情況我大致瞭解了，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給出指導性意見，我再過來吧。我是顧問，不用坐班。”
只顧大步走，不提防門口處一人慌里慌張衝進來，兩下里收不住腳，猛然撞到一起。
楊逸只覺什麼東西撞了胸口一下，耳邊便傳來一聲“哎喲”，他還來不及查看胸口有沒有受傷，一個清脆的女聲罵道：“你tmd趕著去投胎呀，跑那麼快乾嘛。”
楊逸脾氣一向很好，人也隨和，憐香惜玉什麼的也不落人後，就是有一點，特討厭滿口粗話葷話的女孩。
辦公區裡日光燈照得室內亮晶晶的，低頭便看到地上坐著一個頭發染成銀白色的女孩，紅顏白髮相輝映，頗有白髮魔女的味道。
歐秋源聞聲跑出來，一邊連聲問怎麼了，一邊把女孩攙起來。
女孩站起來後，狠狠瞪楊逸一眼，罵道：“你tmd是男人不？撞了我不扶我起來。”
楊逸就那麼直直站著，看她在地上打滾撒潑。
歐秋源忙道：“別亂說話，這是亦成哥哥。”
又笑著對楊逸道：“這是我女兒，潘玉珠。”
人俗，名字也俗。看她一身莫名其妙的混搭，楊逸更是不喜歡。他似笑非笑道：“這就是你安排的見面？”
歐秋源苦笑，她確實騙女兒過來拿零用錢，製造偶遇的戲碼，沒想到女兒這大頭蝦不知又去哪兒瘋，比預定時間晚來一個小時，要不是楊逸忙著認真看那些資料，兩人就遇不上了。
潘玉珠聽到亦成兩個字，湊上臉近距離打量楊逸，哼了一聲道：“看不出，長得還挺帥。難怪我媽對你一見傾心，非要給我牽線不可。”
這話聽起來十分怪異，辦公區裡隱隱約約聽到的員工忍不住笑，只好咳嗽，一時間，咳嗽聲響個不停。
楊逸怒了，橫了她一眼，道：“我最近有事，怕是無法過來，我會請我們公司別的諮詢師過來爲貴司服務。我們會盡快聯繫歐總。”
說完不等歐秋源答應，頭也不回走了。
歐秋源把女兒拉進辦公室，好一頓批評教育。
潘玉珠難得的沒有跟她辯駁，待她嘮嘮叨叨說完，才委委屈屈道：“你早說他是帥哥嘛，早說我一定早到。”
這個女兒，就是喜歡明星，喜歡長得帥的男人，常說帥哥只有電視裡纔有，所以最近鬧著讓她投資拍片，說什麼要進娛樂圈找男朋友呢。
是她不對，忘記最重要的一點了，只提給她介紹的是帥哥就對了。唉，人算不如天算呀。歐秋源直嘆氣。
潘玉珠道：“媽，你說他是做什麼工作的？要不，讓他到你公司上班吧，我也來上班，這樣就能天天見著他了。”
女兒真乖，可惜這辦法她試過了，不靈驗。
潘玉珠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苦想半晌，道：“那我去他公司上班總可以了吧？媽，你不是挺有本事嘛，你介紹我進他公司不就成了？”
這倒是好辦法。歐秋源誇了一句：“我女兒就是聰明。”
母女倆難得的有商有量起來。
楊逸回德成，跟鄭爽說明情況，鄭爽忙向陳宇請示。這邊，電話已追過來了，說要介紹一個人過來德成歷練歷練。
客戶介紹的人，鄭爽不好拒絕。可是，你不也開著公司嘛，怎麼不讓她進你公司呢？
這話，不好直接說。
話題轉到換人上，歐秋源卻堅決不幹，非要楊亦成過去，說什麼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
我的天，楊亦成的客戶沒一個省油的燈。
鄭爽轉過頭給楊逸做思想工作，無論他怎麼苦口婆心地勸，楊逸堅決不肯接手，只道：“她的情況，基本就不用請諮詢公司。”
就像人無完人，公司也沒有十全十美。但就像人不生病不用看醫生吃藥，公司沒有大問題也不用請諮詢公司啊。
問題在於，收了人家的錢，不幫人家辦事，人家不幹哪。
鄭爽直揪頭髮。
這次，陳宇也沒轍了。
楊逸這邊，已經跑諮詢部放風聲，說這家公司只是請諮詢師充充門面，其實裡頭啥事沒有，問你們誰能抽出時間去。
啥事沒有？只是應應景就有提成拿？誰不樂意啊。就連平日裡見了楊逸就拉著臉，活像楊逸欠他五百萬的劉澈，這次臉上也露出十分親切的笑容，彷彿兩人之間從來沒有衝突過。